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朝之月似当时》三二坞

6、三甲

　　待下一组姑娘选完，我们被带回了住处的路上，我才有空打量打量紫禁城。
　　现代时虽去过故宫，如今身处皇家才深感其恢弘雄伟，这红墙、黄瓦、白玉栏、青石，无一不透着庄重威仪，只是这重重高楼封闭扭曲了多少鲜活的灵魂？
　　玉蟾大约是被批了还是发挥的不好，情绪极度低落，才进玉翠宫的门就扑回房间哭去了。丹朱趾高气扬，听说是被齐赞了的，宫女内侍们都忙着去巴结，我拉拉婵娟回到了房间，还没出息地沉浸在看到真皇帝真后妃的兴奋中。
　　有几个感觉良好的堵在玉蟾房外大声“耳语”，婵娟连连摇头：“都是些看不透的人，宫里有什么好？”
　　“其实玉蟾算才貌双全，父亲从六品门第也恰当。”
　　婵娟笑道：“就冲她跟贵妃有亲，太后就不会让她进。”
　　“太后的人自然也逃不过万贵妃的手。”
　　“所以才让丹朱渔翁得利。”
　　“不说她们，婵娟，你觉得自己危险吗？你长得这么美，要是我才不放你。”
　　“太子妃是将来的皇后，不以美为准的，皇家最怕有弱症少福泽的，我不会入选。”
　　“那我呢？你才说我会弄巧成拙。”看人看事，她都比我透彻，我寻求保障。
　　“应该安全，太后保你贵妃压你，皇上夹在中间难做人，不如找个别的名目弃了，省去日后麻烦。”
　　婵娟说得太过笃定，我完全相信了她，并互留了联系方式以作通信用，就开始打包行李，所以隔日传令官上门贺喜时，我们都是木的。
　　婵娟中了，我——也中了。
　　我二人面面相觑，相对两无言，门外还有丹朱欣喜地笑声做背景音乐。
　　送过一拨又一拨贺喜道别的人，其他姑娘得赠金陆续由人护送回家，原本热闹的玉翠宫入夜后静了下来。自有来讨巧的宫人替我们重新安置房间，我和婵娟被分开了，各配宫女两名小宦官两名，明日会有女内官来教习宫中所有规矩礼仪。
　　婵娟来坐过，都无言以对，她来前并未想过快与家人作别，心中大恸，一时忍不过竟哭了起来。旁人都道是喜极而泣，哪知她苦的是将生离家人，我对张家众人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想到往后要呆在深宫中过失却自由的囚禁生涯，也悲从中来。
　　其后的日子忙碌而压抑，宫中规矩多，不可行差踏错半点，我们衣食住行言谈举止都要从头学过，光妃嫔内侍体制就背得我一个头五个大，幸好还有婵娟与我为伴。
　　配送给我的绿绮、双南一看就是宫里的人精，说话滴水不漏，做事无懈可击，有她们提点着我也避免了很多错误。
　　丹朱先前是不屑与我们为伍的，某日宸妃请我们喝茶，略坐一坐后我二人识趣先退了，也不知宸妃同丹朱说了什么，回来后她态度大转，尤其是对婵娟友善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其实也不难猜，香儿那样的丫头都知道，丹朱庶出的身份是做不了正妃的，所以太子妃必然是我二人之一，瞧瞧我再看看婵娟，花落谁家没有任何悬念。再受宠的侧妃也是要看正妃的脸色行事，丹朱哪里还傲娇得起来？
　　我也逐渐接受了中选的现实，作为穿越人大抵是逃不过相似命运的，妃就妃吧，以后能回二十一世纪，说起本姑娘还是把未来皇帝给睡了的人，多牛掰？
　　怕只怕我跟婵娟的友情经不起共一个丈夫的考验，她是我来古代的第一个朋友，我很珍惜，此时无半点争宠之心的我们，身处染缸将来会不会都身不由己？
　　再一万次哀叹，我咋不在厕所多蹲蹲，看多几页明朝那些事儿呢？就不用太受无知未来的摆布了。
　　这日授课女官方走，我再次被额外要求交字帖两张，婵娟自觉地留下来帮我捉刀，有她帮手很快搞定家庭作业，就聊些民间杂事，大多是她说我听。
