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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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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会觉得人生很有趣,一件事情的开始,很有可能只是另一件微小到你根本不会去发现的。
比如一个微笑,比如一句话,比如一个动作。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个上帝的小玩笑。
对于何结祾来说,穿越时空这件事情,除了这样认定之外,再怎么想不穿也是没用的。
在此,我们不要去讨论为何会穿,怎么穿的,或是穿越究竟是怎样的事情,对于过程并不重要,何结绫这么想到,我们注重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穿越了,上帝要给她另一个开始。
当她穿越到这陌生的土地上时,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这里是宋朝,距离何结裬所应该在的时代,大概有6、7百年。
一个陌生的年代。
是的,她穿越了。
至于原因——如果她知道,她还会穿越吗?
她觉得自己唯一还算比较幸运的,是落在一个远离城市的淳朴的山村里,比较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衣着奇怪的“外乡人”。
这是一个在杭州府附近的小山村,按照地理位置来算,她也真的不过就是穿越了时空而没有连地方都穿了。
收留了她的,是一对年老的夫妻,他们的独子在杭州府某个酒店里打杂,除了让人偶尔捎些钱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收留她,见她表现给他们看的那孤苦可怜是个原因;好让家里多点生气,想必是他们的初衷吧。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村子,阶级简单,人心简单。
一个村长一位长老外加惯有的大户,除了这几家其他都是平农。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个对彼此都过分了解的村子,一个贫穷得彼此都知道对家还剩多少粮食的村子。
刚来的时候何结裬觉得这好像以前常玩的那种RPG游戏,很长一段时间里面看见那开着的对家大门她都有跑进去翻箱倒柜看看能不能发现迷沸散、大补丹、毒蛇粉之类东西的冲动。
当然,她也知道冲动不能化为行动。
这是穿越时空,而不是穿越进了某国产游戏。
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早上起来帮忙挑水做饭,吃完早饭后帮着纺织或者缝补衣裳,快中午了去田里给大爷送过午饭回来就能和大娘一起用餐,下午如果天气不错,就去树林里钻一圈拣拾些柴火。有时候遇上村里的猎户,一起帮忙做个陷阱没准几天后就能多道肉食。晚上,自然是和乐融融得一起吃饭后凑一块说些有的没有,或是跟着大娘的屁股后头去了别家闲扯,没准还能吃到几块地瓜干当夜宵。
这是何结裬在现代没有的有规律的、不用动脑的生活,她不知道该说享受,还是乐在其中。
村子后头有条从山上流经的小溪,早上这里是热闹的,洗衣的挑水的汇聚在这里,说些都不是新闻的新闻。而到下午,这里就几乎没什么人了。
她喜欢在拣柴的间隙去那里,有时候捉鱼,有时候就那么躺在河畔的大石头上对天发呆,思考着没有答案的问题。
比如:为什么我会来到这儿?
比如:知道我失踪了的父母还有我那几个好友,会怎样?
比如:那还欠我钱的家伙,会不会暗爽在心?
日子其实,是挺无聊的。
然后某天,突然陆续有许多陌生人来到了这个村子,唯一的小旅店没有了空房后直接打了地铺睡在街上的都有。
那些人,都是些身带兵器的,也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人。各式各样的打扮都有,彼此之间有些认识般,何结裬还曾见到过他们互相招呼,可给她的感觉却是彼此防备。
因为他们的出现,她那假想中的RPG世界消失,村民们开始关门,开始谨慎。
他们似乎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她总见到他们有意识得在寻找什么——确切点说,她猜测他们所要寻找的,是一个人。
因为她发现他们的眼流连在村里每一个年轻的女孩身上。
除了她自己,所有的女孩都是土生土长的。
于是,她开始怀疑他们要找寻的或者就是她。
果然没有过多久,所有的目光就开始集中于她。
那些眼光真是有些不舒服,有好奇有贪婪有企图有不怀好意。
没有一双眼是善意的。
何结裬纳闷为什么是我,我又怎么了?穿越后她有照过镜子,也有仔细检查过,她是属于整个人穿越,而不是灵魂穿越。照理,之前她该是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牵扯才对,可他们为何会来?
