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二十一日》纹刀柳

87、暗流(3)

　　“这只熊竟然没死？”
　　来人是那名面容慈善的老师，身后跟着已撤除变异状态的中年男子，押着上半身被铁链绑住的樊实器。
　　“真是顽强的生命力。”老师看着身体半浸在水中的断头小熊，起伏的胸膛还彰显着它坚毅的生命，不由得感叹，伸手盖住小熊瞪得圆圆的眼睛，对中年男子道，“阿骏，让它安乐吧，也少受些罪。”
　　“是，老师。”
　　中年男子应下，右边变化成一柄尖锐的刺刀，左手掌心铁链连着樊实器身上的铁链，走到小熊跟前，右手往后稍抬，使劲扎了下去。
　　“别……！”
　　一声短促的呼叫突兀地响起，蹲在小熊身边的两人闻声转头，正见樊实器有些尴尬地和他们对视一眼后急忙挪开视线。
　　老师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似的，冲樊实器笑得极其和蔼：“年轻人，过来。”
　　樊实器身体一僵，犹豫片刻，有些不甘愿地挪了过去。
　　老师笑得愈发和善了，指着濒临死亡的小熊，说：“能救活吗？”
　　樊实器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看着脖颈断掉、心脏开洞的小熊，张了张嘴，面色为难。
　　“怎么？有困难？”老师顺着樊实器的视线看到被中年男子在心脏处捅开一个大洞的小熊，问道，“有什么困难不妨直接说。”
　　樊实器摇摇头说：“伤……太重了，我能力有限……”
　　老师笑着看了樊实器一会，说：“刚才我也同你说过了，不要太拘束，也要尽量展示自己的实力，虽然现在我们对你粗|鲁了些，也是为了防止向之前那样的意外。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尽快展示自己的实力，表明你的立场。”
　　老师这话是在警告樊实器，不要向之前他们找到他那样企图攻击他们趁机逃跑，他的实力不够；同时又在胁迫他加入他们，老师在先前已经明说了，他抓他来，就是看中了他的治愈能力，并且要带他前往NJ市。
　　因为樊家村中消息闭塞，樊实器也只是在到樊家村之前听说了NJ市也建立了安全基地，后来也从郑擎口中证实了这事，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舍弃最近的B市基地或J市基地，非要跑到NJ市去。樊实器不敢多问，也知道自己和这两人实力相差甚远，逃跑无望，恐怕只能被迫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心下计较一番，咬牙答应了：“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老师笑着拍拍樊实器的肩膀，后退几步站在他身后，示意中年男子为他松绑。
　　紧缚住上半身的沉重铁链终于松开了，樊实器小幅度地伸了伸手臂背部，觉着轻松了不少，接着蹲下来，双手轻放在小熊洞|开的心脏部位，凝神用起异能。
　　四周静悄悄的，唯一的声音就是他们脚下涓|涓溪水流淌之音。老师和中年男子都十分认真地看着樊实器的双手，但只看到樊实器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双手微张放在小熊心脏的动作十几分钟，没有其他任何奇特的现象产生。
　　中年男子微微抿了抿嘴，眼角余光瞥见老师脸上淡下去的笑容，终究没开口。
　　又安静地等了五六分钟，樊实器精神耗尽，身体颤抖了两下，脱力地仰倒在地。
　　老师没动，中年男子走过去把手指探到小熊鼻下，随即对老师摇了摇头，接着却顿了下，视线停在小熊胸口，伸手拨|弄了几下被鲜血染得发黑的皮毛，略带惊讶地说：“老师，伤口愈合了。”
　　老师闻言立刻走上前，弯腰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满意道：“好。”
　　中年男子会意，忙起身把倒在水里的樊实器扶起来，让他靠坐在岩壁上。
　　“一会出了溶洞找个地方生火暖和暖和，你也得换套衣服，免得着凉。”
　　樊实器这会耗费了大量力气，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费力挤出一个“好”字，靠在岩壁上，感觉手脚酸|软。心中着实可怜这只枉死的小熊。
