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空色年代》瞬华月息

14、Chapter 11

　　[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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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妹妹是用来疼的。
　　从懂事以来，凉音就一直被父母这么教育。
　　当然她一开始对此嗤之以鼻。她是家里的老二，上面还有个大三岁的姐姐，总喜欢和她抢她喜欢的娃娃，姐妹俩从小吵到大，父母对此劝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还是一直争执。

　　凉音不喜欢姐姐。
　　非常的不喜欢。
　　她也知道，姐姐也看她不顺眼。

　　所以当妈妈怀第三胎的时候，爸爸很郑重地单独把她们两个叫了出去，神情严肃，蹲在了姐妹俩的面前，一只手抚摸着一个女儿的脑袋，然后开口。
　　“凉子，凉音，我希望你们以后能懂事些。要知道，你们都是姐姐了。不要再让妈妈担心了好吗？”

　　“要疼爱比自己小的，你们可都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啊。”

　　还是第一次看到开朗幽默的父亲那么严肃。这给四岁的凉音带来了不小震撼。或许是父亲的眼神感染了她，或者是那些话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深刻的影响，从那天开始，她就不和姐姐吵架了。
　　姐姐大概也是如此，虽然看上去还是会很不情愿，但会把自己的娃娃给凉音玩。
　　在这种关系还别扭着，但却一点点好转的情况下，弟弟出生了。

　　是个非常活泼、漂亮的男孩子。几乎囊括了父母身上所有优秀的基因而恰巧地避开了不好的基因，抱在街上回头率简直是百分之百。
　　周围的亲戚邻居一看到他，就想抱抱逗着玩玩，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天使。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看着这样的弟弟，谁又能不去宠着呢？
　　就连那个不可一世的姐姐，在看到弟弟那灿烂的笑容时，都抵挡不了啊。简直是太萌了好吗，都让人不敢相信这孩子居然和她们有血缘关系诶。

　　而让姐姐凉子感到不满的是，在整个家里，弟弟最黏的人，是凉音。
　　关于这点凉音也表示很不可思议。但实际上就是如此，和自己相差四岁的弟弟，不知为什么总喜欢黏着她。

　　但是……完全拒绝不了。
　　如果一个长得本就很萌的小男孩拉住你的衣角，抬起头仰望着你，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撒娇的意味，然后在你看向他的时候扬起非常灿烂的笑容，用软糯糯的声音喊着，“姐姐抱抱~”——你能拒绝吗？！
　　更何况这还是亲生弟弟。

　　当在婴儿床边，弟弟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然后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那刻起，凉音忽然顿悟了父亲那句“弟弟妹妹就是用来疼的”。
　　“凉子是Ryoko。凉音是Ryone，所以，弟弟就叫Ryota。”
　　——Ryota。
　　——Kise·Ryota。

　　这个读起来爽朗普遍的名字，却因为冠上了和她一样的姓氏，而变得不一般。
　　——黄濑凉太。
　　她，黄濑凉音的弟弟。

　　光是这么一想，就让凉音忽然有种兴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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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气氛会这么尴尬。
　　凉音拨了拨自己金黄色的长卷发，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妆容，偷偷看着里面的弟弟，和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对少年少女。

　　“咳……”
　　不是初中同学关系还挺好的么为什么搞得像路人甲乙丙一样。

　　且不说那个叫黑子的男孩子本来就看上去挺沉默，原本觉得还蛮聊得来的小姑娘看见凉太后就不对劲了啊。
　　难道是自家那个弟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么？

　　刚刚自己无心说出的一句话，被这么一搞都忘掉是在哪里看到了诶。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嗯……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好了？”不行啊得缓和一下这个气氛，否则太难过了啊喂。这个时候果然还是要拿出姐姐的架势来啊……“难得碰到凉太的同学，一起去喝一杯？”

　　空怔了怔，“唔……这个……”
　　“我们还有事，来这里只是帮空的妈妈买东西的。”黑子很干脆地说道，“很抱歉，黄濑小姐，下次吧。”说着，黑子就站了起来，“空？”