　　婵娟在衣饰妆容上极有天分，放现代绝对是个顶级造型师，也只有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滔滔不绝起来，顺便帮我熟悉了民俗，所以我一直乐于做好听众。
　　她边用笔描边讲她喜爱的一只攒珠双蝶银步摇，因我傻问了句为何不做金的，被她赏个栗子。
　　“别乱说，这银步摇我都只是见过一次，是别家贵妇戴的，金的更不是寻常能用。”
　　我是被现代电视剧毒害的小白兔，别鄙视我的无知。
　　“如今你可以戴了呀，等你封了妃，自己画图让太子给你打上一箩筐，天天戴天天不重样，肯定能引领一时风潮。”
　　“若真是逃不掉，更该谨言慎行，太子有勤俭美名，怎可坏在家室手中。”
　　“哟，现在就开始端太子妃的架子了！”
　　“再胡说！你我即便不是落在宫中，将来也要做别家主母，那时你便知闺中原是最自在的时候了。”
　　这我倒是听人提过，我们仨人十之八九是要充盈太子后宫，万一得逃，回去也是身价百倍，要不我们再看不上谁做一辈子老姑婆，要不所嫁必是大户正室，我听后对老处女的前途颇有兴趣，前提是跑得掉啊！
　　婵娟夺冠呼声空前高涨起来，瞧瞧她桌上的普通的白瓷杯都换成了玛瑙豆蔻缡耳杯，就知道宫中的风向了。
　　难怪丹朱每每过来都要羡慕嫉妒恨一把，也拖她的福我才知道新换的东西那稀奇拗口的名字，还顺带学了不少别的。其实丹朱望向珠宝玛瑙那发自内心的光芒证明，她才是最适合留在宫中的人，只能说老天爷最傲娇了，求而不得，不求反硬塞。
　　不过我还是叩谢老天爷，留了一丝机会让我可能走嫁不出去的康庄大道。
　　见婵娟聊起服饰来兴致盎然，我顺她所喜，也取了笔画几款发钗服饰给她看，本人画工不咋地，胜在看遍上下五千年见多识广，勾搭起婵娟的兴趣。
　　蒋琮到时我们正聊得忘我，他还是那张观之亲善的笑脸，说太子命他送了些花花草草过来，让我们去院里挑选。
　　看来哪里的男人追人套路都差不离，送花多老土啊，不如送房送车的实在，不过想想来京把我肠子都快颠出来的马车，还是算了吧。
　　小宦官贴心地奉上几个白玉祥云花插，蒋琮说若是中意哪些鲜花，他就命人日日现采了送来。丹凤即刻挑了几种香浓的才去选盆栽，我与婵娟默契地认为鲜花还是留在枝头看的好，推谢了蒋琮的好意。
　　不过姑娘对花总是没抵抗力的，御手培植出来的花儿自然是美，婵娟挑了水仙，和我不约而同看见边角一盆不大起眼的绿植，太子送花也送得稀奇，竟然还有盆不起眼的草。
　　“蒋公公，这是什么？”
　　“红豆蔻。”
　　我心一颤，细看果真与玉佩上所刻枝叶无二，只是未结果实罢了。
　　“娉娉婷婷十三初，豆蔻枝头二月初，素娥，我们最好的年岁已然过去。”婵娟语带伤感，穿越后人人老成，叫我时常也忘记她们只是十几岁的小女生。
　　“你若喜欢就放房间去，把豆蔻年华留在枝头。”
　　“你不要？”
　　“我不会侍弄花花草草，你养着我也可日日看，岂不是更好？”
　　丹朱也笑着凑上来：“还有这么多漂亮的花，素娥你再选就是了，一株草也什么好推让的？”
　　我便从善如流，选了两盆开得正艳又稀罕的绿菊让小公公搬回房间，就上婵娟那儿去研究红豆蔻，恰巧丹朱挑了凤仙花掐了些来找我们做指甲，我对这些古方自然兴趣浓厚，婵娟更是个中高手，三人玩闹得正欢，不料蒋琮去而复返，说是太后请沈姑娘去小坐。
　　婵娟着紧打扮着走了，丹朱很失落。这个时辰太子一般都是在仁寿宫请安，所以与其说是婵娟是去陪太后说说话，不如讲老太太给小两口制造机会培养感情。
　　如此一来，上面的态度就很明确了，丹朱没精打采地抹着指甲，因之前挑拨过我与婵娟的感情，以失败告终，所以也只是言语间透着几分酸溜。说话间，司饰司又送来整套的鎏金八宝水仙纹器皿替了婵娟日常用的，叫我不得不感叹宫中人的精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