《那一片海〈18〉》孟姜

1、第 1 章

　　＂孟亦然，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找不到你呢？＂边蕾坐在沙发上，端着果汁．
　　＂对啊，亦然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且手机也关了，到底干了什么大事这么神秘呀？＂千伟也在一边问．
　　亦然站在窗边，手中咖啡冒着烟．他是一时间心血来潮，只是一时间烦躁的很，就回来了．这一切是情绪突变，都只因为他在步入她的房间时，听到她那样苍凉的叹气，看到她那样自嘲的笑容，他就乱了，乱了．他觉得自己好没用，那么无能，那么没用，抚不平她的伤口，带不走她的忧愁，他走不进她的世界，他....他不能无所顾及的爱她，无所顾及的宠她，他只能看着她每每闪躲的目光，看着她次次回避的眼神，看着她从他的边缘走开．他觉得心里好烦．他又在躲什么？她又在躲什么？
　　＂孟亦然！＂
　　耳边的一声大叫把他拉了回来，诧异的抬头看到小蕾热情的目光，那么刺人光芒一瞬间让他睁不开眼，转瞬他却想到了遥远的她.....
　　＂孟亦然，你在想什么？＂边蕾拉了他一下，迷惑的问．
　　亦然一刹那惊醒，看着小蕾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以吗？可以这样对待无辜的小蕾吗？
　　＂你在想什么？＂边蕾还在问．
　　＂在想一个朋友．＂
　　＂朋友？＂边蕾有些迷惑．是朋友吗？刚才目光只是对朋友吗？那是一种很深刻的目光，那里面有着让人心痛的颜色．只是朋友吗？他那么深刻的思念朋友吗？那么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呢？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目光，就连刚才在门口碰上他，他也只是在千伟的一句，＂看到小蕾乐呆了吧？＂之下，顺势笑了一下。
　　＂亦然，这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呀？＂千伟在一边起哄．可这一问，却问到了亦然的隐藏，问到了边蕾的担忧．
　　边蕾紧张的看着亦然，而亦然则满腹心事的看着远方．她的心真的慌张了，拉着他，迎着他的目光，她努力压下抽动的心，她要听一听他的回答，＂孟亦然，说说看，你在想谁？＂
　　千伟也感受到了小蕾的隐忧，不再言笑，严肃的看着亦然．
　　可亦然只轻轻一小，吐出两个字，＂一帆．＂小蕾的心落了地，千伟也哈哈笑了，＂亦然，你这个家伙，你为了一帆这样神秘吗？你知道不知道，刚才咱们的边小姐可紧张的不得了，真怕你说出个什么蝶什么玉来，哈哈...＂
　　边蕾娇羞的笑着，＂徐千伟，你乱说什么？＂
　　＂那刚才是谁紧张的脸都变了颜色？＂千伟还在笑．
　　＂才没有呢！＂说着，边蕾把脸迈在亦然的怀里．是吗？是吗？连千伟都看出来了吗？那么他呢，孟亦然呢？他看出来她那么紧张在乎他了吗？
　　亦然把咖啡放下，拍着小蕾的肩膀，＂来，到那边坐．＂
　　靠着沙发，亦然疲倦的闭上眼．是的，他是在想一帆了，他想到了他对含幽的＂伤害＂．＂伤害＂？如果只是一种伤害的话．他总是不自觉的想到她，一帆是＂伤害＂了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伤害＂了她，他亏欠了含幽好多好多！但他却永远也无法偿还了，他留下了遍体鳞伤的她，不能再将她意旨好....那么自己呢？他能医治的了她的＂伤害＂吗？她肯让他来医吗？他笑了一下，她会吗？
　　＂孟亦然，你累了吧？＂边蕾问着他，他的笑太困乏，他苦涩．
　　＂没有．＂亦然淡淡的说．
　　＂如果你累了，那我们先走了，等明天我们再来．＂千伟也看出他的倦意．
　　＂好吧．＂亦然没有挽留．他真的经不起他们的询问了．他只怕一个恍惚就会＂伤害＂了小蕾．哦，＂伤害＂又是＂伤害＂，他到底都做了什么，为什么总是不断的伤害？痛苦的皱结了眉头，强颜欢笑的送走了边蕾和千伟．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如死穴般的沉寂，柔和的灯光照不亮心中的死角，温暖的床铺化不了心中的冰冷．是房子冷，还是他的心冷？茫然的又走到了客房，转动门锁，凄清的月光照着空空的房间．他走到平展的床前，这里似乎还留着含幽的气息，脑子里清晰的留这着她在这里的画面．床头还放着一瓶药水，是用来给她擦手的，浅浅的笑挂上了嘴角，还记得喂她吃饭的那一目，还记得抱她上车的那一幕，那样亲密的接触，感受她如兰的清香.....踱步到窗前，明月当空，寂落落，惆怅无人知.....

