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绿》树雨铃

5、秦朗家

　　11月的上京，气候有些冷，但爱美的女孩子们却不管这许多，格尼的宽肩外套下面只套一条短裙，黑丝袜加上小皮鞋，就是时代的流行色。

　　蒋绿坐在车里，好似真没见过世面一般望着这首都的美好，但其实心里却是在盘算如何面对这一趟的终点，也就是秦朗的家。

　　说来秦朗部队驻地可不在上京，秦朗原来的打算似乎也并不是这时候带着蒋绿回家见父母，而是想带着她随军。可宾馆那一夜不但打消了秦朗的欲望，似乎也改变了他的主意，竟是打算叫家里照顾蒋绿了。

　　究竟是哪里做过头了呢？蒋绿百思不得其解。说实话，她倒不怕什么婆媳斗法，小姑为难。只是眼下的情况不利于她原来的打算。毕竟随军虽然有些清苦，但自由度也高，没人看着，想做点什么事儿也容易掩饰过去。可是在婆婆家里住却是不方便。毕竟自己一个山村来的小姑娘，哪里来的那许多主意？

　　蒋绿为此满心的思索，秦朗顺着她眼光看了一眼街上的女孩子们，又回神看了看小妻子身上灰灰的小袄，以为蒋绿是在羡慕，不由暗怪自己粗心。不过眼下快到家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懂这些怎么买，看来妻子的生活除了请母亲多关照，另外还得多交代三妹秦皎几句，毕竟年龄相近，有些心思更明白些。

　　夫妻俩各有所思，不觉车子已经驶进一座军管大院，拐了好几拐，停到了一幢三层小别墅前面。这时候的上京，虽然繁华但还比不得二十年后，所以家里有这样一幢小别墅意味着什么样的富贵不言而喻，尤其又是在军管区的。

　　只可惜蒋绿虽然在老山区里吃了十六年的苦。但前世却是出身在世界级的顶尖豪门，所见识的豪华已然不能用言语描述，这点水准还真没入她的眼，要不是进门前要经过哨兵例行检查唤回她的神儿，她还真没觉着秦朗家其实与平常人家不同。

　　“是国家照顾祖父戎马一生不容易，这才安排人照顾。” 秦朗并不知道蒋绿心中所想，只是发现小妻子被哨兵看的晃了下神，就不由下意识解释，只是一来出于习惯性保密，二来也是怕吓着蒋绿这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儿，这话里的意思就含含糊糊。

　　可蒋绿不是普通山村小姑娘，哪里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道道，脸上虽然表现出相信的样子，但心里却早已明白，秦朗这位祖父的地位，怕是举足轻重。

　　而到此，蒋绿也就明白了。为啥秦朗一个电话过去就能申请下来军婚，也为啥明明都说要先回部队，却也一个电话就能转眼来上京。原来这毫无组织纪律的家伙，背景非同一般呀！

　　蒋绿心下嘀咕，待哨兵确认安全放行后便跟着秦朗进了别墅大门。秦家人似乎都知道今天要来新成员，居然全都聚在客厅里，等着两人。

　　趁着进门的瞬间蒋绿略微抬眼一看，好家伙，满屋子人，除了正中坐的老人跟几个明显还在上学的少男少女外，其余人的肩上居然全都是带星的。只是这居家还穿着军装，难不成是要给自己这个新人一下马威？

　　想到这儿蒋绿的眼眉不由微微一挑，随即便又低眉顺眼的跟在秦朗后面，做了一副乖巧小兔子状。

　　“爷爷，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三伯，三伯娘。爸，妈，我们回来了！我介绍一下，这就是小绿。小绿，快叫人！”若有若无的贴近了蒋绿一步，秦朗一一介绍着亲人。

　　“哎。”蒋绿半垂着头，怯生生的应了一声，叫道：“爷爷！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三伯，三伯娘！爸！妈！”

　　这一番叫下来，除了老人严肃的嗯了一声之外，就这山里人表现，顿时惹得男人们皱眉，女人们撇嘴。尤其那位大伯娘似乎极看不上蒋绿，当场就恨铁不成钢似地发作道：“小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女~”

　　“大嫂！”不等大伯娘说完，便被秦朗妈一声喊住，使了个眼色道：“为了等小朗，老爷子都没吃中饭。我看还是赶紧吃饭吧！有什么事吃晚饭再说！”

　　大伯娘一见顿时明白了什么。果然偷眼一看，自家公公脸色不悦，想到老爷子爱面子的性子，怕是就是心里跟自己一样也不待见新媳妇，也不愿意听这些话，更何况不管这人怎样，都是他宝贝孙子自己选的？

