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时间诡计》月莲城

83、第八十二个现在

　　２０１１年４月３日，晚１８：４１。
　　听了仁王的坦白，未来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仁王忐忑不安起来：“是我不好。我让他误会你了。”
　　未来呼出口长气，直视他说：“昨天已经说过我原谅你了。”
　　她看起来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仁王却有种做错事了的心虚感：“真的不生气吗？”
　　“你没有对海斗说‘是咪酱告诉我的’，他却没有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海斗自己相信是我背叛他，这已经和你无关了。”未来垂下眼帘，略有些苦涩地说，“明明我和他都没开口，我和他保守了那么久的秘密却在这种互相猜疑的情况下被揭穿了，真是够讽刺。既然现在海斗可能有相当强的作案可能性，我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和他战斗了。”
　　仁王顺了她一把毛，低头亲吻她的额头：“还有我在。”
　　“嗯。”未来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望着异国街头的人来人往，“海斗曾经对我说，我无法停止和他的纠缠，直到他或是我其中有一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为止。大概从那时开始，海斗心里已经猜到我和他总有一天会走到这样的一步。事到如今，害怕也已经没有用了。”
　　回到旅馆后，仁王在和未来回忆了一番过去的事情后，帮助她建立了时间书签。未来先是回到数个小时前的球场，拜托手冢为她建立下一个时间书签。
　　手冢什么也没有问，出手相助。
　　２００９年３月２６日，下午１８：３２。
　　时间书签建立成功，未来顺利地回到手冢告白那天晚上。告别了手冢后，她回到了家里拿齐装备再一次出门。出门后她确认了一下没有人在跟踪她，便很快地跑到了列车站，去了江之岛。
　　来到江之岛灯台后，未来凭借之前和仁王的回忆在灯台大概的方位上敲打抠摸了一阵子，真的找到了一块松动的砖石。她把砖石挖下来一看，里面是一个装满沙子的小瓶子。
　　真的有！海斗果然也策划了一场探险，并把他的手链藏在这里！
　　未来把瓶子打开，倒出了里面的沙子，掉出了一串红色的玻璃珠手链。看来这串就是海斗亲手做的真品了。
　　得到手链后未来一刻也没有耽搁，立刻回到了家里。此时那串赝品手链也在她的抽屉里，未来对比了一下，发现今天找到的真品更旧一些，颜色也更接近她的发色，而且在每颗珠子的背后还刻着不是很明显的字母，一圈加起来应该是Ｆｏｒ ＭＩＲＡＩ（注：给未来）。为了避免弄掉这重要的真品，未来把它藏在了她放玩具珠宝的玩具箱底，把这个并不会特意去翻出来看的玩具箱放进了自己房间的储藏室深处锁了起来。
　　松了口气的未来拿起赝品把玩了一番，心想自己要去哪里订做一条一样的呢。
　　２００８年７月１３日。
　　就在用手指捏着珠子仔细端详的瞬间，未来发现周围的景色变了。她正和朋友一起置身于一家ｄｉｙ手工串珠店中。
　　这段记忆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久，未来几乎已经没有印象了。听朋友们的议论，似乎是要买珠子装饰手提袋。未来看着自己手里与赝品手链一模一样的素材，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囧然感。
　　时间果然是最大的作弊利器。
　　未来在那家店买了玻璃珠和塑料线，还有和印象中差不多大小的玻璃小瓶子。现在这个时间点真品还没有入手，她回到家凭印象串好了赝品，看看差不多，就把赝品手链放进了小瓶子中。
　　做完了这一切，她考虑了一下是否要返回仁王身边。这一次一口气穿越了太多次，虽然至今为止并没有痛苦的感觉，心理阴影却越来越强，总觉得再来一次也许就会再度尝到死亡的销魂滋味。
　　要不在这个时间点休息一阵子好了，顺便也可以完成其他的准备。
　　想到这里未来上了个网，进入了ｂｂｓ．Ｉｕｅａ．ｃｏｍ。ｂｂｓ此时还没因为访客相约自杀的丑闻而关闭。她立刻在论坛上注册了一个账号，用户名是ＭＩＴＵＫＥＴＡ，密码是ｔａｋａｒａ。注册成功后她发表了一篇加密日志：
　　【８／１２早小田原。
　　ＪＲ东日本，１２号寄物柜脚下。山崎百货，５号寄物柜。】
　　密码则设为ｔａｋａｒａ。
　　穿越之前她和仁王再三回忆并确认过了当年寻宝的细节，这样只写了必要信息的简洁留言应该没有错。
　　写完后，她又读了一遍，长呼出口气。
　　这样一来她和仁王邂逅的第二步就完成了（第一步是促使小鸟游画出绘本）。