　　＂千伟...＂边蕾低垂着双目，若有所思的看着脚下．
　　＂怎么？＂千伟看着她，＂有什么事情？＂
　　＂恩...＂边蕾似乎还在考虑，还在犹豫．
　　＂怎么了？＂千伟又问，这个丫头，从亦然家出来就有点不太对头．
　　＂不...＂边蕾勉强笑了一下．
　　千伟看着她，很了解的说，＂有事就说吧．＂
　　边蕾还是犹豫着，但她不是个心中藏事的女孩子，＂千伟，你了解孟亦然吗？＂
　　千伟愣了一下，不解的问，＂怎么这么问？＂
　　边蕾笑着摇了摇头，＂不怎么，只是...＂
　　＂只是什么？＂千伟有些困惑，有些心疼．这样的边蕾，欲言又止的无奈让他难过了．
　　＂只是...＂边蕾吞吐着，千伟就抢过话来，＂小蕾，我们是好朋友，有什么话不可以说吗？＂
　　边蕾看着他，是的，千伟了解她，了解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所以她瞒不住他，瞒不住的．
　　＂千伟，你也觉得孟亦然有心事，对不对？＂他们走到了一座桥上．
　　＂亦然自己说的吗？＂千伟随着她，站的桥头．
　　＂不，我猜的．＂
　　＂怎么这么想呢？＂
　　边蕾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流动的水，晃晃荡荡的映出两个人的倒影．千伟没有打扰她，他知道她在思考．她那么一个活泼的女孩子，现在陷入沉思中了．
　　＂也许，也许孟亦然不喜欢我吧？＂边蕾幽幽的说着，却吓了千伟一跳，＂你...你怎么..这么说？＂
　　边蕾给他了一个琢磨不定的笑，＂我在想也许孟亦然不喜欢我吧？＂
　　千伟皱着眉，小蕾一向开朗，快乐，一切一切的忧伤好似都与她无关，一切的烦恼都不与她结伴，可现在，她的眼中蒙上了一曾灰色．
　　＂不，不会的．亦然不是随便的人，他说过，他喜欢你的．＂千伟想安慰她．
　　＂我知道．＂
　　＂那么为什么要怀疑呢？你该是最了解他的人，不是吗？＂千伟低切的说．
　　边蕾又笑了，喃喃的说着，＂我了解吗？我是最了解他的人吗？＂
　　千伟不再问，不再说了，波光的鳞次中，他看到晶莹的泪光．默默的陪着她回到家，还是忍不住的劝解，＂别乱想了，亦然不会欺骗你的，所以，所以....＂
　　边蕾看他，似乎要在他身上寻找一个答案，＂千伟，你了解他吗，了解吗？＂
　　这样的问题，千伟无奈的看着她．他该说什么呢？他了解吗？是不是了解呢？
　　＂我...＂
　　边蕾不说了，转身走进了家，是的，这样的问题怎么可以问千伟呢？夜色暗暗，她的心莫名的低沉了....

　　离开村子一个多月了，边蕾和千伟都缠着他，大哥，大嫂也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来催他回去．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过年了，含幽在那里还好吗？他好担心她....
　　＂孟亦然，和我一起去买东西，怎么样？＂边蕾一大早就来找他了．这些天，她总是不分白天黑夜的赖着他．现在有趁着过年找了一大堆理由要他陪，他看着她那么快乐着，就不忍心去拒绝了．
　　＂买什么？＂亦然飘飞的思绪回来了．对小蕾，他有着愧疚，有着歉意，此时，虽然他还不能向她说明，但他努力想要在含幽和她之间找到一个平衡，他不想＂伤害＂小蕾，他怕含幽不原谅他！
　　想了一下，小蕾推着他往外走，＂我们先去看看，去看看再说买什么好．怎么能不逛逛就说呢？我打算要买好多东西呢！＂
　　亦然的一天又被她战局了．小蕾没有说谎，她真的买了好多东西，衣服，鞋子，发夹，耳丁....反正女孩子要买的东西她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当然，她也买了东西给边奶奶，牧寒，竹清，大哥，大嫂....一直到了天黑，还要去饰品店．
　　＂还要买什么？＂亦然有点好笑，女孩子过年真的比较忙哦！
　　＂想买条丝巾．＂边蕾走到了柜台前，一条条五颜六色的丝巾，轻柔而飘逸．
　　＂不是买过了吗？＂亦然纳闷的问．
　　＂不是买给我的了！＂边蕾神秘的眨着眼，＂是给小姑姑的．＂
　　亦然愣了，含幽....