　　于是生生转了口气道：“嗨，你看我，光顾着看见小朗高兴了，竟忘了吃饭这回事。赶紧赶紧，大家都去餐厅吃饭。小朗坐了这么长时间车也饿了吧？还有立军下午不是还有一个会么！可别耽误了！”说着，转身做了要扶老爷子的架势，似乎一等老头发话，她就起身走。

　　被这么一打岔，秦朗想要继续介绍平辈的兄弟姐们们就不能够了。只好等着老爷子发话。只是对大儿媳妇的表现，老头儿虽然明显不喜欢。不过老人家似乎极偏心孙子秦朗跟三儿子秦立军，所以倒也没驳斥先吃饭一说，点了点头叫身后的小内勤兵李兵扶着起身去餐厅。

　　老爷子这一起身，呼啦一下，满屋子男男女女都赶忙站了起来，跟着往餐厅去。也幸好秦家餐厅很大，不然一次要二十多人吃饭，还真挺为难的。

　　大家都跟着老爷子走，蒋绿自然被有意无意的晒在了一边儿。还好秦朗足够体贴，一直拉着她，这才免去尴尬。当然，蒋绿于这些也是不在乎的，当初在族里争夺继承人之位的时候，比这难看的事她经历的更多，如今这点小意思算什么？

　　秦家到底还要脸，不然就她一个山村女孩儿，想打发还不容易，何至于一屋子将星闪亮等她一个新媳妇？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背景，既然不得不接受，那么安排这样的见面与其说是下马威，倒不如说是为了考察一下这媳妇到底可堪造就不！

　　她既然并没存长久之心，自然将计就计。不然刚才何至于要表现的懦弱小家子气？她不需要讨好秦家，她需要的就是让秦家人说不出她什么不好，偏又看不上她，这样日后提离婚，才会顺利。

　　不过尽管如此，但不得不说真的人情冷漠的时候，秦朗的维护还是让她心里升起了一股温暖。如果不是她并非真正的山村女子，又心中仇怨难消，想来她怕是真的会考虑这段婚姻。结局也许也真的就是愿为这个男子洗手羹汤，稳稳的过一生吧！只可惜从开始就注定这场婚姻的短命，两人也只能有缘无份了！

　　也不知道是秦家人真的都看不起蒋绿，还是蒋绿表现的让人想提都没办法提起，一顿饭吃下来，没几个人说话，差点都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军人世家的缘故，秦家人吃饭都十分迅速，而且一个两个吃完跟老爷子报备一声之后，便都各干各的，走人了。

　　除了老爷子，一家人到最后居然只剩下了秦朗妈妈范月华并秦朗唯一的妹妹，秦家老三秦皎。就连之前折腾的最欢的大伯母陈淑英，也在连续接了个电话之后匆匆走了，显然也是非常的忙。

　　“小朗，我有话跟你说。娇娇你先带~小绿去~先随便找间空屋子休息一会儿。通知的太仓促了，房间还没准备好！”

　　老爷子岁数大了，儿孙们一散就有些支持不住，吩咐秦朗晚一会儿去书房谈话就回房休息去了。却不知道自己前脚才走，儿媳妇范月华后脚脸色就撩了下来，当时便点了儿子秦朗谈话。

　　当然，她还是顾忌儿子心情的，一句话顿了两顿，但凡正常人都能听出她对新儿媳妇的不喜，但到底没将伤人的话说出口。

　　听了母亲的话秦朗也不知怎么想，垂着的目光里看不到什么表情，倒是秦皎看自家老妈脸色不善，赶忙拉过蒋绿道：“那我带小绿嫂子去我房间吧！”

　　到这会儿秦朗才抬了眼，看着秦皎跟蒋绿道：“嗯，那娇娇你先照顾下你嫂子，等我跟妈说完话马上就去接她！”

　　“哟，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呀！大哥，你变温柔了哟！”秦皎是个活泼性子，本来顾忌着老妈，不过这会儿听老哥一说话，却又忘了早先那一段因果，忙着打趣起哥哥来。

　　“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胡话呢！”不知怎么，平时练就的厚脸皮这回就热了起来，秦朗还真有些害臊，颇有些恼羞的敷衍了一句。

　　看着兄妹俩一个不理解，一个明里暗里跟自己反着来，范月华就有些来气，更是阴森着脸脸叫道：“好了别闹了！小朗，跟我来。娇娇，还不赶紧领~小绿走！”

　　“碰”的一声才关上门，范月华气儿也不歇一口就连珠炮似地道：“小朗，妈真不明白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人家海家老三等了你那么多年，可结果你好，突然取消婚事不说，也不叫长辈看看就自作主张的另娶了一个回来！你这是要干嘛？你到底想干嘛？你知道大伯母为了这事儿低三下四的跟海家赔了多少不是？你要娶个比海家老三强的回来也罢，可你看看你带回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别说惹你大伯母真动了气，叫海家看了，还不得~唉~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货！”

