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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来者何人 ...

  •   是城市啊,终于看到大城市了!
      经过十来天的奔波,途经七、八个小村庄之后,我们的车队终于来到一处较大的城市——枚泽了!
      之前的几天,因为要日夜兼程的赶路,我们都是在野外露宿的,而今天晚上,我终于又能躺在有房顶和床的地方睡觉了!
      想来这些日子也确实不好过,由于那几个车夫大人们很不善的态度,让我深切体会到这社会的黑暗与道德的沦丧,预付金制度真是太有必要了!
      除了衣食住行样样自己动手操办以外,我还得伺候别人——就是以撒这位大少爷!他虽然在某些方面还挺有用:重的东西他来扛;劈柴生火他来做;支建帐篷他来完成;遇到山匪、猛兽也是他冲在我前面……但是,对于一些生活细节,他却是尽显王公子弟的风范——完全不能处理。
      煮泡面的时候,他不知道要把盖子盖上;换洗的衣服也不知道要与干净的衣服分开放;牙膏都从中间挤……他居然还要我帮他打洗脚水!幸好他穿的是旅行用皮靴,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会不会系鞋带呢!
      “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我气恼的低声抱怨着。看来他当初做“预备逃亡”自习课程的时候,只学会了如何在野外生存下来而不饿死,却没学会实际处理一些细节问题!没错,他架火堆生火的动作是很熟练,但他叠衣服的样子也有够拙的!而他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
      “这些事本就是女人家做的!”
      也罢,总算来到个像人居住的城市里了,我一路透过车窗看着左右的街景,马车在一幢简陋的小楼前停下。
      这栋三层的建筑处在通往菜市的石板小路上,左边相邻的是一家小酒馆,右边是个水果摊子。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不很宽敞的小路一下驶进我们这四辆马车,立即显得拥挤。不过这里的人们却毫不在意,想必是经常有此状况发生吧!
      而我们将要投宿的那家旅店,是用灰青砖搭建而成,面对着街道,外墙没有粉刷,只是露出其质朴的本色。中间开了个小门,门的右上侧突出来挂了一方木牌,上面写着“游人之屋”。应该是间旅行酒店吧,从敞开的门看进去,那里面阴暗而嘈杂,酒香阵阵。二、三楼的窗户都被同一色系的帘布遮得严实,应该是住房。楼的后面是小店的后院,供客人们停放马车,堆放货物。
      马车停稳了,我兴冲冲的从车厢后门往下跳,却被以撒一把扯住。我不解的正要问他“做什么”,却见他一脸严肃的望向车外。
      顺着他的指示,我看见旅店门边的墙上贴着一方告示,正是政府发布的通缉公文。
      公文是新贴上去不久的,四角还完好无缺。其正中是两张个人的大头照,一男一女,岁数不大,穿着得当。但是由于贴在这混闹的集市边,那公文的照片早被人涂鸦得面目全非。
      女的被戴上了菱形的眼睛,头上长出犄角,还用黑色油性笔点满了一脸的麻子。男的被扎起了两个小羊角辫,戴了个独眼罩,长满落腮胡子和大龅牙。照片下方的几行字也被人恶作剧似的给涂掉了……
      虽然被涂得一团糟,但我还是马上就认出:那画中的两人正是我与以撒!而照片上方那一排血红的大字——通缉文书——告诉我,杰•索姆达的行动速度绝对比我们想象得要快!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呵呵……”我不明所以的干笑着。
      “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之前那几个偏僻的小村庄虽然还没有被通告,但所有的中小城市却已接到消息了……”
      我们正讨论着,队长却不耐烦的从车窗伸进头来叫道: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下来?!咱们还要忙着把马车牵到后面打理呢!真是的,都奔波了一天,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哪像你们这些少爷小姐的,拍拍屁股就上床睡觉去了……对了,旅馆的食宿费用你们要自己掏!”队长大人说完话,转身就走了。
      “哎?自己……掏……”我还愣在那儿,以撒却拉我一把,道:
      “快下来吧!”
      “可是……”我瞅了一眼旅馆门边的那张公文:“这样下去不会危险吗?”
