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海〈14〉》孟姜

1、第 1 章

　　从窗外看进来，合衣睡在沙发上的含幽是那么的单薄，月光朦胧似乎可以为她织的柔纱，亦然看着她，为什么因她的修眉轻皱而感染伤愁？送了边蕾回来，却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放心她的安全，匆匆而来。看到屋内没有灯，他就三步并两步的奔向小屋，本想敲门，却无意看到那样的她......
　　该怎么样形容这种心情呢，晚宴上不肯开口讲话也只是因为她与千伟之间流动的眼神，自然而诚挚的带着坚定的信任和友善，在他看来，说不清为了什么，心里就是透着难过。想着不再看她，有那么渴盼她将目光停留在他的眼底，他并不完全相信她真的能一病痊愈所有的伤，他想知道到底是谁为她疗伤，会有千伟吗？那时他不还和小蕾在一起吗？.....
　　“含幽，....”疲惫而忧伤的眼里迷茫着一份隐约，轻声低唤着心中早就喊了千遍的名字，靠着墙壁，一层玻璃，一堵白墙，难道就是逾越不了的鸿沟吗？而自己又为什么如此的牵念着她？只是因为一帆吗？是吗....是吗.....

　　眼光终于肯露出笑脸了，一连几天的阴沉之后，这是一个很好的天气哦！搁置了好久的出游终于可以进行了。
　　大家约好在边家见面，小蕾一早就准备好了，站在门口等。远远的，看见含幽走过来，小蕾就叫起来了，“小姑姑快点哦，就等你了——”
　　含幽笑着过来，“对不起，让你们等很久了吗？”
　　千伟也笑，“没有了，小姑姑，你听她乱说，我们都是才到了，呵呵.....”
　　“小姑姑，要不要进去看看奶奶？”小蕾问她。“不过，奶奶这会儿可能还没起来，你....”
　　“那就等小姑姑回来才看奶奶呀，不要吵到奶奶休息，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千伟一边坐上车，一边说。
　　“臭千伟，就你话多了！”边蕾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千伟说的也是，等我们回来吧。不要吵到奶奶休息。”亦然在一边搭话。
　　想了一下，边蕾就点头了。
　　“好了，快走吧！难得这么好的天气！边蕾，怎么样，我们来个赛车，开谁先到目的地？”千伟喊着。
　　“好啊，谁怕谁！”边蕾的兴致马上就高了起来。她看着亦然，满是兴奋的眼神。然后，她仿佛期待着什么。可是亦然却什么也没有说。她的目光黯然了。
　　好几个月了，亦然除了在第一次送花的时候，吞吐的说了一句喜欢之外，什么也没再说过。是她太顺从了吗？不，不可以。她想听到第二次，第三次，很多很多次....
　　”千伟，我来坐你的车好吧？我们来超过他们！”说着，边蕾一转身就钻进了千伟的车里。看着目瞪口呆的千伟，她就笑了，“怎么，不欢迎吗？”
　　千伟呆呆的脸上，闪着迷惑，“没...没有....你...你和亦然吵架了？”
　　“吵你个头了，还不快走，我可不想输哦！”
　　千伟马上就明白她的鬼心思了，一脚踩下油门，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含幽站在那儿，她...她要坐上他的车吗？.....
　　“含幽，快点，他们已经走了。”亦然上了车催促着。
　　她低头坐进了后车座，可亦然却说，”坐到前面来，小心摔着你。“
　　”不，不会的。”
　　“会！快坐过来。”亦然扭过头，霸道的说着。
　　含幽说不过他，只好坐在前面。看着她鼓鼓的包，亦然好奇的问，“那么鼓的包，不是全装的吃的吧？呵呵.....”
