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十壹枫

23、二十三

　　23、

　　自从施飞鸿说让穆秋朗陪自己过生日，穆秋朗的心里就像养了只兔子，一想起这事，就蹦蹦乱跳。甚至在办公桌的台历上，还刻意用彩笔圈出了日子，心中对那一天的到来竟然有着不易被察觉的期盼和渴望。

　　韩臣和刘云开一走就是一周，首脑们不在的时间，工作强度一点没减少，瞎忙一通转眼周末就要来临。说起来这一个周，不知道是自己表现够好没开罪了施飞鸿还是那个少爷吃错了药性情大变，态度出奇的好，两人相处的时候，总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误打误撞进来一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化身成了爱心大哥哥。

　　对于钢琴意面抽烟发型等细节问题，也居然没有再提起过。当然，他不提，穆秋朗肯定也早就忘在了脑后，只是抽烟方面，也同样健忘的一下子就戒掉了。

　　韩臣和刘云开是在周五那天来上班的。一进门，穆秋朗就觉得韩臣满面红光，看样这次美国之行很顺利。还给同事们带回了许多礼物。

　　上班时间，一个个在会议室里围着韩臣转，向来严苛职守的刘云开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扫大家的兴，全当没看见独自在办公室里也不现身，任由韩臣带头说说笑笑。

　　挑选着礼物的人们兴奋的手舞足蹈，穆秋朗眼尖的发现韩臣左手无名指上竟然戴上了戒指。

　　不禁惊呼一声：“你结婚了？”

　　这一喊不要紧，喧闹声戈然而止。大家伙的目光全部转向韩臣的手指，未结婚的女同事们一颗颗柔弱的心都要碎了。

　　“不是吧韩臣，你去了一趟美国不是见客户去了吗？刘小开会假公济私让你顺便旅行结婚？”陈大姐三八的问。“也不请客太不够意思了啊。”

　　韩臣倒是坦然：“请客你们不还得随份子，我哪好意思让各位破费。临走之前的一顿饭不是我请的吗？就当婚宴行了。”

　　穆秋朗看着侃侃而谈的人，一脸迷茫。没记错的话，那顿饭还有唱K，都是刘云开掏的钱才对。

　　“切，也不让我们见见新娘子。”KIKI努嘴，声调里尽显酸涩。全公司都知道她喜欢韩臣喜欢到非君不嫁的地步。“是不是太丑了不敢拉出来？”

　　“哈哈哈，是太俊了怕有人跟我抢。”韩臣笑着回答，还不忘隔着玻璃门往老总办公室方向瞅一眼。“行了，大家喜欢什么随便挑，然后赶紧各就各位努力工作吧。”

　　“不行，韩臣，作为你欺瞒大家的代价，今晚不醉不归，请客去酒吧。”KIKI不依不饶，只能用如此幼稚的方式争取多跟韩臣呆一会。

　　这一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同，韩臣没办法，只得答应，不过有个条件就是要叫着刘云开一起。

　　穆秋朗抱歉的打断他们：“我晚上有事去不了。”

　　“吆，秋朗，你最近神神秘秘的，加完班都是第一个出公司，是不是恋爱了啊？”陈大姐又开始发挥八卦天分。

　　穆秋朗脸色一红，看向韩臣：“不好意思啊，你新婚我不能跟大家一起为你庆祝了，改天单独请你跟嫂子吃饭赔罪吧。”

　　“没关系，你忙你的，有的是机会。”

　　“还有，我今天想请半天假可以吗？”

　　韩臣好笑的看着他：“行啊。”

　　“还说不是恋爱？秋朗你这个月的全勤没了啊。”财务边吃着蛋糕，边算着帐。“话说你来公司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请假呢。”

　　穆秋朗的脸烫的可以煎鸡蛋了：“你们先吃着喝着，我手头上有点事，先去干活了。”

　　编排着一个理由就往外跑，一路去了洗手间，不停的用冷水扑面，才让烫红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

　　“呼~”甩甩湿漉漉的头发，穆秋朗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幸亏逃得快。”

　　低头，洗手池上竟然有一条白金项链，链子粗细适中，看不出是男士还是女士的，介于此处是男洗手间，毫无疑问这应该是个男人遗落的。链子上的吊坠很特别，是一枚戒指。穆秋朗轻轻拿起来端详着，这戒指的样式好眼熟，咦，这不跟韩臣手上的一模一样吗？