　　＂小姑姑过年不回来了．哦，对了，你知道吗？小姑姑到抚育院去了．虽然她不回来，可是我还是要准备东西给她的．小姑姑每次过年都不肯买什么东西．就是穿着以前小叔叔送她的衣服，而且也不带什么饰品．还有，大年三十，小姑姑也不肯来我们家吃饭．她坚持要留在小屋里．可是你知道吗？小姑姑其实才不在那里呢！...＂说话间，小蕾选了浅青色的丝巾请服务员包起来．
　　＂不在小屋？＂亦然看着她问．
　　＂是啊．＂小蕾有点伤感的笑着，＂其实，奶奶和爸爸都不知道，小姑姑都在....＂小蕾突然停住了，她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亦然．
　　亦然接过服务员包好的丝巾，问，＂在哪里？＂
　　她该告诉他的，他们之间应该是没有秘密的，不是吗？这样想着，小蕾就说，＂她会带着煮好的饺子到海边，然后还会到小叔叔的墓地．好几年了，都没有改变过．＂她的目光停在远方，在那里，有她的小叔叔吗？
　　亦然紧抓着方向盘，含幽...她是这样刻骨铭心的记得一帆吗？在亲人团聚的夜晚，也要与他相聚吗？
　　车子急速的行驶着，良久，边蕾才叹了一下说，＂小姑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小叔叔，她爱着他，只爱着他....＂
　　这一句话让亦然心惊了，她...是只爱着一帆吗.....
　　＂她不是要嫁给杜莫庭吗？＂
　　＂只是嫁，不是吗？＂
　　亦然不语了，他要说什么呢？含幽，她.....
　　送边蕾回了家，他把车开到了海边．平静的海，宁静致远，一波波的掀起他内心的浪潮．世世代代，桑田沧海，你卷走了一帆，卷走了含幽，也卷走了我，这是前世的注定呢，还是来世的循环？这样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里，只有波浪在拍打岩石.....
　　二十九的早晨，孟家就已热闹非凡了．千伟和边蕾也早早的赶了来．
　　＂孟伯伯，孟伯母，新年好！＂边蕾穿着火红的新衣笑着．
　　＂好，好！来，这是伯母给的红包．＂紫园看着边蕾，怎么看怎么喜欢，＂归言，你说边蕾做我们的第媳，好不好？＂
　　归言笑得喜上眉梢，＂好，好，当然好！可不知道人家小蕾乐意不乐意？＂
　　边蕾已经羞的满脸通红了，拉着紫园的手，＂伯母，不要笑我嘛...＂
　　紫园笑开了，＂竹清，你来说说，我们的主意，好不好？＂
　　竹清走过来，边蕾闪到了竹清身边，＂妈，伯母他们取笑我呢？＂
　　紫园抿嘴一笑，＂我和归言想和你们亲上加亲呢！＂
　　边蕾羞得跺了脚，跑去和千伟玩．
　　竹清看着女儿的身影，问，＂怎么回事？＂
　　归言端了酒，往中庭走去，牧寒已经坐在那里，紫园和竹清也跟了来．
　　＂紫园想让小蕾和亦然订婚，你说怎么样？＂归言冲着带笑的牧寒说。
　　＂这...＂牧寒看着竹清．
　　＂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想的．＂竹清缓缓的说．
　　＂当然是好了。亦然不是个随便的孩子，边蕾也那么可爱．而且他们不是在一起好几个月了吗？＂紫园看着竹清，打趣着，＂你是怕我们亏待了小蕾不成？＂
　　＂哪有？＂竹清笑道，＂几十年的好朋友还不了解你？＂
　　＂那就对了吗？我和归言没有孩子，从小对边蕾就象亲人一样的．＂紫园看着牧寒，问，＂你说呢？＂
　　牧寒还在迟疑，虽然他知道紫园和归言会是很好的亲家．可亦然到底是不是边蕾的归宿呢？他说不准，当他用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亦然的时候，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么，你是觉得亦然配不上小蕾吗？＂归言也笑着说．
　　＂怎么会？只是....＂
　　＂只是嫁女儿也要好好的考虑考虑，毕竟他们也是一个孩子，对不对？＂紫园仿佛很了解的说着．
　　＂对，对，再怎么也要有个心理准备．＂竹清应和着．
　　＂心理准备？只听人家说娶媳妇要心理准备，怎么嫁女儿也要心理准备吗？＂归言笑了起来．
　　＂怎么不要准备？小蕾也是他们掌上明珠呢！＂紫园看着竹清，竹清正在对着她笑呢！
　　＂好，好，你们说的算！＂归言不再多说．
　　＂我们回去都问问他们两个的意见再说吧．＂牧寒端着酒，品了一下．
　　＂也好，咱们就等着好消息吧！＂紫园掩不住的喜悦．
　　这边，音乐响起，大家都起舞了，快乐的节奏带来了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