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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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听沛菡介绍，翰林院李大人家的女儿，兵部孙尚书家的小姐都是可交的，度其话中意思应该是和她一个圈子里的人。“静文姐姐最是安静不过，喜欢读书作诗的，你们一定合得来，孙姐姐却是个练家子，手上功夫极好，她几个哥哥都打不过的。”沛菡用手帕捂住嘴笑起来。黛玉猜想，“怕不是打不过而是不敢打吧？”
沛菡就点点头，“妹妹果然聪明，她家里好几个哥哥，就一个女孩，爹娘疼的跟什么似的，再不准别人欺负的。”黛玉心里微微不安，“想来那位姐姐的性子是极强势的了，在咱们女孩子里也是难得。”沛菡猜出来她心里想什么，温言安慰道，“妹妹且别担心，你若见过了她就知道是个好相处的，这个人自小就被当成男儿教养，对姐妹们却是一向温柔体贴的，让人在旁边看着就觉得安心呢。”黛玉想了想，那果然是跟一般的姐妹们不同了。
沛菡出了会神，“说起来，我也有日子没见她们了呢。”黛玉心中一动，“我听母亲说家里的园子里头有一处雪景是极好的，可惜这些天都没下过，这过些天是赶上好时候，就让妹妹做东请姐姐们来玩吧？”说着黛玉稍稍迟疑了一下，“是不是有些唐突了呢？”沛菡闻言像是记起了什么，“我倒觉得不唐突，说起来，我记得以前年末的时候公主都会邀请咱们这样的女孩子去她那里聚聚，我也去过两次的，不知道现今年如何呢？”
黛玉偏头想了想，有点遗憾的摇摇头，“今年恐怕不行了，我们才从金陵过来，一些事情还没处理妥当呢。”沛菡也叹了口气，“说的也是，”转而又高兴起来，“不过妹妹刚才的提议确实不错，我听姐姐说妹妹家的园子是下了大力气修建的，京里再没有能比的上的了，能一起去看一看也是好的。”
吴沛菡的姐姐是当今皇后，她的话还是有一定事实依据的，修这个园子的时候，太上皇和皇上都没少过问，务求尽善尽美才好。黛玉虽然还没去园子里看过但听到别人夸奖还是兴奋起来，“若是有姐姐说的这样好，我们真要去看一看呢。”当下就和沛菡商量起闺阁里请客的讲究来。
公主早就跟黛玉说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交好的姐妹只管带回家里玩耍，黛玉就想着外祖母家的姐妹是一定要请的，这次见了沛菡，那孙家的小姐和李家的姑娘也要一起请了，不知道时间上怎么安排好呢？伤脑筋。
这边黛玉小小的烦恼着，那边贾母可就是天大的不如意了。王夫人手里转着帕子，做出一副伤痛的样子来，“唉，也不知道外甥女这是怎么回事？一两个月也不来一回，咱们这些人还罢了，岂不是叫老太太寒心吗？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缘故的……？”说着就低下头去用帕子掩住了口。
史老太君板着脸，“在别人家住着，毕竟不同自己家里，太太也该体谅些，”到底心中黯然，“我看叫人去问问也好，玉儿是不是嫌弃我老婆子了，不愿意来？”底下王熙凤看着老太太脸色忙着说道，“听说林家这些日子忙乱的很，想来是家里还没收拾妥当，林妹妹不方便出门吧？”贾母想起前个玉儿来的信上也是这么说的，这才脸色好了些。
王夫人斜了王熙凤一眼，不阴不阳的说，“凤哥儿果然还是个年轻的，听说前几日公主带着外甥女去法严寺上香去了，一连住了好多天，果然忙得很呢？”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又这么关心起我的玉儿来了？做好你自己的事罢！眼看离娘娘省亲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可都布置妥当了？”王夫人忙着点头，“我听老爷说修的极好呢，老太太且放心，再不会丢了咱们家娘娘的面子。
贾母就缓和了脸色，放软口气，“娘娘在宫里不容易，你是她的生身母亲，和该多想着些。”王夫人就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老太太说的，自打娘娘进了宫我就总也睡不安稳的，日日夜夜替她祈福，好在咱们娘娘福气大，只盼着以后也能安安稳稳地才好呢。”贾母沉默了一会儿，“娘娘自小就是个好孩子，现在看来果然是个有造化的。”便就按下不再说了。