　　“是衣服。”
　　“衣服。”
　　“衣服？是啊，林子里天气有些凉，该多带着件衣服。“
　　”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是千伟的。“
　　”千伟的？“
　　含幽不再说话，只看着车外飞驰的树影。
　　亦然心里堵的很，好久，才又问，”这衣服.....怎么会...在你这里....千伟好象今天...没穿.....“
　　”是，昨天他送我回去的路上留给我的 。“
　　”他倒是很热心嘛！“亦然猛的冒出句冷话，含幽不由的看着他。
　　可他直视着前方，紧紧闭着的唇上挂着冷笑，眼角的余光早已看到她的受伤，却狠着心对自己说，别管她，别管她。
　　含幽咬着唇，忍下他给她的伤痛。从未想过他能给她如此的深痛，可这只是一句话而已呀！不再看他，车厢里的空气冷的让人发抖。
　　一路无言，亦然的心好痛好痛。
　　到了地方，含幽仍然没有说话，静静的走下车，抱着衣服向千伟走过去。
　　亦然跟着她，她把衣服交给千伟，千伟拿着衣服闻了闻，”小姑姑，这衣服怎么这么香啊！“
　　”我用丁香熏了一下。“
　　听了这句话，边蕾就把衣服抢了过去，“真的好香哦！千伟，你好幸运了！”
　　“幸运？”千伟好迷茫。
　　“小姑姑只给小叔叔熏衣服了，她还没给我熏过呢！”边蕾嚷起来。
　　含幽笑了一下，”昨天拿回去洗了一下，刚好看到柜子里还有些香，就用了一些。“
　　千伟喜悦的看了她，”谢谢小姑姑。“
　　含幽自然的笑了，不说话。
　　”小姑姑，你偏心。给他熏都不给我熏，我要生气了！“小蕾故意逗着他们。
　　含幽看着边蕾，”傻丫头，小姑姑把衣服全给你熏了，好不好？‘
　　边蕾得意的看着千伟，笑嘻稀的。
　　千伟才不管她呢，对着亦然说，“咱们到前面去看看，让小姑姑她们在这儿歇一会儿，怎么样？”
　　亦然点了点头，看着千伟把衣服套上，那么浓那么浓的香味，刺的他好难受。他的目光悄悄的看着含幽，什么时候她已经退到那么远的地方？想叫她一声，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是要道歉吗？他还是没有叫她。
　　“走了，亦然，想什么呢？”
　　”恩。“亦然应声追了上来，还是回来再说吧，回来。
　　深秋初冬的天气，枯枝枯叶满山满树。早已蒸干了所有水分的叶还在留恋着枝头的炫耀，偶尔几声鸟叫成了唯一震荡的语言。不知在何处，有着微弱的流水声，亦然和千伟并肩而行。因为冰冷，空气中少了浮尘的游荡，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干净。山林因为寒冷而少了些生气，骨子里却有孕育着无限生机。越是往里，水声越大。在穿过一片树林后，似是桃园仙境般的展开了广阔的湖面。暗暗浮动的雾气还未散去，一只小船被停在了茅草搭成的水阁边。
　　千伟站在湖边，他的心狂跳着，看着亦然，热情激动的说着，”这里是仙境？是仙境吗？“
　　亦然不说话，他的心好矛盾。因为他突然感觉了含幽与千伟的亲密。可他有什么资格去问呢？
　　好一阵子，千伟才从陶醉中醒来，才觉得亦然有些不对劲。”怎么了，亦然？“
　　千伟离他那么近，衣服上花香扑面而来，一直窜到他的骨子里，烧疼了他的神经。小蕾说，含幽只给一帆熏过衣服，那么她给千伟熏衣服真的只是一时的兴起吗？是吗......还是...还是....
　　”喂，亦然，你在想什么呢？“千伟叫他，亦然的表情怪怪的，是不喜欢衣服上的香气吗？”怎么，不习惯着香味吗？“
　　亦然看着他，不经意间带着厌恶的表情说，”是，不喜欢！“
　　”可我觉得很好啊，很好闻。清淡的很。“千伟根本没听出亦然的不悦。
　　”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呢？“说着他就往后退了一步。
　　千伟愣了一下，收气了笑容，问，”怎么了，你真的讨厌着味道？那我脱下来好了。“
　　”脱下来。你舍得吗？“
　　千伟真的愣了，他...他在说什么.....
