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祭》半根羽毛

4、中秋 上

　　在接触到对方的唇的那一刻，忌西尘稍稍偏了头，性感的薄唇印在他的脸颊上。修长的手指扳过他的脸，欲再徒轻薄之际，忌西尘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空中流传开来：“我不想夺朋友之妻。”
　　“朋友之妻？”这是什么说法？蛇妖终于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他。
　　“恩？”想不到忌西尘却回他一个更为疑惑的眼神，“难道我刚才没有告诉你，普云喜欢你吗？”
　　“你一个字也没跟我说！”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蛇妖突然想到更为严重的问题，“你说那秃子喜欢我？哼，别开玩笑了，一个出家人，会为了我而动凡心么。”
　　“连草木都有情更何况是人。”不喜欢过份与人亲近的忌西尘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到那蛇妖又有靠过来的迹象，索性轻轻一跃，跳离他数丈。“不过那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流郊，那条鲤鱼，可以送给我么。”
　　那名唤流郊的蛇妖听他此言笑的更为诡异，狭长的魔眼微微眯起，“那条鲤鱼……本来就是为了送给你的。”
　　见忌西尘不解的皱起眉，他笑的更是开心，蓝色的衣衫仿佛也为他的心情所感而缓缓飘舞起来：“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把你引出来啊，忌西尘~~~”
　　“把我引出来？”
　　自古以来，邹忌两家便无什么交情，一个在朝为官，一个在野为民；邹在北而忌住南，这邹家之主突然说是为了把他引出来……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如此，你就把那条鲤鱼送于我。”
　　“十五那日，我自会送到你府上。”
　　听到满意的答案，忌西尘转过身便想离开，走了三步之后，却又突然回过身，认真的看着那仍玩味的凝视着他的人：“刚才我跟你说的事，也请你思量一下。”
　　刚才的事？刚才他说了那么多，到底是指哪桩？
　　“你指什么？”
　　想不到忌西尘却更为惊讶，幽深的眼中写满了“原来你如此愚笨”的神情，“当然是指普云喜欢你这件事。”

　　明月高照，流光荡漾。
　　银白的皎月象颗夜明珠般挂在天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忌西尘望着愈渐而圆的月，心中不禁感叹万千，时光流逝，这年的中秋，也将来临。
　　轻柔的白衣披着月娘的细细萤光，不拘言笑的美丽脸庞沐浴在月光中，增添一屡忧郁。脚步歇停，他望着不远处的枫林，轻声说道，“已经跟了那么久了，出来吧。”
　　影随话现，顷刻之间，忌西尘的身后跪着一道银色身影。
　　那人身着银色衣衫，其上满是墨色梵文密语，抬起头来，右脸竟绘着蓝色太极图腾。
　　“师父，你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
　　原来是忌西尘的弟子左灯。
　　忌西尘淡淡的望着前方，冷冷的开口：“你又跑到终南山去了？”
　　“那里是修炼的好地方。”
　　“怎么，你也想出家做和尚么？”
　　“弟子不敢。”平淡无波的语气与忌西尘极为相似，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更是神似，当然也仅仅是神似而形不似。
　　果然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弟子么。
　　“左灯，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棺材脸。”
　　连脸都没有转过去一下，忌西尘继续往前走去。
　　左灯站起身来，紧紧跟在他身后。“师父，我天生就是这副表情。”
　　“你明知道我讨厌棺材脸。”
　　可你自己就是。将这话默默的咽回心里，左灯想到刚才的事，若有所思的盯着飘扬在空中的墨柳。
　　“师父，十五那日，你能随我去终南山吗？”
　　“我对修行没有兴趣。”
　　“我们去游玩一番也好。”
　　“那里妖孽众多，我不想一一碰上。”
　　“那我们去九华山。”
　　“你明知我讨厌和尚。”
　　“师父……”
　　“不用再多说了。”一到枫慕馆，莲蝉已在屋前等候多时，忌西尘让她为自己去准备了洗澡水，转身看到左灯那严肃的脸，眉头深锁，仿佛正为某事而烦躁不已，这对平时无欲无念的他来说，是极为少见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左灯，人间众生的造作业因，都是前世今生的轮回。因缘聚合即生，因缘分散即灭，我与他注定这份劫难，就算逃过了一时，也逃不过一世。”
　　人道乃六道众生中的一道，人，除了现在一生，已有过去的无量数生，尚有未来的无量数生，现在这一生，若将过去及未来的生命之流连贯起来看，实在还不及石火光影那样的短促渺小。
　　“善恶因果是贯通了三世渐次的受报的，业力的大小轻重，决定了受报的先后等次。左灯，你看开了这一切，那么那些所谓的劫难，也就不再是劫难了。”
　　看着那转身离去的冰雪般清俊之人，左灯的心内更是焦躁烦闷。
　　有谁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就这样离开人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