王夫人也收了泪跟她说起园子的事来。
王熙凤听她们讲了这许多始终插不进话去，就放开不理，摸着自己的肚子默默地笑，昨天晚上她身子不舒服，急忙请了医生来看，老人家捋着胡子，说是这几日操劳的过了，应该歇一歇，好好的养着，迟疑了片刻，又说诊出了喜脉来，但是不明显，他现在还确定不了，但也把贾琏喜的不行，送走大夫，乐的一晚没睡。
凤姐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泼点冷水，“二爷且别高兴的早了，女人的身子难说得很，还不知道是不是呢。”贾琏看了看她，把旁边伺候的平儿赶出去，就一把抱住了放在腿上坐下，“我的好娘子，怎么不是呢？我跟你说刚刚我都算着日子了……”凤姐脸上飞红，推了推，也推不开他，伸手在他腰间嫩肉上掐了一把，“作死了，说什么呢？”
这等小女儿姿态看的贾琏心里喜的不行，猴在她身上好一通黏糊，半响含糊着说，“快给爷生个大胖小子吧，咱们多大的人了，总不能连小孩子都比不上。”凤姐一听噗嗤一声笑出来，嗔怪道，“好端端的提起他来做什么，快别说这事，要让太太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的。”贾琏看她粉面含春，话里具是温柔回护之意，一时之间魂儿都要飞出来了，诱哄着，“好好，不说就不说，但你可得答应我远着他，别看小小年纪的……我心里不痛快。”
王熙再凤想不到他能吃起这样的飞醋来，看他神色是真委屈，不自觉软了口气，“好二爷，别人不晓得，我还不晓得吗？咱们家里方方面面的，你哪样不比宝玉强了，何苦烦心这个？”贾琏就叹了一声，“怎么不烦，你也知道，咱家现在都指望着宫里的娘娘呢，二太太隐隐的把老太太都盖过去了，修园子又是薛家出的钱，大老爷是个扶不起的，只怕咱们两个以后越发艰难了呢。”
王熙凤心里也很不痛快的，实在是二太太表现的太明显了，走哪都带着薛宝钗，生怕别人不知道薛家姑娘是给宝玉定下的似的，也不想想自己现在还当着家让别人可怎么看呢？面上就懒懒的显了出来，“要我说我们竟是别管那些才好呢，二爷何不为大姐儿想想，在外头正经的置办份产业，就是我私心里头也想着给女儿留点什么呢？”
贾琏闻言却是真惊讶了，他做梦也没想过凤姐能说出这样话来，忍不住试探道，“那咱家里这一摊事儿可怎么办好呢？你就放得开？”凤姐冷笑起来，“有什么放不开的，难不成二爷还有什么想头？亏你一天到晚的在外面跑，历练过的，还看出我那好姑妈的心思来，咱们家里有什么以后也是要落在宝玉身上的，你又不是娘娘的正经弟弟，还能得什么好？！”
矛盾这回事儿，就拍旁边人不开解，反而火上添油的，要是这会儿平儿在听了凤姐这话是一定要劝的，她不过是因为近日里二太太的做派心里给呕的不痛快了，才说了这么一出，可是现在平儿不在啊，贾琏又不知道里头缘故，只以为凤姐心思终于转回自己身上来了，喜不自胜，跟着数落了一通王夫人
偏偏凤姐这会儿也肯听他说，两人讲着讲着，就觉得身边处处都有王夫人的影子，处处都有阴谋。贾琏细细的跟她说放印子钱的事，“我先前讲你不听，我听人说做这个是要断子绝孙的，不然二太太干嘛都打着你的名头呢？可见是对咱们不安好心了。”凤姐心头一跳，忍不住摸了摸肚子，不管这里面有没有东西，一些事情不能不想，面上却不露出来，锤了贾琏一下，“你又知道了？！要我说爷还是别管这些，好好想想以后的出路才是正经。”
贾琏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会儿就嬉笑起来，搂着凤姐到床上去。凤姐挣了几次也挣不开，只得随了他，好在他顾念着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的孩子，只是将凤姐抱在怀里，夫妻俩说起以后的生活来。凤姐嫁进贾家后就没过过一天清净日子，她性子好强是个喜欢管家玩弄权术的，但这几日只觉得心累，絮絮叨叨的跟贾琏说要是他们能分出去有个自己的院子怎样怎样的，贾琏听得迷迷糊糊的，嗯嗯地应着。
凤姐困得也要睡了，突然想起了平儿来，平儿刚刚让他们赶出去，吩咐在门口守着，大冷的天也不知道回去了没有。奈何她实在困得不行了，一边想着，一边就睡了过去。
平儿先前确实是在，这会已经回去了，她在门口守着，虽然听不清里面说什么，但有隐隐的笑闹声传出来，心里失落得紧。许是受了宝二爷的刺激，二爷这段时日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恨不能化在二奶奶身上，就是二奶奶被他纠缠的不耐烦了要赶他走也都笑脸相陪，二奶奶又不真是个石头打的，闺房里情趣半推半就，反让二爷更迷住了十分。
