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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绝不放手(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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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站在莲蓬头下冲了两小时,身上搓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洗净那耻辱的记忆。
镜中人瘦骨嶙峋神色恍惚,我几乎认不出来,那是自己。
一个月,足够把一个人折磨怡尽,心思似乎变得更加细腻了,也学会了多愁善感,感觉自己彻底的娘了。
做女人也未尝不好。
我握住自己的男性象征。
如果,只是如果,我是女人,会不会就可以与他一辈子?
答案不得而知。
洗浴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和泉一起去服装店订做礼服。
以前合身的衣服穿到身上竟然显得宽松了,对着试衣镜,我上扬了唇角,有些僵硬。
突然想起一句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或许就是指的现在吧。
28.
泉神色阴郁的坐在沙发上,车钥匙勾在食指上不停摇晃。
“你真的要去?”
“我像是假的吗?”我走到玄关,换鞋。
“你受得了吗?”泉走过来,拦住我拿鞋的手。
我想了想,都说有些时候痛到了极致,也就会比较容易放手,我想给自己痛快的一刀,说不定,就彻底的斩断了这堆乱麻。
我点头,绕开他的手。
29.
今天是他的婚宴,我和泉都选择了送红包,以前不管是肖伟的什么节日,我都会精心准备,没想到结婚这样的大事,我竟然随意了。
是啊,最爱的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我该有什么样的兴致?
以前他总说我不胖不瘦刚刚好,不知道如今这清瘦的装扮他会不会喜欢。
突然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参加同事婚礼的情景。
我们在公司表现的虽然不是亲密异常,但是同进同出的时候比较多,肖伟当众宣布过他的女友,倒是没有人很八卦的往那方面想。
两人西装笔挺的去参加婚宴,因为是同一部门的,安排在一桌,看着郎才女貌的新人喜气洋洋的接受祝福,肖伟有些眼红。
凑到我耳边轻声说“迟早我也要把你这样娶进门,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婚宴!”
谁娶谁啊?在床上还没分出谁是老婆呢!我不服气。
记得当初我碍于人多不好出手,只好在他大腿上偷拧了一把,看着他哑巴吃黄连的皱眉,心里乐了好久。
如今,他真的如愿以偿的当上了新郎,而我却只是该道贺的嘉宾。
真是出乎意料的场景。
30.
泉心不在焉的坐在旁边,一眼也没往旁边看,公司的同事看到之后都热情的过来打招呼,问泉最近在哪里高就。
我这时才知道,因为我的关系,泉辞职跳槽了。
有些惊异。
泉满不在乎的撇撇嘴“跟这样狼心狗肺的家伙共事,我受不了!”
也是,想起他当初怒不可遏,几欲将肖伟大卸八块的模样就应该猜到,泉是绝对无法面对他的。
可是今天他竟然来参加肖伟的婚礼。
是担心我吧!
果然,我的承受能力还是有限。
看着陈美丽挽着肖伟的手臂款款而来,我还是忍不住狼狈逃走。
泉放下高脚杯,一路追了出来。
看见他的眼泪,我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习惯性的理顺他的头发。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泉拽住我的袖口“你永远都比我会装!”
不装,难道把伤口暴露给别人看吗?
我转身,穿行在人潮之中,分析着每个人脸上或高兴或淡漠的表情。
他们都有故事,可没有谁愿意写在脸上给别人看。
31.
从肖伟的婚礼回来,我倒床就睡,其实大脑是清醒的,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有些晕。
泉已经上班去了,厨房留着饭菜,我没有胃口动。
愣了一会儿穿上衣服去公司,我递上了辞呈,肖伟结婚之前请了一星期的蜜月假期,辞呈也就直接交到人事部。
人事部的经理很是吃惊,共事了三年有余,感情还是有的。
他推了推眼镜问原因,我推说是父母身体不好,我不能离家太远。
可能他也有过类似经历,当即表示谅解,立刻准了我的离职。
回到公寓收拾了几件衣服,从N城消失。
没有告诉泉,我就像受伤的野兽,只想躲进自己的巢穴舔舐伤口。
我的心支离破碎,很有必要好好的去修复,不是谁没有谁就不能活,我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是,当我把SIM卡丢出窗外的时候,心还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毕竟,那是我唯一仅剩的关于肖伟的东西。
其余的,都在大脑里。
32.
我没回家,因为无家可归。
祖籍应该是孤儿院,之后被收养,寄人篱下的混到出社会。
把账户里的钱全部转到了养父养母的卡里,只留下随身携带的贰佰现金,他们曾经待我的苛刻我已经忘记了,对于他们几年来的收留,我觉得这也算是两清了。
在无亲无故的C城,我有必要好好找份工作。
大专的文凭很难在公司混,这是不争的事实,是谁说在这个大学生泛滥的社会,文凭只是一纸空文?狗屁!
