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早上一直下到晚上,杭城谨没有出门,他在等今天的客人。
从早上一直到下午,也没有见云叔来通报,他以为自己猜错了。
回到西都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去见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听见那个人说要自己回去,他们这一对父子,可能在那女人进门的那一天,缘分就尽了。
想起来觉得好笑。
那个女人刚进门的时候,自己的妈妈过世半年不到,他连心都还没有伤完,就有人要来代替他母亲的位置,那个时候太小了,想着自己生气等人来哄,可是到最后,他对那个女人的排斥,只不过将自己从那个家里排出来了而已,等到杭城成出生,他干脆被打包送到国外去了。
这二十几年来,他也想过,就那样过了吧,反正又不奢望他们什么,可是终究还是不甘心,凭什么一个女人抢了他母亲的地位,抢了他的父亲之后,连他生存的那一块地方,他都不能回去。
他想,他的父亲一定是生气的,因为他不愿意他回国。
他的天下,是母亲陪着他一起打下来的,于是积劳成疾早早离世,他便娶了有权有势的千金大小姐,提高了自己的身份,遗忘过去的时候,自然要将自己这个污点去除,最重要的是,他回来,影响到他的小儿子的继承了怎么办?毕竟还有许多老人认同他这个大少爷的。
“先生,何小姐到了。”
来了?
杭城谨抽出一只香烟,“就说我很忙,让她等一等。”
“是。”
云叔离开之后,杭城谨安心地坐下来,开始看外面沥沥的雨。
半个小时过去,云叔过来说何小姐已经喝了两杯咖啡了,两个小时过去,云叔过来说杭城成到了。
杭城谨一笑,“就说我比较忙,让他们有事的话明天再过来吧。”
“是。”
“杭城谨!”这一位可没有何小姐那么守规矩乖乖坐着等,他是直接推门进来,“我还以为哥哥在忙什么,原来在忙着看雨?”
杭城成并没有表现的急躁,虽然他现在恨不得撕了男人脸上那张面具。
杭城谨了解他这个弟弟的脾气,他的忍耐,也快用尽了吧,“今天下午,我会有一位比较尊贵的客人,为显尊敬,自然要提前静心准备了,有所怠慢还希望弟弟不要生气。”西两拨千金,这个人永远装的这样假惺惺。什么尊贵的客人,他分明就是在等自己送上门来。
想到这里,杭城成说道:“不知道哪位尊贵的客人,哥哥也介绍我见一见。”
“弟弟认识的达官贵人已经够多了,我好不容易认识一个,弟弟也要抢走么?”
杭城成脸色一郁,杭城谨却接着道:“不过你想见就见吧,说不定你们比我还熟,不过,可能要等一会了,弟弟一向是要别人等,就怕突然等一次别人会不习惯。”
男人说完,开始剪他的盆栽,外面的雨小了一些,但风依然没有停的在吹,杭城谨的窗台因为放了满满两排的盆栽,所以没有装玻璃,风一吹,雨也跟着打了进来,地上有一小块地方湿了干,干了又湿。
云叔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兄弟两人。
杭城谨剪的很认真,杭城成不明白,一盆花草而已,不让它跟其它的盆栽一起淋雨,而放在里面被剪了又剪是什么意思。
长久的沉默终于让他沉不住了,他说道:“北大街的事情,是你做的?”