　　其实早在看到中年男子拧断小熊脖子的时候就知道他必死无疑了，在中年男子下手给小熊最后一击的时候出声，只是突然不忍这很有灵气的小家伙就这样没了，心里更是对这个“老师”的作为反感。先是让中年男子残忍地杀死小熊，把它当食物，方才又“可怜”它，送它个安乐死，最后又想测试自己的能力，让自己去“救”它。哪里像是一个慈善长者应有的，亏得他面相和蔼，内心居然全然相反。樊实器暗暗想着，看路上有了机会，他还是尽快逃走为上。
　　樊实器休息了一会不那么喘了，老师提出要继续走，问他能不能自己行动。樊实器很少用他这个治愈异能，现在又一下消耗许多精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老师就让中年男子背着他，三人沿着溪水流淌的方向渐渐远去。
　　片刻之后，附近又只剩下溪水流淌的声响，清清幽幽，不知延续到哪里。
　　这时小溪中阻流的土堆松动几下，猛地一个高大的人影破土而出。他朝三人离去的方向望了望，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几步走到小熊身边，素来带笑的脸上尽是怒气。他小心地一手托着小熊的头部，一手托住小熊的身体，把它抱在怀中，又抬头看了看上方被泥石堵住的洞口，思索一会，转身顺着溪水离开。

　　郑擎有些后悔，当时不该为了追击藤蔓而扔下李成。总认为对方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却没料到竟然被人抓走了。
　　他一路沿着藤蔓追去，半路却似乎被藤蔓操控者发现了，藤蔓突然分裂成两支袭击他。好不容易解决掉藤蔓，恰好看到远处有烟雾飘起，过去一探，果然发现了一个掩盖在杂草丛中的坑洞。郑擎拨开枯草埋头一看，震惊地看到一个全身异变的高大男子正抓着小熊切开了它的脖子，一时焦急，直接砸破地面而入。那个变异男子实力却与他相当，两人缠斗一番把洞|穴给弄塌了，几人一同掉进了更下方的溶洞内。
　　郑擎掉下去后被泥土埋在了溶洞暗流中央，却因为掉下来前被中年男子一脚踢中腰|腹，暂时无法动弹，休息几分钟感觉疼痛渐消了，就听到老师三人走了过来。听到三人交谈动作，把小熊杀死又治好，郑擎纵使心中愤怒，也不敢贸然出去。那中年男子一人便和他打成平手，如果加上覆灭了大半个个B市军队的老师，他恐怕也要交代在这里。
　　等三人走了后，郑擎从土堆里出来，看到小熊的惨状，焦急愤慨，但也只能想法带着他快点回到樊家村，希冀于李成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体。至于另外一种情况，郑擎根本不愿去想，他也不知道最糟糕的情况发生的话，他该怎么向李盈和父亲交代。
　　溶洞内几乎没有光线照进，幸而郑擎在挺过P病毒后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有提升，包括听觉、视觉、嗅觉等五官感官，因此就算这个溶洞普通人伸手不见五指，他也能辨识出方向。这个溶洞中的暗河应该是流向山下村庄的，村里以前都吃井水，或许这条暗河就是地下井水的来源，郑擎认为沿着暗河流向总能走出去，只是他不敢走的太快了，以免碰到中年男子一行。
　　大约走了两三个钟头终于看到出口，郑擎连忙加快步子，几步就看到斜下方有个半人高的出口，走到出口才发现四周的断口崭新，应是中年男子他们弄开的。果不其然往前走了一段路就听到几个人说话声，因为隔得远又有树林遮挡，看不到人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猜测中年男子几人在那方，郑擎果断选择绕路而行。
　　观察四周很好分辨方向，这座山坐东朝西，山脚就是村子，而暗河连接着山下小河，再顺着小河流向继续前行就能到达村子。此时天气依旧寒冷，暗河流到外面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水流也越来越少，走了十几分钟就只能看到干涸的河床了。好在知道河水流向，即使没有水流指引也能找到目的地。加急步子走了近半个钟头终于看到房舍了，郑擎更是直接以一步十米的步伐跑过去。
　　走进村子并没有人烟，郑擎想循着记忆找当时停车的地点，越往里却越疑惑，这根本不是他们停车的那个村子，直到几分钟后看到一堵高耸的围墙把村子突兀地从中分割开后，郑擎才惊愕地发现，他貌似直接走回樊家村了。那条河竟然直接流向樊家村后方，正是丧尸爆发后被樊家村幸存者们一起的半个村落。之前有村民告诉郑擎附近的几个村落就只剩他们村子还有幸存者了，多亏了樊实器明智地带领村民们建造隔离墙，郑擎才非常确定这是到了樊家村。