我现在才深深的体会到没有文凭寸步难行的境地。
在几家上市公司连续碰壁之后,我放弃了白领一族的追求,在一家酒吧做调酒师。
我庆幸,自己业余的时候还培养着这样的爱好。
生活开始归于平静,波澜不惊的虚度着光阴。
33.
我一如往常的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去酒吧上班,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怀抱紧紧圈住。
我以为是平日里爱嬉闹的几个小痞子,就顺手在他头顶一个爆栗。
“去你的!变态!放手!”
没有习以为常的哀嚎,只有压抑的哽咽。
灵敏的嗅觉扑捉到熟悉的味道,我惊愕的侧头,看着泉柔和的轮廓。
“你怎么来了?”
“我,找了你好久!”泉眼圈微红“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失踪?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看着他哀怨的神情,我突然觉得很愧疚。
我把自己的忧伤放大,然后强加在这个对我亲如手足的泉身上,我真是无耻的紧。
我伸着手搂了搂他的肩膀“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泉猛地甩开我的手,一扬手给了我一耳光,架势挺大的,其实一点都不痛。
“每次看到电视或者报纸上刊登着无人领认的男尸,我就会心惊肉跳,害怕那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无声无息的就消失掉!他不要你那是他的损失,你他玛还真稀罕上了!难道你的生命里就这么一点在乎的东西吗?”
看着泉慷慨激昂的模样,我突然觉得无比窝心。
是啊,我的生命里难道就这么一点在乎的东西么?
当然不是!
我摸着脸颊,周围是看热闹的人群,当众被甩了一耳光,我竟然不觉得羞耻,相反,我笑的很开心。
泉也许是从那种大起大落的情绪里清醒过来了,看着我脸上红红的五指印,又心疼的凑过来。
“对不起,我一时心急就……”
我是如此了解他热血一冲上头顶,就会失去所有思考能力的习惯,所谓的关心则乱。
我笑了笑,揉揉他的头发。
泉突然搂住我,重复了一句肖伟结婚那天,他在大街上说过的那句话。
“林,要不我们处吧!”
见我没有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认真的!”
我情愿相信他只是一时兴起。
我反手搂住他“你什么时候和薇薇结婚?她等了你八年了,也该给个名分了!”
感觉泉的身体一僵。
说完之后我也才恍然醒悟,大专五年,工作三年,如今我也已经是23的大龄青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34.
泉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打乱我的生活。
我依旧下午五点上班,晚上二点下班。
泉在N城上班,假期会自己驱车到我上班的酒吧坐坐,今天例外,因为他带了薇薇。
薇薇是那种看似泼辣,其实温柔贤良的女人,在如今野蛮女友盛行的年代并不多见,曾经还在学校的时候,室友就常常羡慕泉,玩笑说他上辈子集了德,这辈子又潜心修炼,才会求来这么一个德才兼备的媳妇。
泉显然也是这么认为,才会收了玩世不恭的德行,一心一意和薇薇一起。
说我不羡慕他们,那是假的。
薇薇看到我时很惊讶,揪着我的衣领凑得很近,瞧了半响之后语出惊人。
“原来你还没死!”
我哭笑不得,泉掩住嘴咳嗽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薇薇松开手一本正经的解释“你不见了,我们满世界找你,差点就没有把寻人启事翻过来一个遍!你若是要寻死,提前打个招呼,也省的我们为你提心吊胆的!”
我转身去为她端了杯水,没让她看见我眼里的感动。
35.
昨天给养父打了一通电话,听见他们在电话里客套的含虚问暖。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虚伪都是正常的。
似乎我很博爱,童年里那些耻辱都忘记了,却不忘以德报怨。
养母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通琐事,大概是抱怨家里经济不好,而弟弟需要上大学之类的,然后问起我的婚事,我有些意外。
母亲犹豫了半响试探性的问着“要不你回来相亲?”
我想了想回答“好!”
然后那边顿时哑然,我想她一定后悔客套的问了那一句,我了然的嗤笑,补充道“不用了,我还年轻!”
那边如释重负的呼气“对对,先事业后爱情嘛!”最后挂电话之前还不忘嘱咐,记得往家里寄钱。
我回答说好,挂完电话之后,起身去酒吧上班。
泉过来的时候,我会装作不经意的问起肖伟的情况,泉怎么会不明白我心里所想。
索性每次来之前,就会先把肖伟的近况调查清楚,不用我问,直接报告的清清楚楚。
我还是放不下心底的执念。
可是一年前,肖伟从N城消失了,据说,是和陈美丽移民美国了。
距离我们分手已经一年半了,但是我还是无法从他的阴影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