“嗯?”杭城谨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我想了一想,都不知道二世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打算尝试一下,结果发现学的太晚了,果然二世祖要从小当才能行。
鬼话连篇,杭城成冷哼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我警告你,不要惹父亲生气,他已经老了,他不欠你什么,还有,离若好远一点!看在你好歹是我哥哥的份上……”
“噗!”男人突然笑了,杭城成被笑得脸发绿,杭城谨摆摆手,”嗯,你继续,你继续我听着呢。”
恨不得一枪/毙了他,杭城成已经被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个男人一回来就频繁的跟一些重要人物接触,克斯和却一直躲着自己,就像藏在阴暗里的一条毒蛇,他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是杭家这么多年把持在自己手里,他不恩呢刚容忍他的放肆。
但,他又不能动他,至少现在不能,他一回来,那一群老的快生锈的老头子脑子又开始活泛了,一举一动都盯的紧紧的。这些还都算,他居然惹上飞洪帮。
如果出了事,不管家里怎么样,在外面,别人都认他是杭家大少爷。
飞洪帮可是西都最新崛起的新帮派,军/火毒/品什么都碰,这么扎眼的动作,上面早早的盯着呢,说不定哪天就收网了,而杭城谨又不蠢,这么做简直是自寻死路。
“先生,连小姐已经到了。”
“哦?那就好。”
杭城谨站起来,问杭城成要不要一起,杭城成不知道他要见的是谁,不过这不妨碍他跟着去,反正,既然这么问了,一定是故意的。他见不见,都没有区别。
连雪是在下班途中突然被‘请’过来的,对方比较礼貌,但是,不容她拒绝,到了别墅,才发现,自己做客对象居然是杭城成。
“原来是杭少?不知道有没有顺便帮我请假,我可是给人家打工的,不比你们有钱人。”连雪的电话一直开着,但是来的路上被人死死看着,根本没有机会拨出去,她还在想自己究竟为什么遭到绑架,原本以为是因为席康的事情,看见杭城成,却更加迷惑了,她以为杭城成跟易兰爵是一伙的,毕竟杭城成年纪轻轻就能在西都横着走,可是少不了易兰爵的支持。
杭城成根本没有想到来的居然是连雪,而且看样子,根本就是被硬抓过来的。
“你什么意思?”愤怒地看着杭城谨,杭城成问道。
易兰爵那个家伙一向比较风流,但是也是第一次承认这个女人的身份,也就是说,他多少还是看重这个女人的,而且很可能,这也为她被‘请’到这里的原因。不过对他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易兰爵那个人,他接触了这么久,反而越来越迷惑,杭城谨这一举动,明显就是朝着易兰爵来的,他知道不知道什么后果,要是他不看重这个聊连雪的女人也就算了,要是看重呢?
连雪这才看向杭城成身边的男人。
男人一头浓密的黑发,比杭城成还高半个头,面孔比较粗犷,很男人的那种长相,但是沉着的目光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没有杭城成那么犀利,所以连雪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他,可是这一看,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比杭城成要关键。
“你是……杭大少爷?”
在连雪遥远的记忆中,西都杭家,是有两个少爷的,不过在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还是后来听哥哥讲八卦的时候,说西都杭家,二少爷当了十几年的家,居然栽在一个女人身上,让哥哥杭大少爷夺了权,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杭家是有两个儿子,大的那个是航老头跟前妻的孩子,前妻过世之后,老大 经不住后母的虐待,一个人离家在外,整个杭家都在弟弟手中,后来老大回来夺权了。
不过那时候听着,就像是在听新闻上面将明星八卦一样,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多大感触,直到在电视上看见那个男人的照片,才感觉:啊!这就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杭少的弟弟!之后就没有了。
现在猛然见道,连雪却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看来航大少夺权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连小姐认识我?”
“难道杭大少爷你不认识我么?请我来做客,我要是连主人都不认识了的话,就是在没有礼貌了。”
杭少的表现,明显不知道自己会来这里,这俩兄弟不合,那么不难猜测,‘请’自己过来的是什么人。
“连小姐说的极是,不过杭某还是十分荣幸。”男人说着,言语里满含歉意,“今天请连小姐过来,实在是冒昧,不过看在杭某一片真心的份上,还望连小姐原谅一二。”
说的比唱得好听,林雪但笑不语。
杭城谨请连雪坐下,然后让人捧出一个锦盒,放在连雪面前,“听说连小姐对玉器很有研究,请连小姐过来,便是想要讨教讨教了,杭某得了一件东西,可惜不长眼,看不出好坏。”
真眼说瞎话,说的还挺溜,她连翡翠跟玉石分起来都有些吃力,还有研究!连雪没说话,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一枚通体碧绿的如意,雕着云纹水绣,十分精巧莹润,可惜她光觉着好看了。
是在等易兰爵过来吧,连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