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上》崔罗什

3、第三章

　　苏英部落离大海遥远，却靠近大江支流。从山崖上就能眺望到奔流不息的大河，听到水流拍打的声音。
　　这是山民赖以生存的水源。

　　苏英一收到夜枭带来的讯息，就召集了部族中的所有智者和他的左右臂膀来到他的宫殿，宣布了这个消息。

　　“阿栗带来了消息，他已经带着海族的新娘到达了江口。”苏英盘腿坐在古樟木做成的宽大王座上，王座的后上方悬挂着一排颜色各异的鸟羽。

　　“哦！哦！哦！”坐在地上的众人一起拍着大腿发出了欢呼声。

　　“两位。”大巫说。
　　山民将最德高望重的智者称为“大巫”。苏英的大巫是一位头发胡子都白了的小个子老头，他为苏英的话做了补充。

　　“两位？”其他人疑惑不解，“两位什么？”

　　大巫笑呵呵：“两位公主。”

　　众人愕然。

　　苏英还是端坐着，他笑着向众人说：“是的。我也没想到阿栗本事这么大，不但能说服王族联姻，还一下子就嫁来两位公主……”他若有所思地停了停，继续道：“……或者不是阿栗有本事，要么这两位公主真不受宠，说不定她们丑得要命。”

　　大巫哈哈大笑起来，似乎首领说了非常好笑的笑话。坐在大巫对面的战士熊皮却责备地看了老头儿一眼。

　　但苏英并不觉得被冒犯，他也觉得很有趣，他投向熊皮一个安抚的眼神。
　　“……但她们最好不要是无能者。”

　　苏英的笑容蒙上了一层理所当然的冷酷。

　　“如果她们只是会变成漂亮的半人半鱼，其他什么法术也不会，我不可能将王后的位置留给她们。我会砍下她们的人头，让阿栗送回去。”

　　熊皮和几个战士立刻大声喝彩。

　　苏英抬了抬手，制止这阵欢呼。
　　不管怎样，他要先把人接来再说。虽然从北江口到部族聚居的凤鸣山都是属于他们的领地，但偏远的地方说不准会有一些盲流抢劫。阿栗的战斗力是很低下的。海族人又只通御水术。山民劫杀时候的手段既狡诈又凶猛，大概是海中娇柔的公主们从不曾见识过的。

　　“熊皮你带上二十个最强壮的战士，每人配一把斧头和匕首，带好吹箭，火石，干粮，网兜。从这里向江口飞，与阿栗他们汇合，在找到海族人之后，尽快将他们带回来。”

　　熊皮干脆答应了。

　　等熊皮和几个战士离开，苏英又吩咐了余下的近十位智者：“大概再过三天，海族人就会到来。你们应该开始准备挑选一个好日子了，还要想一想怎么举办婚礼。”

　　等智者们也离开，只剩下了大巫还坐在那里。

　　大巫向苏英微笑，最重要的事情总是放到最后才说：“那么，还有一件事，您怎么向你的子民解释要娶海族人做王后的事情呢？”

　　苏英的心腹战士们，还有智者支持这个决定，不代表普通山民也乐意接受一位来自大海的王后。这不光是苏英部落的第一位海族王后，甚至是他们已知的所有山民部落中第一位。

　　在山民的想法里，海族人是不足以抬高到那个地位的。有些富裕的部族首领，甚至用两罐酒就能换来一个漂亮的海族舞女。他们叫这种不懂法术，只会招摇美貌的海族舞女叫“鱼奴”。

　　苏英并不担心大巫担心的事情，他笑着说：“到时候请你和智者们，如实向我的子民传递消息。告诉他们，我是为了能够拥有御水的法术，才娶了海族的公主。若她并不强大，不能表现出与王后相称的能力，我是不会给她那个位置的。”

　　苏英站了起来：“与此相比，我更担心另一件事。如果她真的那么厉害，也许会有别的部族想抢走她……”

　　大巫呵呵笑了。苏英挥了挥手臂：“别笑我想太多！”

　　大巫摇头：“不是她。是她们……你要让她们同时做王后吗？”

　　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苏英起初想着让年龄大的那个成为王后，后来又想着让更美貌的做王后，但仔细一想，他既非娶尊卑，也不是娶美貌，这样选择对能力更强的那个不太公平。

　　最终苏英决定了，谁比较厉害，就让谁做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