　　范月华说的口干舌燥，秦朗却没半点被骂的自觉性，反而好脾气的拿起茶几上的冷水壶，给范月华倒了杯水：“妈，你别生气，喝口水消消气！”

　　范月华别眼看了看，有心赌气不接，可潜意识里又觉得难得的儿子回来一趟，所以不过略一拿娇，就接过来喝了一口，而后略喘了口气，才平和了一些道：“小朗，你是家中老大，虽说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但从未让妈操心，可这一回无论如何，你得给妈个交代！”

　　秦朗点了点头，拉着范月华坐下道：“妈，我回程的这几天，小绿的家庭背景想必你们早调查清楚了吧！至于我跟小绿怎么回事儿，想来因为时间紧促家里还没拿到报告。其实事情很简单，家访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因为秦朗言语有些不详尽，范月华听了先是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儿子这句话里的意思，一时不由有些尴尬跟无措。可想到新媳妇那副村样，再看一看眼前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的儿子，就是明知道自家不对，心中却也难免偏向，于是言语中带着一股刻意的不满道：
　　“你这孩子，喝多了就~喝多了，一个山村小丫头而已，有的是办法解决，怎么能说婚姻就结婚？你早给家里打电话，妈早给你处理的好好的，哪儿会像现在这样，叫全家人都不高兴！”

　　看到自己话说都到这里了，妈还是不接受，秦朗难免有些着急的劝道：
　　“妈。她不是山村小丫头了，她现在是您的儿媳妇。还有，当时的状况只有结婚，才能保住小绿，不然凭那小山村里的民风，小绿的结局就只有死！这是我的失误，我必须负责！”

　　范月华一听也急，她可是一心为了儿子，：
　　“是，负责！负责！我知道你有责任心。可婚姻不是儿戏，你也不能用你一辈子去负这种责任！你是妈的儿子，妈了解你，这样没有爱情的婚姻，会折磨你一辈子。儿子，听妈话，跟这丫头离婚。不，趁着还没在外面传开，妈去给你们消了婚姻档案，妈会跟丫头谈，好好安排她的去处，你们的事儿就当没发生，你还回去找海澜！”

　　“我不会这么做的！”说其它的都好，可动用手段消了婚姻档案这件事却是触犯了秦朗的底线，他当下态度就强硬起来、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秦朗从小由老爷子培养，别看平时都好说话，但一旦他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自己这个当妈的也不能动摇半分，就是这会儿她真去给消了婚姻档案，儿子也绝对会再登记上。那个山村小丫头，是做定她的儿媳妇了。

　　范月华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可难还想着会有奇迹出现，于是无力问：
　　“为什么？儿子？妈不相信你是这样的死脑筋！不然你带她回来干嘛？难道是真的要让家里承认这个媳妇？”

　　“是。妈你说对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同意。”看儿子不加思考就回答范月华难免心中赌气。

　　可秦朗只是淡定道：
　　“您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总之小绿是我唯一承认的妻子，是任何人也无法改变的。还有，为了不耽误下一阶段的训练，我晚上就得折回部队，所以以后还得拜托您，好好照顾小绿、”

　　“你~秦朗，你耳朵出问题了么？我说我不同意，你还要我照顾那个山村小丫头？儿子，你到底着了什么魔？让那么个小丫头给你迷成这样？”若说前一句只是赌气，这一句范月华可真是气急了。

　　而秦朗这次却没马上回答，沉默了足有五秒才道：
　　“我没着魔，妈你就当替儿子还债吧！她~实际上才刚满十六岁。户口是为了领结婚证我给多报了岁数”

　　“~”没想到自己的新儿媳妇是个山村小丫头不说，居然还没成年，接二连三被真相震到的范月华也不知该说啥了。

　　倒是秦朗有些自嘲似的继续说：
　　“妈也觉着我畜生了是不？她实际年纪比咱家双胞胎老三老四还小两岁。其实我本来想带着她随军，可后来想着娇娇跟明明比她大两岁都还在念书，还在妈跟爸面前撒娇。我就想随军的话我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训练或者出任务，不可能有时间照顾她，到时候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部队家属院，那么小的年纪，一个人顶着房子，没书读也没个亲人在，不是荒废了她一生么。所以妈，算儿子求您，帮我照顾下小绿好么？”

　　“你~你这孩子，真是我生来讨债的冤家！”儿子从小养到大，范月华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跟自己坦白心声，也第一次听到他用“求”这个字，当下就不由心软了，虽然嘴上还不愿意直接承诺，但明显软下来的语气，已经说明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