　　少年的利落让空愣了几秒反应了过来，有些感激地拿起刚刚买的那些书，对着凉音鞠了一躬，“凉音小姐，我母亲肯定已经等我很久了，下次我们有缘碰到再好好喝一杯吧。”
　　“今天非常感谢你告诉我书的所在，那么先告辞了。”

　　她露出端正文雅的笑容，然后再冲一边低着头的黄发少年鞠躬示意，“能够遇见你们，很高兴。”
　　“嗯啊，虽然很可惜……路上小心哦，小久远。”凉音也扬起笑容，“下次和我交流一下宫城夏的小说哦！”
　　“嗯，好的。”

　　凉音伸出手摇了摇，瞥了一眼身边的弟弟，“喂，凉太，你不和你同学告个别么？”
　　“啊……诶！路上小心，小空，小黑子。”被姐姐提醒，黄濑凉太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扯出他一贯的灿烂笑容，“下次见！”

　　干啥呢这孩子……真是奇怪。

　　不过久远同学和黑子君是好孩子呢。给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虽说久远那个小姑娘，还是让她很在意啊……
　　——久远空。
　　——写出来是くおんそら。

　　后面的那个そら，总觉得非常眼熟……好像是最近才看到的名字。而且就在很近的地方。

　　“……姐姐。”
　　正思考着，旁边一直沉默的少年却开口了。“为什么……你会和小空在一起？”
　　“哈？她在找书，正好我看到过，就帮她指了一下而已……”有些不喜欢这样被问话，但凉音还是回答了，“那孩子好像喜欢宫城夏的书呢，我也很喜欢啊，就这么聊上了。”

　　“宫城夏……啊……是啊，她是喜欢……”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少年抿了抿嘴角，“这实在是太巧了吧……她怎么会来神奈川……”
　　凉音扬起眉，——果然很奇怪。“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人家来神奈川怎么了？真是，还国中同学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哈？……才没有，姐姐你别诬陷我！”少年愣了一下立刻站起身，表情有些不快，“回去啦，晚上我还要和笠松前辈他们去练习。”
　　——这臭小子……真的……

　　“……小鬼……”凉音站起身，搂住弟弟的胳膊，177的身高再加上高跟鞋，倒也不是那么吃力的距离。“你胆子变大了嘛，对姐姐居然如此不敬。”握紧拳，娇笑着轻轻捶了下少年的胸膛，“你啊，是不是很怀念姐姐做的那·种·饮·料·呢☆？”

　　黄濑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与此同时口腔里似乎本能似的回忆起了某种奇葩的味道，然后一阵哆嗦。
　　“——非常抱歉！姐姐大人请你原谅我！！”

　　凉音松开手，拍了下弟弟僵硬的身子，俯身捡起几个袋子，扔到了他的怀里，“那就好好表现哦☆要是敢掉了，凉太啊，你应该知道吧。”
　　“是我会好好表现的！”
　　——一定有哪里不对。
　　凉太对她有所隐瞒。

　　凉音在转过身的一刻，这么想道。
　　居然隐瞒着姐姐这小子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这个是第一反应，但随后一种复杂的心情慢慢充斥了内心。
　　——凉太……长大了。
　　其实也是啊，他已经是高中生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一直粘着她，撒娇喊着要姐姐抱的小奶娃了。
　　其实早在这孩子上初中的时候，就隐约有这样的感觉了呢。

　　可是啊，光是这么一想……就觉得……
　　——很寂寞。

　　至于那个女孩子……。

　　“青春虽然很好，却也很复杂呢。”

　　“哈？你说什么，姐姐？”
　　后面拿着许多袋子的少年没有听清这句自言自语，抬起头。

　　“没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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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濑家的长女凉子去年从政法大学毕业，走上了一条律师的道路。虽然很难想象，但小时候总和自己吵架的姐姐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成熟稳重，哦当然，同时也变成了一张扑克脸。