　　第二天是周一。未来在午休时去了图书馆，在新书区浏览。《欺诈师与神龙的宝藏》果然如仁王回忆起来的那样，混在新进的图书中。她翻出来一看，上面还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写。
　　未来拿出一支红色的墨水笔，先把一页英语课本覆盖在绘本上，按照想要的字母顺序用笔尖用力描课本上的印刷体字母。笔尖与墨水穿透课本的纸张，留下了与印刷体相同的笔迹。等她完成了书写，绘本上出现了宛如打印上去一般没有任何书写风格的红色墨水打印体暗号。
　　７／１５ ３７ ａｓａｈｉ ＭＩＴＵＫＥＴＡ
　　她看看没问题，随手在绘本上的宝藏两字上打上红圈以示重点。
　　这样第三步就完成了，就等仁王有朝一日来图书馆借书时发现它并把它借走了。未来起身把绘本插回去。接下来仅剩的最后一步就是在大约一个月后的寻宝之日的前一天，也就是８月１１日，在寻宝路线上布置好所有的线索，并在灯台藏好赝品手链。
　　未来并不知道的是，她前脚才回到桌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图书馆，仁王后脚就来到了图书馆里，并走到了新进书书架那里浏览。快要期末考试了，他来看看有没有新的参考试题集，今晚可以练习一下。新进书籍刚摆上书柜不久，被图书管理员摞得整整齐齐，因此未来随手插在书架中间，向外凸出了一截的绘本显得特别显眼。
　　仁王很快就注意到了这本绘本，并且因为上面的欺诈师三字而把绘本抽出来，粗略地翻了一遍。这种Ｕ－１４（注：到了中二期就不会再看）的绘本已经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了，他快速翻了一遍，习惯性地翻到了最后想看个结尾。结果那行才写上去不久的红色暗号立刻让他起了好奇心。
　　“宝藏？”仁王注意到了墨水似乎还没干，在书上写下这句话的人可能才刚刚把它写上去。他拎着书好奇地往图书馆里观察了一圈，没有看到正在观察这边的可疑的对象。此时的始作俑者未来已经走到图书馆外头了。
　　“是什么呢？”仁王决定把这本奇怪的书借走，回去研究一下暗号的真正意义。
　　离开了图书馆的未来深深吐出口气。虽然已经习惯了时间的力量，这样用时间的诡计去创造历史仍然让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好吧，为了降低风险暂时先不要穿了，回仁王身边吧。
　　这次行动一切顺利。
　　是的，直到那时还一切顺利。
　　结束了修学旅行，仁王和未来平安从德国回到日本，进入了新学期。这一次分班，未来仍然和海斗在同一个班级。未来按照仁王的吩咐一直戒备着，还报名了和仁王同样的补习班，把社团活动也停了，放学后和仁王一起行动，不给海斗任何可趁之机。实际上，海斗对待未来的态度也冷若冰霜，除了在同一个班级中上课，他们的关系形同陌路。
　　开学后的一周，沙耶到未来家来玩。沙耶是海斗的亲妹妹，照理说未来也应该防备她，可是未来心想海斗还不会道德丧失到利用自己的妹妹来做凶杀案的帮凶，就让沙耶进了她的闺房。
　　沙耶不像平时那样活泼，看起来有些反常。在喝了一杯可可后，她开口道：“我的哥哥，好像坏掉了。”
　　未来对沙耶的惊人之语感到瞠目结舌：“什么？坏掉了？怎么回事？”
　　“从德国回来后哥哥就一直很古怪。”沙耶看起来也有些恐惧，“我偶尔发现家里的菜刀不见了，就问哥哥菜刀在哪里。他若无其事地从书包里拿出来了。居然把家里的菜刀用布包着放在书包里带着去上学。怎么想，都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吧。”
　　未来不寒而栗：“菜刀……书包里吗？！”
　　“没错。我问哥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哥哥只是笑，没说话。”沙耶深吸了口气，“未来姐，其实哥哥从和你分手后就有些不对劲了。但是感情的事情又不能勉强。我心想哥哥也不是那么弱的人，应该会振作的。结果现在变成这样了。”
　　未来也有些六神无主，只能安慰了沙耶几句。沙耶道：“我不是来逼未来姐帮忙的啦，这本来就只是哥哥一个人的事情。但是未来姐，求你稍微对哥哥温柔一些，也许他能清醒过来。”
　　“……嗯，我知道了。”
　　等沙耶走后，未来立刻把她传达过来的情报传递给仁王知道。仁王疑惑道：“在包里装刀子上学？太奇怪了。他就算想杀你，也不可能做那么不谨慎的事。”
　　“沙耶说海斗好像已经坏了。而且他的书包也没有人会检查。” 海斗上了高中部后依然加入了学生会，看样子还要竞选学生会长，如今暂时屈就风纪委员长的位置。也因为他处于那个位置，除了老师，没人会去检查他的书包。当然老师也不会检查好学生海斗的书包。
　　仁王沉默了一会儿：“你们明天有体育课吗？”
　　“嗯，明天上午最后一节。”
　　两人约好时间，第二天未来翘了体育课，仁王也翘了课，两人一起偷偷潜入了未来的班级，找到了海斗的书包。