今日大夫的话她也听了，看二爷脸色，十有八九是准的，这样也好，平儿忽然笑起来，暗想着以后要加倍的奉承凤姐，只要有了嫡子，那她是不是就能养个自己的孩子呢？
闲话少叙转回老太太的屋子，王熙凤摸着肚子出了会神，那边二太太和老太太已经讨论的告一段落了，正看着她，老太太皱了皱眉，“凤哥儿这是怎么了？看着没什么精神呢？年纪轻轻的可得注意着，弄坏了身体有你哭的时候！”王熙凤把这话听在耳里，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就跟哪根弦撘上了，陪着笑脸，“还是老太太知道心疼我，像我们家爷再没有这样的心思，”说着面露难色，“只是一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呢，昨个夜里身上不好，二爷叫了医生来看，说是女人的病的静静的养着……”
凤姐顿住了，偷眼看那两个神色，“偏偏府里头因为娘娘省亲的事忙得很，媳妇觉得再怎么着也不能当误了娘娘的事，又怕自己在忙乱中出了岔子，心中不安，翻来覆去的一个晚上，不想竟叫老太太看出来了呢。”
贾母就喝了一声，“胡闹！”王夫人也变了颜色，狠狠看了她一眼，转头看贾母，“我就说凤哥儿到底年轻不稳重，这生了病怎么好再管着园子里的事呢？”贾母缓了缓，“凤哥儿心里也别委屈，这里头牵扯着娘娘合该避讳着些，你且回去好好养着，横竖家里头有太太在呢。”凤姐垂下头，就把身上管家钥匙交了，和平儿回去自己院里。
两人一路默默无语，平儿小心看凤姐脸色，一句话不敢多说。王熙凤脸色沉着，心里却想着不管如何要好好守住这一胎，等有了嫡子，她还担心什么呢？倒是琏二爷，惯是胡闹的，在女人面前说的话连个屁也不如，可他昨晚确实让她有一点点动了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他这一回。
王夫人这面没了凤姐非但不觉得涩手，反而更松快些，原因无他，只能说薛宝钗确是管家理事的一把好手，这几日事事从旁提点着，把王夫人爱得不行，心里更认定了金玉良缘了。她不知道的却是人薛姑娘心志高远，不过拿贾家事练了一下手，毕竟以后……总要有所准备的不是？
那日薛蟠喝的醉醺醺的回来，薛姨妈本要责骂，不想儿子是带着好消息的，“王爷终于松口要帮妹妹的忙了，左右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再不会出错的。”薛姨妈惊讶之下连着追问，宝钗先是心砰砰的跳个不停，慢慢就静下来，死死撰着手里的帕子，一切就等着明年了。
话说讲了这么多也该讲到贾宝玉了，为着几个丫头的事他好一场大病，王夫人终于还是妥协了，把晴雯几个都放了回去，又从自己的丫头里捡了个老实的叫做秋雁的顶了袭人的位置。因着省亲的事家里现在乱的很，宝玉就还在老太太那里住着没有挪动。
值得一提的是，经此一事宝玉非但没有收敛，尽日和丫头们在一起，越发胡闹了，晴雯几个虽然都有些远着他却叫太太给的那个靠了前了，宝玉看着秋雁心里喜欢，却嫌名字不好，就自作主张改了舞衣，王夫人知道了也不计较，多大点事，不想她命不好，弄走了袭人引进来个更厉害的，闹的日后家宅不宁，这是后话了。
却说这日黛玉回得家去，就跟公主出说了今日去见朋友的一些事情，提出想赶个好日子邀请姐妹们来，公主很高兴，因为最近在办年礼的事来，就想起了贾家，提了一提。黛玉这才惊觉有日子没去拜访了，她这段时日又是去寺里又是学做点心，不免忘了一些事情，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
公主态度自然，“既然说起了，不如明个儿就去一趟吧，我替你把给你外祖母家的年礼都备下了，正好带着一起去。”黛玉红了脸把头埋进公主怀里。靖安笑眯眯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慢慢来，其实……贾家对玉儿也不是很重要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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