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芜*

2、毕业

　　是夜。

　　烛火在风罩里安静的跳动，被柔和的光略有些冷，房间里少女端坐在铺展着白净表格的木桌前，咬着笔杆末端，满面愁容。

　　“小真你还在纠结番队问题啊？”已经睡了一觉的苍山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仍在苦恼的真夜，嘟嘟囔囔的问道。

　　“没办法，明天就要交志愿表了啊……”

　　“实在决定不了的话就和我去二番队吧……以后我升官了会罩着你的。”翻了个身闭上双眼，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的苍山翠继续调侃。

　　“二番队有你这个祸害我是一定不会去的……实在是难以抉择啊，没有目标完全不知道该去哪个番队。”咬着笔杆子真夜头也不抬的回道。

　　“小真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呢。”

　　“多谢夸奖，对你多情可是一件非常惊悚的事，小的命薄，受不起这个福分。”

　　“哼……小真最讨厌了……”苍山翠背对着真夜不满的鼓起了双颊，但最终还是提了个建议：“八番队怎么样？今天你不是对八番队队长感觉很好吗？”

　　“什么叫我对八番队队长感觉很好啊？”真夜放下笔转头看向苍山翠，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揉了揉额角，“我压根连见都没见过八番队队长好吗……就冲你这句话八番队就绝不能去不然谁知道以后你会弄出什么样的八卦来。”

　　“我才不八卦呢……那十三番怎么样？队长温和不说在那里工作还有机会现世游……”

　　十三番吗……听说浮竹队长是个好人呢……

　　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之后真夜觉得苍山翠难得提了个好的建议，十三番的确不错，不仅队长温柔副队据说阳光开朗活泼健康正好和队长互补。这么想着真夜提起笔沾了点墨水在表格上大笔一挥就将十三二字写了上去。

　　“苍山我决定了，就去十三番了！”了却一桩心事的真夜长舒了一口气，却发现睡在榻榻米上的苍山翠呼吸绵长，显然早已进入了梦乡。

　　看着苍山翠睡的香甜的模样真夜不禁失笑，小心的拿纸镇将番队志愿表压在木桌一角，她站起身抱出了被子仔细铺好，拿下风罩吹灭了烛火。

　　之后是一夜无梦。

　　志愿表第二天被收了上去，真央开始根据学生的志愿着手分配番队，然后再参照成绩和老师评价稍微平衡一下各番队人数，两天后就会正式分配番队，而六回生就趁着这点时间整理行囊以便到时可以直接搬进队舍，当然如果有行李太多整理不完的可以在进入番队以后趁着休息时间来搬走。

　　真夜和苍山翠的行李不多，也就一些生活必需品和斩魄刀，衣物除去真央校服也没有几件，好在之后静灵庭会分发统一的死霸装，虽说样式普通布料也没多好但好歹也是能穿的——当然如果不喜欢大众样式的死霸装也可以去专门定做别的款式，只不过价格有些吓人，除却贵族也便只有席官以上的死神才能穿得起。

　　整理完少得可怜的行李之后两人就漫无目的的绕着整个真央打转，并没有回流魂街。毕竟唯一的亲人就在身边也就没有必要特地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去了。所幸那些个贵族子弟已经被内定不是被分到一番队就是分到六番队，早早的就回家去准备到时候直接去相应的番队报道，所以到处闲逛的二人才没有碰见令人恼心不快的嘴脸。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站在真央的大礼堂中听着台上校长唾沫横飞慷慨激昂的演讲，柚木真夜一边感叹校长年年两次的演讲到现在还是那么有激情一边不禁有些恍然。

　　初进真央的时候就是这副光景，到如今她们将要离开真央各自奔赴属于她们自己的未来时真央还是一如六年前的模样，不曾改变。

　　真央就是这样度过了千年的时光流逝吧。

　　真夜将视线从校长身上移开，落到了队列旁十三位身着死霸装的死神身上。那是各番队派来的席官，负责将毕业生带回各自的番队并在路程中预先对番队工作以及规则纪律进行简单陈述。

　　当然来的不一定是席官，队长或副队长也有可能心血来潮到真央来领人，这些全凭心情。例如今年，真夜眼尖的扫到一名银发男子臂上佩着君影草的袖章，是五番队的副队长。

　　如同蛇一样的男人——这是那男子给真夜的第一感觉。

　　男子身形略显消瘦，脸上一直都带着有些渗人的笑容，笑的眯成两道弧度的双眼让人看不见他的眸子。感觉像是在用笑容掩盖什么。

　　啊……看过来了。

　　那男子好像是感觉到了真夜的视线，将头偏向她的方向无声的做了个口型，真夜依稀辨认出他说的似乎是‘早上好’。

　　偷窥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真夜也不慌，她向他点点头，也无声的回了一句早，然后在那男子饶有些玩味的表情中重新将注意力转到校长身上。

　　台上校长正在致结束辞，台下已然有学生红着眼眶泣不成声，更有甚者早已抱在一起悲怆恸哭——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相见？谁知道最后一次见面是不是在队葬上？谁知道会不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只能对着冰冷的石碑泪流满面？

　　死神就是这样悲哀的一种存在，虽是荣耀，却也注定了从此往后的一生都将与死亡同行。

　　真夜感觉到站在她身后的苍山翠双臂轻柔的环上了她的腰，她将头轻轻的枕在真夜的肩上，呼吸的气流拂过她的发，带起微痒的感觉。

　　“柚木真夜，我苍山翠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死。所以，千万别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不要死去，这一次苍山翠发誓会倾尽一切去保护柚木真夜，所以，千万不要，不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去。

　　——柚木真夜，是苍山翠的一切。

　　真夜没有回头，她温柔的笑着，将手搭在了苍山翠的手上。

　　“对你我很放心，祸害遗千年嘛。而我没有那么弱，在这点上你要对我有信心。”

　　校长下了演讲台，结束了一早上的长篇大论。会场中人群骚动不已，十三个番队派来接引的死神站在一旁开始按着名单点人。

　　苍山翠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朝真夜俏皮的笑：“那我先过去二番队那边咯小真。”

　　真夜转身也回了她一个笑容：“嗯，那我也去十三番了。”

　　“再见，真夜。”
　　“再见，翠。”

　　一同说出道别的话语，彼此莞尔一笑，两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奔向会场两头，谁都没有停滞没有回眸。

　　没有依依惜别没有互相抱怨没有紧追不舍。她们之间有的只是一个承诺，一个誓言。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