　　正琢磨着是谁不小心把如此贵重之物遗失了，或者需要交给大厦的物业，让他们帮着找寻失主。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穆秋朗抬头，来人竟是刘云开。

　　“刘总、、、”跑这么急又不像尿急，站在门口就盯着自己手中的链子，难道失主是他？

　　刘云开看着他，冷冷伸出手指着链子：“我的。”

　　简洁有力的两个字，不容争辩。

　　“哦！”穆秋朗心领神会的把链子递过去。“给，以后别轻易摘下来了，否则被别人捡到，未必会跟我一样拾金不昧。”

　　刘云开尴尬的接过项链，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停住了，背对着穆秋朗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穆秋朗受宠若惊，刘小开也会说谢？笑了笑，就想到了韩臣。想起自从刘云开来了公司之后他的转变，还有他对刘云开的一举一动，关怀备至，这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就有了充分联系在一起的理由。韩臣真的结婚了，为什么去美国？因为那里不止住着刘云开的家人，还有允许同性恋人结婚的法律。

　　千思万绪只得出一个结论——原来如此。真相揭晓之后，完全没有过多的震惊，反而是抱着他俩很般配的心里很容易就接受了。

　　说起来，果然还是施飞鸿犀利。自己跟他的那个赌注，输得一败涂地。值得偷笑的是，那人好像已经把这事给忘了，再也没提起过，所以输赢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下午的时候，穆秋朗提早结束了工作。开着车就直奔去一个地方。

　　从知道施飞鸿生日那天起，他就一直在想该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给那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施飞鸿从小到大想来是什么都不缺的，身外物只有他不稀罕的，没有他得不到的。所以穆秋朗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赠送，前思后想，最终决定去柯言的店看看。何况他们是同学，柯老板应该会知道施飞鸿的喜好吧。

　　车在店门前停稳。人刚下来，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热情的声音：“小兄弟，好久不见啊。”

　　转头，柯言正从外面回来。还是一副面带微笑人畜无害的样子。见到他，穆秋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顺手锁了车门。

　　柯言笑着走到他眼前，打量了一眼卡宴；“吆，这车总算送出去了。”

　　穆秋朗不明所以：“什么送出去了？”

　　“这车啊，飞鸿买了一年多了，本来就是要送人的，我当他是送 、、、、”

　　话说了一半，才觉得有些口无遮拦柯言赶紧顾左右而言他：“咦，你今天怎么来了？”

　　穆秋朗岂能听不出柯言那番话的意思，早该想到的不是吗？这辆车最初应该是施飞鸿买来想要送给杜以聪的。至于为什么没送出去，肯定里面有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我想买份生日礼物送人。”穆秋朗直接言明来意，也不想在一些不该自己去想的事情上多费神思。

　　柯言很友好的把他请了进去，命人上茶：“喜欢什么，随便挑。”

　　穆秋朗看着琳琅满目的柜台，里面新奇的玩意数不胜数，看看这个也喜欢，瞅瞅那个也不错，半个多小时过去，差点就忘了此次前来不是要自己买东西，而是要给施飞鸿准备礼物的。

　　选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要是有钱，就把这店买了。

　　柯言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问：“需要我帮忙吗？”

　　穆秋朗喜上眉梢：“嗯。”

　　“你要送什么人？”柯言问。

　　“送、、、、一个有钱人。他什么也不缺，所以我不知道送什么合适。”

　　“有钱人？”柯言想了想，“多有钱？跟飞鸿差不多？”

　　穆秋朗羞涩万分：“差、差不多吧。”

　　柯言笑笑：“等一下啊。”

　　说着，就进了后堂。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棕色的小木盒上，彩绘了两只蝴蝶，绕着三月挑花共舞。蝴蝶的样子栩栩如生，笔法细腻，刻画的清新脱俗。让穆秋朗觉得这盒子也价值不菲。柯言打开盒子上的铜锁，里面是一个样式简洁，晶莹透亮的烟灰缸。烟灰缸的底面上，雕刻出两条盘龙，吞吐着云雾。龙形生动，雕工繁琐，刀法了得，一看就是上品。

　　“这是、、、、冰种翡翠？”穆秋朗不确信的问。

　　“对。”柯言如实回答。“A货，清末时期的宝贝。”

　　一听年份，穆秋朗的心就沉了一半，这价格定是不菲。

　　“呵呵，你要的话，我给你打个折扣。”柯言看出来他的想法。“说个你能接受的价格吧。”