自从这些人来了之后,由于他们看女孩子的眼神实在古怪了些,所以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哪个女孩子家敢一个人在外走了,连去隔壁邻居家都会拉上自己的姐妹或者小兄弟的一起,更别说是去村外那条小溪了。
何结裬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当她感觉自己或许就是这些人要找的目标时。
虽然原因不明,但小心些总是不会错的吧。
可就算再小心,碰上了“不巧”,再怎么也只能归纳在了天意上吧。
当何结棱要去后山拣拾柴火时,就碰上了这份“不巧”,全村居然找不到个能陪她一起的。
也不是没人能陪,隔壁家的二牛就在何结裬找不到他妹子三娃时自告奋勇过,不过何结棱想了半天还是拒绝了,她宁愿自己冒个险,也实在不想自己先被这个歪脖子斜眼的给怎么了。
村子里穷,女孩子又少,大多都是择了好人家嫁了,剩下些没钱的没外表的自然滞销。这二牛就是其中一个,打从何结裬住进这村子起,他瞧她的眼神就没正常过,诡异地能和那些个江湖人一拼。
前有狼后有虎,她权衡了一下,宁愿一赌。
于是,何结裬就这么一人去了后山,随身携带了把柴刀。其实心里也明白,真碰上那些个江湖人,这柴刀不会有多大帮助,不过这种东西放在身边,最大的功能倒真不会是防身,而是图个安心。
就好像去庙里烧香求签,还真能所所庙的符都灵验?神仙们加班赶工都来不及吧?
道理是相同的。
就好像拿着灵符还会遇上僵尸一般,何结裬举着把柴刀还是碰上了两个在后山转悠的江湖人。
两个武夫打扮的中年人,如果不是在村里见到过他们,何结裬肯定会认定这两人是屠夫,那身材那外貌都像极了以前电视里那满脸横肉的恶屠夫。
不过,他们就算不是屠夫,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一见到何结裬,这两人先是一愣,对视了下后就一左一右向她慢慢走来。
何结裬往四下一瞧,真是个好地方,平时怎么都没发现这后山根本就不是什么容易逃跑的场所?
真碰上了,也没多少时间去不安,她将柴刀往腰上一插。“两位大爷,你们有啥事?”
见她没尖叫没逃跑反而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那两人倒是有些奇了,又对瞧一眼后,左边的先开了口。
“你不是这村里的吧?我们来了这里这么些天早就打听明白了,你是前两个月突然出现在这村里的人。”
“呃,小女子家道中落,无良兄嫂想卖了我进妓院,于是就逃了出来四处漂泊,到了这儿碰上好心的大爷大婶收留,算算的确我不是这村里的原住户——但,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教书的吴先生还是上个月才被村长请回来的、包家这个月还娶了别村的新媳妇,你们怎么不去找他们?”这话说到了后来,纯粹就是为了她自己的好奇了。
右边那个往地上啐了口,咧开嘴对何结裬露出一排黄板牙狞笑道:“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说话到底和那些个不同。你也别蒙我们什么家道中落这种话了,乖乖跟着我们走,我们送你回他身边去,到时候你没准还要感激我们呢!”
他?
“他”是谁?
“两位是否将我错认成了什么人?小女子初来乍到除了这村子里的也只认识二位大爷,哪来别人?”话说到这儿,何结裬故意两眼朝一边飘去,做了副心虚样。
其一,自然是为了探眼前这两人的话,知道他们、包括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武林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出现?找她或者误认为是“她”的那个人是谁?这两人口中的“他”又是何人?
其二,便是智斗。荒郊野外的只有他们三人,这两人又是带着刀器的武人,冲动行事只会让自己遭殃,不妨先探听了些事情知道了个大概,也好再作打算。
其三,拖延时间。这后山虽然人荒,但也不是没人进来,村里的猎户和如她一般拣拾柴火的常在里面进出,拖了时间长了,没准就能遇上两个,再怎么说光天化日的这两人也不可能真杀了人灭口吧?何况这儿离村子不远,有一个能瞧见她在这里被堵再去搬了救兵也不会太迟。
那两人一见她这模样,心里更是认定了就是要找的那人,想着逮着她后能得到的那些个好处,几乎没连口水都淌下。
左边那人一把将腰上的大刀拔出鞘。“你也别骗咱们了!告诉你,这就叫天意,今儿也该我们兄弟两着运!你也就乖乖和我们走吧,放心我们不会伤了你根毛,但如果你敢跑敢叫,呵呵,瞧见爷手上的刀了吗?”他招摇似的故意晃了两下,刀身在阳光下反射着有些刺眼的光。“你也知道,这世上怕是没人能和他比功夫了,咱两又是粗人,到时候万一误伤了你,伤些血也就算了,就怕是毁了容,你也不想顶着个花脸在他身边吧?”
