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片段零 ...
-
片段零
“啊啊啊！！！不要！！！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唔……”
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恶心的焦臭味，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就是头顶那盏刺眼的无影灯，明晃晃的光映在角落里啼哭的孩子们的脸上，泪痕与惊恐一览无余。
他们只期盼着这次的实验能够成功，厄运不要降临在自己头上。只是在经历了前面八天和前面四个孩子之后，他们已经绝望了。
手术台，或者说实验台下有几团焦黑，那令人作呕的臭气就是从这里生发的。
除了屋内的几人，没有人会想到这几团焦黑几个钟头前还是活生生的孩子！
因为不能作为承载「眼」的合适的容器，他们被「眼」生生吞噬，从精神到灵魂到血肉，最后被一把地狱烈火燃烧殆尽，除了这些焦黑和恶臭，什么也没能留下。就连记忆，也在别的孩子脑中被对于「眼」的恐惧完全取代。
为了尽快让「眼」确认孩子的身体能否作为合适的容器，研究者强迫这些孩子一直保持着意识清醒。即使是在被绑上实验台，被挖去眼球，用单眼看着那颗跳动着的血红的眼珠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们也没法晕过去躲避痛苦。甚至在被地狱业火焚身时，残留在身体上的灵魂碎片也必须一同受罪，直到「眼」满意。
多么多么可悲的命运。
云雀恭弥就在这个时候进入到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他曾经在六道骸记忆的碎片里看到过这个令他痛苦不堪的地方。
身处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六道骸——哦不，最初他还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作为实验体的编号而已——
——眼-85。
轮回眼的第八十五个实验体。
那个孩子最初的天真与惊恐全在这个家族。
随着「眼」的影响和作为黑手党实验体的仇恨，他毫无悬念地踏上了复仇之路，带着“毁灭黑手党”疯狂目标，一次一次地屠尽黑手党家族，被复仇者监狱通缉、抓捕，然后越狱，再次屠杀，再被抓捕、越狱……直到遇见彭格列。
云雀恭弥深深觉得，比起那不知虚实的狗屁轮回眼，六道骸他自己的这段命运更像他所说的“悲惨的轮回”。
孩子最初的天真和恐惧早就随着血洗艾斯托拉涅欧而一起凝固在那个时间，他们见面时，孩子已经长成了落落少年，学会了用优雅的微笑掩盖悲伤和痛苦，学会了用伤害和谎言来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
这些六道骸给他看过，六道骸死的时候他不经意又碰到过，他觉得通过这些他能理解六道骸行事的原因，但是这没有必要。
就像吃饭一样，到了时候就吃就行了，谁管干嘛每天一顿不落的吃？
云雀恭弥随意挥了挥手，心念一动，瞬间便进入到房间里。
他依稀记得泽田纲吉在他床边哭哭啼啼唧唧歪歪了好久，久到恨不得睁开眼睛一拐抽飞他，完全没有作为彭格列的首领、黑手党的教父的样子。时光仿佛回到二十年前，他还是那个唯我独尊的风纪委员长，泽田纲吉还是那个被他一瞪就抱头逃窜的废柴纲。
说起来那该死的泽田纲吉怎么回事？居然把他送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完全没有他存在必要的时空。
他唯一清楚听到的一句话只有“你们重新来过”，本以为会从黑曜开始，没想到是这么“开始”的时空……怎么他妈不从六道骸那混蛋打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开始！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显又高了八度的叫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明晃晃的刀片越来越近，男孩的挣扎也越来越剧烈。然而随着“噹”地一声，男孩的叫声哑了下去，之后无力一般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云雀定睛一看，金属托盘上滚落一只血淋淋的眼球，正是那孩子的。他左眼发直，意识可能已游荡天外。
六道骸……
他心下一紧，迈了一步却又猛然停住脚步，恢复淡漠的神色退后两步，靠墙站定。
不插手任何事，不插手任何决定，让六道骸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云雀恭弥，只去做一个旁观者。
上一次错过了太多，这次，至少可以把“陪伴”，拉得长一点。
——即使这个六道骸并不是与他定下约定的那个。
云雀恭弥依旧遵守着他们之间的约定，并且自己与自己定下了另一个。
他用近乎冷酷的态度观看了那些艾斯托拉涅欧的成员如何通过电击让六道骸回复意识，六道骸如何惊恐地求他们放过自己，那些人如何冷静地制住六道骸，如何把那颗可怖的鲜红眼珠塞到他的眼眶里。
然后，六道骸如何忽然沉默，随后捂着那颗该死的眼睛如何库呼呼地笑起来，如何轻而易举挣开那些实验器材顺便拧断压制着他的人的胳膊，如何站到他面前，用一蓝一红的眼睛注视着他，如何优雅地笑起来，如何用魅惑的声音介绍着自己：
“人间的各位，初次见面。我是，来自地狱的，六道骸。”
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不是出现在六道骸打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
六道骸一如既往优雅地微笑。
不似他记忆中，六道骸的记忆里那样一步一步穿起伪装的外衣，而是，一下子成为“六道骸”，带着与之匹配的表情、语言和动作。
不知是记忆的偏差，还是因为“云雀恭弥”出现在了这里。
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此时，此地，才是那个他所熟悉，他所爱着的男人降生的时空。
云雀恭弥清楚地从他那双异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微笑起来，缓缓穿过墙壁退了出去，无视墙壁的阻碍清楚地看到六道骸的眸子里一点一点染上仇恨与疯狂，一个不留屠尽封闭房间内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孩子。
一个不留。
—— 片段零·END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片段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