      “趁现在还没人注意,先溜进旅馆客房里去!”以撒左右看了看车厢后门外的情况,又说:“现在人们应该还没注意通缉那回事,要不也不会乱涂鸦在那上面了。”
      他先跳下地面去,然后回过身来向我伸出手,说:“这几辆马车在这条路上太显眼了,在路没被堵塞而成为众人的焦点之前,快出来吧!不然,待会儿要离开,就更麻烦了。”
      我跟着以撒跳下车去,走进旅馆一层的酒厅。以撒在前面开路,径直走进喧闹而昏杂的小厅,谨慎的左右关注。我则躲在以撒背后,一路遮遮掩掩的到处窥视,幸好真的没有人注意我们。
      这个小城也算是南北来往商旅的交通要道,也因此才会那么快便由一个小村镇发展起来,直到今天这么热闹的景象。
      南来北往的旅客穿梭不定,因此也不会有人对突然进城来的商队有过注意。而在这旅店众多的长街之上,更是外来人士的聚集之所。马车、车队络绎不绝,相对于店门口那条略显狭窄的路显然有待扩充。
      坐在“游人之屋”一楼酒厅里的客人们,都在昏昏暗暗的光线下,各自聚成一桌,商讨着生意买卖的情况。卡顿国内混乱的局势让这些商人们烦恼得自顾不暇,哪还会去留意我与以撒这两个“行踪可疑”之人?!
      小店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梳这一头油光滑溜的小辫子,一身青灰色的棉衫,上面沾满了油污。一见有新客人走进来,连忙兴奋的赶过来,他那一对小眼亮着金光,两撇小胡子也翘得老高。
      他一看到我与以撒,先是一愣,想了想又像是抛开什么烦恼似的笑着向我们问:
      “两位也是外来的旅人吗,来到小店不知是用餐呢,还是投宿?”
      以撒冷静的看他一眼,说:“我们要住一宿,另外还有五人正在后面的马棚里整理马车。”他看了我一眼,又对老板说道:“你,恩……给我们七间上房,再把晚饭送到房里来。”
      “好、好!”老板又接了笔生意,眉开眼笑的对我们应着声,又叫来一个小侍童领着我们去三楼的客房了。
      “真是虚惊一场!”我等小侍童离开,就剩我与以撒留在一间房里的时候,终于吁出一口气,拍着胸口大叫着。
      以撒则小心的挑开窗帘向楼外望了望。我放松的一下跳到久违的床上,乱蹦乱跳,见他那举止,不甚在意的说: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这里的人没一个认识我们啦!”
      “不……”以撒道:“虽然这里的通缉公文被涂掉,但这座城市的别处一定也贴满了告示。再说那些从北边过来的商人们也一定看过公文上的图片,也许只是没怎么在意,所以没认出来。”
      “是吗。”我仍不以为然的玩着柔软蓬松的枕头。
      “你不觉得方才那老板的表情有点奇怪吗?公文是贴在他的店门口的,他不可能没见过……我看他也是没当一回事,所以不记得了。再加上这里人来人往,所以他才会觉得:遇见一两个眼熟的人也没什么。”
      “哎?真的吗?”我放下枕头,有点紧张。
      “恩,不过……我奇怪的是:如果我们真的被全国通缉,而悬赏捉拿的公文贴满了全城……为何这里的人都不把那当回事?你也看到了,楼下的公文被涂成了那样,但地方上的官员却毫不理会。若是重大事件,是不可能让人这么放肆的对待国家发出的文件的,应该全城戒备才是。”
      “说不定只是这城里的看管比较松懈,你也说了嘛,这里来往的商贩太频繁了。”我推测着:“或者只是楼下的那张公文没被市容的人看到?”
      “不……我看不会是这样……”以撒低声沉吟道:“这里一点也没有那种紧张的气氛,除非……是皇都里发生的变动还没有传出来,杰•索姆达很有可能封锁了消息,不让我们知道提兹现在的情况。而那张通缉公文的内容也是用了什么别的名目拟捏出来的,所以人们才这么漠不关心。”
      “哦……那我们……?”
      “我们再这么待下去,还是会露出马脚的。”以撒接着说道:“看里我们应该变个装,再行动!”
      “变装?”
      “是的。”以撒一脸正经的答道:“你自己在这里想想该怎么变吧,我也回房去自己弄一下。”
      说着,他便转身出去了,关上房门之前还叮嘱着:“没事别出房门,以免被人认出来。还有,我就在隔壁……你快想想怎么变装吧!”