闻言,何结裬高举两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一边却在心里思量。
听这人的话,该是将自己当成了另个女人,和他们口中的“他”有些关联。先前已经说过,她是整个人穿越的,不是什么借尸还魂之类,这女子和自己或许外貌上有些相似,但更能肯定的,是这女子也不是这儿的本地人。
不然,也不会盯准了她这个唯一的莫明出现的异乡人。
可是,“他”到底是谁?眼前这两个,倒像是劫匪的模样,只是想带了她人去“他”面前一般,而且还不敢真伤了她——要活人,而且是个受伤程度最小的活人。
这个“他”,似乎是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对眼前这两人有着莫大的威慑。
不,不仅是这两人,最近突然出现在村里的那些武人,可能都和这两人存的是一般的心吧?可是人多但不团结,只想着各自得好处,反而互相牵扯了迟迟不敢动手。
何结裬先放下对“他”的好奇,转而开始考虑自己该怎么办。瞧着这两人越走越近,怕是撑不到有人来救自己了,而且就算有人来救自己,万一也是这些个存了这心的人,只怕更不能善了。
就在此时,那两人突然停下了,右边那个也将腰上的刀拔了出来。“叶峰,你小子想和我们抢人吗?”
何结裬闻言,完全没有被人救的喜悦,反而更是心凉。
有人来了,一个叫叶峰的人,但也是那些个武人中的一个,
看这两人戒备的样子,这个叫叶峰的,不会是什么好摆的家伙。
正想着,背后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很稳很踏实,然后一个粗布衣裳的高个男子经过她的身边,挡在了她的面前。
宽厚的背,长发随意扎在脑后,有那么几丝被风吹起,拂过她的鼻尖。
“我和你们不同。我等他来,候教,所以我才在这里。”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低沉醇厚。
“既然和你无关,你挡在她面前干吗?多管什么闲事!”左边的那个男子叫道,一边又威胁性得挥了下刀。
“她走了,他就不会来。何况,我看不惯。”他顿了顿,又道:“我的刀不饮不入流的血,你们走吧。”
叶峰似乎很随意得站着,至少他给人的感觉是如此,可站在他面前的这两男子却怎么也不敢大意。
叶峰,近年来江湖上崛起的年轻俊秀中,没有显赫身世的他却是最让人不能忽视的。
靠着自己爬到顶上的人,那种嗜血的贪婪往往不是世家子弟所能想象的。
“是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那两恶屠夫状的男子唯唯诺诺地边说边往叶峰走近,擦身而过,看似直接进村。
却就在擦身而过时,突然一人一手抓向何结祾,另一人拔刀就往叶峰砍去。
迅雷,不及掩耳。
可是,叶峰更快。
他一脚踢开探向何结祾的手,同时“唰”地一声腰间大刀出鞘,刀尖停在拔刀那人的喉间三寸处,而那人的手,都还未碰到自己的刀柄。
只是眨眼的功夫。
何结祾愣了,那两男子也愣着。
叶峰冷冷一笑,将大刀归鞘。“再说一次,滚!”
这一次,这两男子屁滚尿流地跑了,连头都不回,不敢回。
“我的刀,是不是很快?”看着滚远的那两人,叶峰突然开口。
何结祾左右看了看,只有他们两人。“嗯,很快。”
“可是他的速度更快。”叶峰拔刀在手,轻轻抚摸着刀身。“你看过他出手吗?”