　　”是啊，很舍不得吧？“亦然冷笑着。
　　“你在说什么？”千伟也急了。
　　“没什么，给你提个醒，小姑姑是有未婚夫的人。”
　　“孟亦然！”千伟怒视着他，原来他话里有话，他在暗示小姑姑和他，和他.....
　　“怎么？我说错了吗？”亦然仍是一脸的不屑。
　　“如果你不喜欢这香味，我可以把衣服放到车里，但你如果因此而诋毁我和小姑姑，我饶不了你！”
　　亦然哼了一声，“这么快就护着她了，看来真的不只是熏衣服这么简单吧？”
　　千伟握紧了拳头，瞪着眼睛看他，“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们进展的真快，不是....“
　　不等亦然把话说完，千伟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脸上。亦然被这突来的一击打倒在地，来不及起身，千伟又是一拳，”你这个家伙，凭什么侮辱我和小姑姑！“
　　亦然一跃而起，冲着千伟打了过去，”我说错了吗？“
　　千伟也毫不示弱，“去死把你这个混蛋！”
　　亦然痛的弯下腰，可千伟仍不肯罢手，一拳拳咂在他的背上，“你有什么权利去玷污小姑姑的名誉？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亦然猛的向右一闪，躲过千伟的拳头，身子一弯，拳头打在千伟的腹部，千伟弯着身子用腿一勾，两人一起跌在地上。
　　亦然伸手抹去嘴角的血，发泄着最后的不满。
　　千伟盯着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就是为了要和打架吗？”
　　亦然抬头看了一下他，不去回答。
　　“如果要打架，也该是我找你才对吧？你把小蕾从我身边带走，我说什么了吗？孟亦然，我不是圣人。我早就想揍你了，要不是小姑姑的话，我怎么还会厚着脸皮和你们吃饭，出来玩？“千伟斥责着，”你该感激她，是她教育我珍惜每一份情谊，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说完，千伟站起来，向回走去。
　　亦然还是坐在那里，他是怎么了？怎么对每个人都冷嘲热讽的？早上伤了含幽，这会儿又和千伟打架？他到底是怎么了？
　　许久，有人叫他，”喂，亦然！“
　　他愣了一下，是千伟？他站在他的面前，正伸着手说，”起来吧，快点回去，不然他们该急了。“
　　亦然只觉得心里一热，喉咙里象塞了骨头一样说不出话。
　　”快点了。“千伟又伸了一下手，”再不起来，我可走了！“
　　亦然看着他，两个人看着看着就笑起来，连湖水也动荡了起来。
　　稍微清理了一下，他们开始捡些树枝和石头。千伟的衣服上占满了枯落的枝叶，回去的路上，千伟说，”被再胡思乱想，小姑姑是我尊重的。“
　　”尊重？“亦然的脚步慢了下来。
　　”是的。“千伟笑了一下，”就算有人能够给小姑姑幸福的生活，那个人也不是我。“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小姑姑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弟弟而已。”
　　“弟弟？”
　　“小姑姑在我心中，就向是绚烂的秋叶，静美让人沉醉。”
　　“沉醉？”
　　“是，”千伟点了一下头，“她的关心太真诚，她的感情也太纯真。其实，除了经历那场刻骨铭心的爱情以外，她和我们一样都有着善良的心，不肯伤害任何人。”
　　亦然惊讶着千伟的了解，“你...你怎么知道？”
　　“感觉吧？小姑姑给我的感觉吧？”千伟没等他再说下去，就接着说，“也许你对小姑姑有成见，所以才没感觉出来吧？”
　　“成见？”
　　“没有成见，你就乱猜吗？”
　　”我......“
　　”亦然，如果你爱小蕾，就别再说小姑姑任何的不是。实际上她有什么过错呢？爱小蕾就和她一起爱小姑姑。“
　　亦然看着千伟，一时间，千伟似乎比他透彻一千倍，一万倍。他不象是以前那个嬉笑的千伟，他成熟了许多。为了爱小蕾而爱她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