　　他的书包里真的有一个长条形的用白色棉布包裹的物品。
　　未来紧张地看着仁王把它拿出来，在她面前打开——
　　２０１１年４月２０日。
　　呈现在未来面前的是一把包在棉布中的锉刀。未来猛地泄了口气：“锉刀吗……”
　　“嗯，你以为是什么呢？”
　　听到海斗的声音，她差点吓得心跳骤停。一抬头，她见到海斗正微笑着看她。而她此时置身的地方也不是教室，而是手工教室。
　　穿……穿了！未来下意识地低头看表，见到今日是４月２０日。她穿到了一周之后。
　　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会单独和海斗置身在手工教室？
　　见她不安地四下张望，他说：“在找仁王前辈吗？他不在。最近你们都没有在一起。”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情况？！
　　海斗漫不经心地说：“因为你讨厌他。”
　　２０１１年４月１７日。
　　就在转眼之间，未来面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她和海斗正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又穿了！居然那么迅速地又触发了时间书签！
　　现在的时间是……１７日，比２０日还早了几日。
　　未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地接上了话题：“为什么说雅治讨厌我？”
　　海斗说：“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都不记得他了，他还一直不死心地跟在你身边，对你说我要杀你。那种变态你怎么可能不讨厌呢？”
　　未来大惊。这么说她这几日穿越后都没有返回自己的身上，以至于这段时间都是不明真相的原主在控制身体生活。原主当然不会知道海斗想杀她，而且原主是很讨厌仁王的，一直觉得仁王是怪人，怎么可能相信仁王！
　　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在这么危险的关头放任原主行动呢？！难道说是安倍输给她的能力快要用尽了，她一旦穿越就回不去？！
　　她转身想要离开，立刻去找仁王。海斗略含笑意地叫住她：“我真的想杀你。”
　　２０１１年４月１８日。
　　在海斗话音落下的瞬间，未来发现自己又穿越了。这次是在未来自己的房间。未来低头看表，现在的时间是１８日，还在那一周内。
　　这…有哪里好奇怪……在短短几分钟内，她竟然触发了三次时间书签，而且都是和海斗有关的。
　　难道说，是海斗在操纵着她吗？
　　可是海斗怎么可能操纵她的穿越呢？海斗只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罢了。
　　也许只是巧合罢了。比起不间断地穿越，海斗刚才说的话好像更加可怕一些。
　　“你说什么！”
　　海斗歪头看着她，“对啊，我真的想杀你，仁王前辈那些信誓旦旦的话，你相信吗？”
　　未来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那是种说不上来的不好的预感：“……海斗，你到底想干什么？”
　　海斗但笑不语。未来终于可以体会沙耶说的‘哥哥只是笑，没说话’是多么恐怖的状态。
　　“其实仁王前辈有一点也没有说错。我要杀你是很简单的，未来。”海斗说，“当我要杀你的时候，没有人能救你。你只能等待我朝你逼近，朝你不断逼近，直到我将这双手放在你脆弱的脖颈之上。”
　　２０１１年４月２１日，中午１２：３０。
　　这一次穿越的时候，未来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
　　糟糕，高频率的穿越显然让安倍的灵力变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可在这种海斗的双手都放在了她脖子上的生死关头，她怎能任他宰割。她拼命地控制身体重重地撞开他——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因为对身体的控制不够，她踉跄了一下，反倒是自己差点摔倒。
　　海斗顺势抱住了她倾倒的身体。
　　未来用微弱的声音说：“你想干什么？”
　　海斗看起来一脸无辜：“替你戴项链。否则你认为我在干什么呢？”
　　未来感觉身体有些能动了，立刻撞开了他：“是你在搞鬼吧！”
　　海斗静静地看着她狼狈后退，直到她将身体抵在桌子上。
　　这间学生会的办公室没有人，很安静。
　　海斗收起了刚才那副柔情蜜意的样子：“看起来差不多了。你的力量比我想象中弱很多呢。”