何结祾想,好,又是一个把我认定成了“她”的人,又是“他”。
怎么可能看见过“他”出手?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
“我见过。六年前我挑战他,当时他都没有出剑——这世上还有几人能逼他展示出他那把神秘的软剑?”他抚刀的手一顿,嘴角是冷笑,眼中是回忆。“当时,我自以为我的拔刀速度没有第一也不会差多少,可是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个刚会爬的孩子去追逐一个能满世界跑的成年人,我拔刀的那一瞬,他的手指已经点在我的眉间,只要灌了内力再往前一寸,我那里就会多一个血洞。”
“后来呢?”
“我叫他杀了我,可是他只是对着我一笑,收了手后就转身走了。他没有回过头,我知道在他眼中,我和地上的垃圾没有什么区别,我永远都记得那天他的那抹笑,那是鄙夷。”叶峰的眼神痴了,不知是为了凝视着的这把刀,还是回忆起的过往让他无法自拔。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何结祾想,不会是准备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叶峰将刀归鞘,重新挂回腰间。“我刚一直都在那里看着,包括你藏起身后那把柴刀。你太镇定了,不像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该有的样子。”
何结祾想,我该是先问你这个“她”是谁,还是该问你那个“他”是谁?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她’你会不会相信?”
怎样脱离现在被那些武人误会的状况,才是顶顶重要的的事情。既然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有了怀疑,也不像是趁机要劫走她的样子,何不试试看呢?
叶峰果然一愣,神情由不敢置信到深思到犹疑。“……是我让你钻了个空子吗?因为我刚才的怀疑?”
“既然你已经有了怀疑,为什么不尝试相信我的话?”
“不管你是不是,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希望你是,并且就像传说中的那般让他眷恋,那样他才会赶来吧。”叶峰依然冷声道,一边走了两步。“这几天你最好不要乱跑,像刚才那两人的不在少数。”
“为什么是我?”
“四个月前,他突然来过这里附近,有传闻他是来见他深爱的女人。而这四个月来,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只有你一个。”
“你们想拿了我去威胁他?他究竟是谁?”
叶峰又瞧了何结裬一眼,像是在评估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搞错了人。
回视他的那双眼清澈有神,没有半点遮掩。
“轩辕无双,江湖上最有权势的男人。”
杭州,瑞安王爷府。
僻静的小院,幽静的书房,两名紫衣男子坐在屏榻上下着围棋,一青衣小童站在门后候着吩咐,暖阳催得他不住哈欠。
“轩辕,有件趣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端坐于小桌前的男子身着浅紫衣袍,眉目温和,指间夹着枚黑子,眼不离棋盘,状似随意得开口。
“嗯?”他对面的那人却是另一番风情,一身的暗紫,长发随意披散着,手上握着卷书半躺半斜靠在榻上,听见了问话,斜眼瞧去。
“杭州郊外一个小小的山庄,突然聚集了大批的江湖人。”先前男子缓缓落下手中黑子,微抬眼,对着对面这人笑道:“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哦?”不甚在意地扫了眼棋盘,掂起枚白子,落下。
对于他,轩辕无双而言,瑞安王爷赵康现在说的这话,比手上这盘已经能预知结局的棋更让他关注些。
“听说,是你深爱的女人。”赵康撇了眼棋盘,挥袖打乱。
轩辕无双一愣,继而笑出了声。“还有这样的事情?”
赵康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暖手。“我也觉得这是个笑话,你轩辕怎么会有深爱的女子?可是外头的传言却是言之凿凿,说你为了保护那女子,故意将她藏在了深山里。”
轩辕无双闻言,笑得更是大声。“我藏了个女人在深山,还是为了保护她?”
“是很可笑,不过相信的人却不少,谁让你前段时日正好去了那儿一次,又碰巧这个女子突然就出现在那里呢?”赵康重回原位坐了,笑眯眯道,眼中有着深意。
轩辕无双像是没有看见,径自笑着放下书卷站起。“既然说我女人现在正在水火中,我怎能弃她不顾?”
赵康不答,只是放下手上的杯子也站起,走至窗边。“对了,他们还有传来那女子的名字呢。轩辕,很巧,你们居然还是同姓。怜儿,她叫怜儿,轩辕怜。”
屋外,一大片的厚云盖在空中,阳光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