      “哦。”我愣愣的看着他带上房门。
      “变装?要怎么变呢?变成什么样子才能不让人认出来呢?”我问向躺在床上睡大觉的伊恩,他的小眼眯成一条缝,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又去做春秋大梦去了。
      我一个人独自苦恼着,把那些塞在次元袋里的、可以用来变装的东西都翻出来,又对着客房里的镜子摆弄了好久……
      半个小时后,我头带一顶破竹帽;身穿一件灰色宽腰长衫,衣摆和袖肘上还缝着五、六个深色补丁;一手拿根竹竿,上面挂着一帆白色破布,用碳墨写着“十卦九不准”的字样;另一手空出来去敲以撒的房门。
      他出来应门,一见我的打扮就愣住了:“……你……这是……?”
      “呵呵,连你也认不出来了吧!”我这招变装真是太成功了!
      以撒还是呆立着,好半天才憋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脸,对我说:“可是……这里是西方色彩浓重的玄幻世界……你打扮成中国算命的……不太好吧!”
      “咦?会吗?”我不解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啊,是有一点不搭调吧……噗!”以撒一手捂住脸,全身颤抖的闷笑不止,看得我很是火大:
      “以撒,你的变装呢?我怎么看你什么变化都没有的样子?!”
      “我么?”以撒止住笑,轻咳了一声,道:“你真是太失败了,到现在还没看出我变装成什么样子吗?”
      我皱起眉头看着他:他真的有变装吗?我把他从脚到头再仔细的打量一遍:原来那柄提在手上的“承诺”之剑,被他用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剑鞘收好,又用素色的布裹了起来,系在腰间;然后就是两手上的护带好象换过了;再往上看去,原本梳得好好的头发变成一团鸟窝……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变化了呀……
      我困惑的望着他那张表情怪异的脸,他的脸好似在抽筋。又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说:
      “你还没看出来吗?我这是要扮成一个四处漂泊的佣兵啊!”
      “佣兵?是吗?”我有些不悦的眯起眼睛,盯着他。
      “是啊!”他笑着指指自己的头:“你看不出我最大的变化吗?因为一个落魄的佣兵是不会有闲情去打理自己的头发的……你不觉得我的一头乱发,很有佣兵的味道吗?”
      我看看他那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半长的头发——这个家伙刚才明明是在洗头发,还说什么变造型……我看他一定是利用我冥思苦想的这段时间,自己轻松又自在的洗了个澡,正准备上床去休息吧!
      “你……”我气的怒不成声。
      “怎样?”他又一本正经的问道。
      “去死!”我大嚷着,同时砰的一声用力甩上他房间的门,就听他在里面鬼叫着:
      “啊,我的鼻子!”
      我心满意足的拍拍手,走回房去。
      之后,我再没离开过客房。虽然了解到以撒那只是故意耍我,但我还是谨慎的不敢到处跑。后来,我听到门外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又有几人压低了嗓音交谈着。我知道那是车队的五个人回来了,也没去在意。
      下午五点钟,冬日的白昼已尽,天已经黑了。一个小侍童把我的晚饭送进了房来,我便一边吃一边盘算着明天的事。
      酒足饭饱之后,我一人盘腿坐在床上无所事事。那个以撒,也不知道要过来问候一下,真是可恶!
      没事干,我便把次元袋里剩下的一点金币倒到床上,数数看还剩多少。
      这里的旅馆鉴于对客人门的信赖,都是在住完了一天之后才结算钱款的,所以我们住在这上等的房间里,吃着美食,但房钱和伙食费还没缴。看着面前这些金币宝宝,想到明天它们已不再在我的怀抱——我刚才便是含着泪吃完那些送进房来的晚餐的!
      我把数过的金币放一边,没数过的放另一边……越数越难过——以撒啊,你为什么一定要住上房?大通铺或是小柴房不行吗?正想着,我一转头,突然发现那只刚睡醒的伊恩小老鼠正很不知廉耻的拖着我的一块金币往床边移动。(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死老鼠,你要做什么?”不管你有多可爱,触到我的霉头,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事,就得接受惩罚!
      我一把扯住他的尾巴在空中摇晃,晃得他吐掉嘴里咬着的金币,吱吱乱叫。
      我还要继续残害弱小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好象有人在敲窗子上的玻璃。我连忙收好金币,走到窗边去拉开窗帘,就见以撒像只壁虎似的贴在玻璃上。
      我打开窗让以撒进来:“以撒,你怎么……”
      我还没问完,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才小声对我说:“我们俩的门外都被车队那些人守住了,若有什么举动都会被发现。”
      “怎么回事?”我问。
      他悄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又走回来对我耳语道:
      “那些人今天下午整理好马车后,又去集市补给了。也许在什么地方看见了别的通缉公文,正打算要盯住我们,可能是等明天将我们骗上车后,直接驶去城守府去投案吧!”