　　穆秋朗反复思忖，只觉得自己来这买礼物其实是很不明智的选择。上次难道还没见识过吗？柯言店里的东西全都是珍品，哪是能随便开价的。

　　“怎么，很为难吗？”柯言明知故问。“这样吧，上次那件车饰我失信于你。这件，我真的半卖半送，5万。如果你为难，可以分期付。今天能付多少我就收多少，剩下的你什么时候宽裕了再给我。”

　　“啊？还有这么好的事？”穆秋朗惊讶万分。看向柯言，那人却一改嬉笑的表情，格外认真。“这、、、不好吧，看起来像是占你便宜。”

　　“没关系。”柯言看着他，“我们有缘嘛。”

　　穆秋朗犹豫着，并不是买不买，而是怎么付款。他是真心喜欢这件物品，在柯言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就已经两眼放光了。

　　“我一次性付完。”咬咬牙，他掏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是他所有的积蓄，一共五万八千块。下个月发了工资存一半贷款，剩下的也就刚够吃饭的了。尽管如此，他也不想欠柯言的人情，最主要的是，如果照柯言说的方式付款，这礼物显得太没诚意。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有些疑虑的。“可是，如果他不喜欢，能退货吗？”

　　柯言微微一笑：“没问题。”

　　那就好，听柯言这么说心情舒畅多了。虽然自己很喜欢这个精雕细琢的烟灰缸，但是可不能保证那个少爷也一样稀罕。所以，要事先言明，不然太亏了。

　　穆秋朗开心的把卡递给了柯言，摸着盒子爱不释手。柯言接过卡，盯着他欢天喜地的样看了好一会，才刷下手中的卡片。

　　将纸条和卡片一并交还，穆秋朗欣喜若狂的签了字，丝毫没有察觉到从柯言眼中闪现出的一丝怜爱。

　　交完钱的人，并没有急于出门。柯言也挽留他喝杯茶。两人谈天说地一下午就这么一晃而过，竟是聊得十分投机。

　　话别之时，指针已过六点钟，要不是穆秋朗想起要去超市买菜还要顺便去拿蛋糕，他还真是不想走。柯言对玉器的认识和研究，堪称专业人士，让他崇拜不已，立时视为偶像。

　　甚至还答应他下次来一定送他样礼物。穆秋朗没当回事，也就没表态。柯言一直把人送上车，顺便瞅了眼挡风玻璃前面的挂饰。深深的笑容里，让人看不出别有它意，只是挥手送别时，眼中流淌过些许不舍。

　　周五下班高峰期是最拥堵的时刻。穆秋朗有些着急的看着前方长龙，倒霉的是自己还站错了道。本来是要直行，结果被挤到了左拐道上。半个小时过去，车都不带动一下的，也不知道施飞鸿回去后见不到自己会不会大发雷霆。

　　早知道早点从柯言那里离开就好了。郁闷的等着红灯，眼下四顾张望，每一次撇过身边的盒子，都会满意的露出自豪的笑容。心想，施飞鸿应该会喜欢的吧。

　　这么想着，又顾盼向路边，目光随意飘着，却在看到一家西餐厅的落地玻璃窗之时，刹那间笑容尽失。也许，是天意让他跑错了道，才会让他把西餐厅里靠窗而坐的两个身影看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那里，相对而坐的两个人，是施飞鸿和杜以聪。桌子上摆着一个蛋糕，点了一根数字为33的蜡烛。

　　施飞鸿与往常看起来没什么不同，由于距离问题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杜以聪，双手合十，似乎许着愿，然后笑着切下了蛋糕。

　　穆秋朗半晌收不回神思，只觉得昏天暗地，身子发抖，周围一片嗡鸣。这种感觉，居然像是被爱人背叛一般痛楚，心脏霎时裂开了一道口子。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想都没想就拨通了施飞鸿的电话。

　　看着玻璃窗内的人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他具有磁性的声音：“我还在开会，要晚一点回去。”

　　穆秋朗最后一点希望都被这句话熄灭，淡淡一笑，口气甚是平常：“哦，没事。我就是跟你确认一下时间，看看什么时候做饭合适。”

　　“差不多要9点多钟。”

　　现在才六点多，到九点还有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够吃两顿饭了。或许还可以做点别的。

　　穆秋朗了然点头，仰面看天，紧紧抿着嘴，许久方才动了动：“那我等你。”

　　“嗯，就这样吧。”施飞鸿惯性的先挂了线。

　　穆秋朗的手垂下，一颗心久久无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