　　“你在说什么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的时间异能确实很麻烦，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的事情，你都可以知道。那么我要制定怎样的计划才能做到让你完全无法抵抗，只能被我摆布呢？”海斗微笑道，“答案很简单，就是让你不断触发使用时间力量的条件，令你在我控制的时间段内不停穿越，直到把你的力量耗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能力耗尽的表现是动弹不得。你上一次能力耗尽是在模拟法庭上。之后你半年都没能再使用力量。这次大概也会差不多吧。”
　　未来惊得一背冷汗：“你居然知道时间书签的存在？！”
　　“时间书签，真是浪漫的说法。”海斗笑了笑，“不过确实很贴切。是啊，我知道。当然不是任何人告诉我的，是我观察总结的。毕竟是你身上发生的大事，你认为我会漠不关心吗？我对你的能力规则了解得也许会比你更多，只不过你从来不知道我知晓一切，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你穿越时需要两个必要条件，一个是同样的行为，一个是同样的意图，也就是利用你人生中同样的记忆。根据我的观察，似乎在你受到冲击的时候，会更加容易操纵时间。所以我在这一周内特意为你准备了很多会让你产生强烈冲击的时间书签。沙耶去你那里拜访，引诱你翻我书包就是第一个。当然她不是故意的，只是被我的演出吓到了而已，请不要责怪她。”
　　未来感觉背后发冷。如果不是身体还有些不听使唤，她一定会立刻逃走。
　　“仁王前辈对你很执着，不管你怎么讨厌他，都坚持把我们咬得死紧，死也不肯放弃，追逐着在时空中穿梭的你。可惜的是他的敌人不是我，而是你操纵着的时间。我很高兴在最后，你能用你逆天的力量去对付他。”海斗温柔地笑了笑，略有些感伤地说，“如果你一直都不记得他，一直讨厌他该多好。这一周来，我在什么也不知道的你身边，听你诉说对他的恐惧并依赖着我与我形影不离，我真的很幸福。不过我和你这段幸福的记忆，拥有时间之力的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和你，好像活在两个时空一般。当你幸福的时候我就会不幸，当你不幸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幸福。如果你没有觉醒这无用的时间之力，现在的我们，是不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呢？”
　　“别妄想了。”未来尽管害怕得嘴唇也在颤抖，还是吐字清晰地反驳道，“如果我没有觉醒时间之力，我现在的恋人会是手冢前辈。总之，不是你。”
　　海斗没有再说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字条，递到了未来的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
　　“上面写着我谋杀你的计划。不想看吗？我打算在今天下午把它在上课时传给你为你建立时间书签。”
　　未来一开始没有理解海斗想做什么，等她理解了的瞬间，海斗已经把字条递到了她的眼前。
　　字条上写着：
　　【到一切开始的地方结束一切。】
　　２０１１年４月２１日，下午１４：１５。
　　未来想要尖叫，可是她已经叫不出了。
　　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再度穿越，未来彻底陷入了力量耗尽无法操纵身体的状态，五感都丧失了。这种情况反映到被附身的原主身上，则表现为原主毫无预警地摔倒在桌子上失去意识，发出了一声响声，把旁边的同桌都吓到了。
　　在骚动开始前，海斗站起来走到已经无法动弹的未来身边，背起了她：“老师，我带她去保健室！”
　　“需要帮忙吗，幸村同学？”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海斗装作很紧急的样子背着未来离开了教室。
　　等到把喧嚣甩在身后，海斗才慢下了脚步，往保健室反方向的校门走去。门卫那里用三言两语就打发了，门卫还很担心地为他们叫了一部出租。他顺利地背着未来走出了校园，坐上了车。
　　时间正好。就算是一直紧追不舍的仁王，此时也在上课。等仁王下课时，海斗已经带着短时间内没法再动弹的未来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出租司机问海斗：“是要去医院吗？”
　　海斗道：“不。去东京。”
　　“可是这位小姐……”
　　“她没事，只是睡着了。我们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麻烦你快点。”海斗说着递上了２０万元。
　　司机收下钱没有再说什么，踩下油门开始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