      “什么?那、那我们要怎么办?”
      以撒看看窗外,对我说:“你赶快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从这里爬下去。”
      “从这里?”我也向下望了望。三楼的高度不算太高,但不小心跌下去还是会骨折吧!
      “这旁边有个下水管道,沿着它滑下去就可以了。”以撒说着,指向离窗边足有一米多远的一根细细的小管道。
      “可是……”我犹豫着。
      “没事的,我刚刚不就从隔壁窗户爬过来了吗,你也行的!”以撒说着,还做了个女士优先的动作。
      “那……你先爬下去。就算我不小心失手了,也还有个垫背的!”我收拾好东西站在他身旁这么说着,但实际上也是怕他又在糊弄我,等我爬到了楼下,他却站在窗口冲着我一个劲的笑……
      “好吧。”他看我一眼,就翻身爬到窗外。身体贴着窗户,脚踩着墙壁上伸出的三厘米左右的细边,缓缓的移到管道旁,抱住细管子一路滑到地面上去了。
      我在窗内看着他的动作,真是捏了一把冷汗。他在地面上站好之后,便向我挥挥手,示意我也下去。他还做势张开双臂,表示即使我掉下去,他还在底下接着。
      我看看那离了好远的、细溜溜的管子……好象还是很不安全的样子。伊恩也紧张的钻进我身后的衣帽里去了。以撒在下面着急的连连招手,我也急得一头汗。忽然灵光一闪,我想到了自己不同于常的职业,立即打开次元袋,从里面翻出恩里思赔给我的拖把。
      我将房里的灯都关上,乘上拖把,轻松的飞出窗口,飞向夜空。我还在空中翻转着,画出一个五角星之后,才稳稳的在以撒面前着陆。
      以撒一脸冷汗的看着我得意的笑脸,与拄在右手的拖把棍,再看看那只趴在我肩头、眼冒金星的小老鼠,咽了口吐沫,说:
      “好……好了,既然没事,我们就快点离开吧!”
      这里是旅店小楼的侧面,是一条人迹较少的小巷。我们沿着墙角向前走,巷子的一头连通着旅店的正门。虽已入夜,但那里仍旧车来人往,灯火通明。人太多了,我们又回头往另一边走。
      “喂,以撒,我们这样偷跑……好吗?”都已经付给那车队所需的费用了,结果他们还没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呢……这样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以撒像是看出我的想法,便说:“那么你要留在那里,付明早的房租伙食费吗?还要让那伙人把我们拐去城守府,再给他们添一笔悬赏的奖金?”
      “也对哦……”难怪这家伙之前订了那么好的房间,还点了最贵的事物……呜~~我都没有好好的享受一番,一直干着急而已,我好恨呐!
      旅店的那幢三层的小楼后面连接着一个小院,我们沿着围墙走到院外,我问以撒道:“现在要怎么办啊?”
      以撒看看小院的后门,说:“他们的马车应该还在里面吧……我记得补给的物品都在里面……”
      我两对看一眼,心照不宣的一齐去推弄那小后门。只可惜门被人从里面锁了起来,我掏出一根铁条,正盘算着要怎么把里面的锁给撬开,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人声:
      “这么晚了,两位在这里做什么呀?”
      我与以撒都是一惊,连忙回过头去,就见小路上站着一个青年男子。
      月光下,他穿一身飘逸的月白色儒衫,漆黑的长发在夜风里飘荡。五官细致而柔美,声调清朗而幽雅。他微笑着站在那儿,朦胧的月色里,像是空灵般不真实,那脱俗的相貌好象不是属于这个世界一样。作为一个男人而言,他太过俊美,也太过纤弱了一些,好似风一吹就会被吹跑似的,挺有“仙风道骨”的感觉。而他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没想到我们的偷逃竟被人撞见了,我与以撒同时向那人问道:
      “你是什么人?!”
      他依旧笑着,笑容里有一丝熟悉的味道:“你们打算打开那扇门,偷走里面的马匹吗,安法洛殿下与葛罗雷小姐?”
      一听他的称呼,我与以撒刹时摒住呼吸,感觉一阵阴冷的风吹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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