　　这样也正好，省下更多时间，郑擎很忧心李成现在的状况，也不多想，双脚一蹬就跃过了村民们好不容垒起来的5米高的隔离墙，把几个正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大妈吓个够呛。
　　被郑擎落地时发出的声响和激起的灰尘整得鸡飞狗跳的大|爷大妈咋咋呼呼地叫着，肇事者全然没理会他们，飞速跑向秦莲的房子，见大门紧锁便直接跳进院子，又跳上三楼他们暂住的房间，开门进去，床|上躺着的青年还是一副沉睡的模样，一如他们离开之前。郑擎有些失望，他把小熊尸体小心地放在地上，走到床边，伸手拍了拍青年的面庞，对方毫无知觉的反应令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总不能就这样放弃。李成的身体并没有变成尸体，鼻下还有呼吸，回去B市或许还有得救的希望。郑擎定下主意，把青年身上的被子往他身上一裹，弯腰抱起青年就往门口走。刚到门口，秦莲跑了过来，看到郑擎正开口想问他在做什么，低头就看到门口一具小熊尸体，立刻发生一声惊恐的尖叫。
　　郑擎不想浪费时间去和她解释，抓起小熊尸体搁在李成上方，绕开秦莲就要走。秦莲见他要走，忙收起尖叫追上去问他：“郑大哥你去哪儿啊？大器呢？其他人呢？他们都回来了吗？”
　　“不知道。”
　　秦莲还想问，郑擎已经抱着李成和小熊尸体几个跳跃蹦出了院子，惊起外面行人的惊叫，朝着村口直奔而去。他的目标是村口那几辆小皮卡。
　　四十三岁的樊如志像往常一样坐在村口临时搭建的小棚子里，表情严肃地盯着四周，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听着前方站岗的几个村民说话。在他的面前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一支笔一个本子，本子上写着“车辆出行记录表”几个字，里面记录着樊家村这么久以来农用皮卡出行的次数和时长。樊如志是村民推举出来负责管理车子钥匙的，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这里，在樊家军外出的时候把钥匙交给他们，并监督他们写下出行记录；也为了预防樊家军外出后村中突然意外，他需要在这里守着，以便第一时间能乘车逃走。到了晚上就由樊如志的儿子樊笑和侄子樊顺来守着。他们爷们三人都没有异能，但自从分配到这个岗位上也是兢兢业业，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意外情况需要用车。
　　所以在几分钟后樊如志被人一脚踩到在地，要求他交出车子钥匙的时候，这个向来力气大如牛的中年男人并没有任何防备。
　　“哎哟……你、你干什么？！”樊如志摔得屁|股蛋疼，瞧见这个粗|鲁踩在自己身上的面生的高大男子，很是生气，“你是谁啊？”
　　“车钥匙。”
　　对方抱着一卷铺盖，铺盖里似乎裹着一个人，铺盖上面放着一个血糊糊的生物。
　　“不行！”樊如志盯着这人瞧了一会，突然想起来这村里近来来了一个生人，“你你你就是那个可以变成怪物的……你要做什么？！”
　　“把车钥匙交出来。”郑擎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不远处看到动静的站岗村民已经拿着自制武器跑了过来，他不想伤害这些人，低眼瞥见樊如志紧张地护住腰部，于是把李成和小熊往桌上暂时一搁，将樊如志拎起来，扯下他拿手护着的拴在裤腰带上的一串钥匙。
　　钥匙到手，郑擎又抱起李成和小熊径直上了一辆车，车没锁，把李成和小熊放到后排座上，郑擎上驾驶座一把一把试钥匙。第二把钥匙把车启动了，他粗暴地从钥匙串上把另外两把钥匙扯下来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快阻止那个人！他抢了钥匙要抢车！”
　　“站住！”
　　“停下来！”
　　站岗的村民跑过来把车围起来，其中一个指着郑擎大骂：“你快给我滚下车！光天化日之下抢车，还想不想活了！”
　　旁边另外一个村民认得郑擎，连忙拉着他让他别激怒了郑擎。
　　郑擎没搭理他们，直接把车倒了两步，踩下油门就走。村民见他真的开车要撞过来，慌忙四散跑开，还有人喊着关好门别让他出去了。
　　一扇铁门哪里又拦得住郑擎。车座下都放着村民用来防身的锤子斧头一类的，郑擎随手拿了一把，打开车窗使劲对着门扔了过去，一扇大铁门竟直接被砸出了一个五人大小的大洞，郑擎开着车很顺利地走了出去，留下一帮子村民目瞪口呆地看着坏掉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