　　父母热爱旅游，常常在工作一段时间得到了年假后，就两个人结伴一起出去四处游玩。
　　都四五十的人了，心境还和刚谈恋爱一样。

　　不过不得不说父母保养得相当好，从他们的面容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帅气和美丽程度。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三姐弟长相都不错的原因。
　　和严肃的姐姐不一样，凉音比较喜欢艺术。所以她所选取的大学专业是有关于室内设计方面的。并不累，自身也比较有天赋，任务也完成得早，相对于同龄人空余时间也较多。

　　于是有了空闲时间，她总会来神奈川找一下自己那个在外面读书的弟弟。

　　黄濑凉太从小就和二姐比较亲，虽然凉音喜欢欺负这个弟弟，但姐弟俩感情非常好，几乎没有吵过架。
　　父母昨天又去旅游了，大姐要谈案子，本身就没怎么团聚过，弟弟只有十六岁，做姐姐的挺担心他的心理健康成长问题。

　　而且，昨天又是他的生日。
　　不来总说不过去。
　　凉太在外面租了房子，以他兼职模特和每月父母汇来的零用钱付房租。其实这孩子平时挺节省的，不是那种会乱花钱的类型。

　　昨晚和他的队友和同学一起帮他庆祝了生日，搞得房间很乱。
　　看着这乱糟糟的一片凉音就闹心。但又没办法，她捂住额，结果到最后还是要由我来收拾这些东西么……

　　收拾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当整理好最后一个垃圾袋的时候，熬着的汤也扬起了长长的笛音。
　　“凉太，去关一下。”
　　“好的！”

　　把垃圾袋拎到门口，关上门，直了直腰，好酸……抬起眸子，玄关处放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她和正在厨房里盛东西的黄发少年，她很亲热地勾着他的脖子，笑的一脸灿烂。

　　扬起一丝微笑。
　　“凉太——好了没？”
　　“好啦好啦，我快饿死了。”少年一边拿出碗筷一边说道，带着有些急切和期待的语气，“姐姐你快点过来。”

　　弟弟其实简单的料理还是会做一些的。不过平时因为训练，还有模特的工作，都没有时间准备，只吃速冻食品或者叫外卖。
　　每周过来，除了探望弟弟的情况就是做些好的东西犒劳他了。
　　还是成长期……总是吃些快餐对身体多不好。
　　这就是离开家在外面读书的坏处啊……虽然可以锻炼他的自立性，但是同时也增添了更多的烦恼。

　　“姐姐的料理好像又进步了。”
　　少年扒拉了两口饭菜，低头嚼着，笑着说道。
　　“是吗，喜欢就好，慢慢来。”

　　像这样吃完饭，然后弟弟会出去跑步一个半小时作为基本锻炼。回到家就洗澡，然后看会应该要去学习的内容就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要去篮球部的训练，而凉音也差不多要回家了。
　　这就是姐弟俩每个双休日的日常生活了。

　　“姐姐我出去了！”在玄关换好跑鞋，弟弟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哦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啊凉太。”

　　“嗯我知道。啊还有姐姐，手机放在你这里，如果有谁发短信给我你象征性地看看就好啦，有什么重要的再告诉我。”
　　门拉开的时候弟弟猛然想起什么，提醒道，“我放在茶几上了。”

　　“知道啦！”
　　随着门关上那不算轻的声音，凉音叹了口气。
　　把碗碟擦拭干净，虽说啊……真的是虽说啊，她是不讨厌帮弟弟做这些家务事的啦，可是，总不可能她要照顾弟弟一辈子的吧？

　　衷心期望将来弟弟找到个温柔贤惠的持家型女孩……

　　忙完手中的活，撩了撩头发，顺手打开电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茶几上的手机闪着幽蓝色的光芒。
　　下意识地拿过手机，翻开了盖子。——凉太一向很受欢迎，男生女生里都是。因为模特的关系，异性缘一直很好。
　　总会有很多女孩子发邮件给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问到的地址，而凉太碍着面子又不能屏蔽……当然也不会回复。

　　这孩子其实手机里真正存储的号码和邮件地址少之又少，几乎都可以数过来。

　　[黄濑君：我是一年A班的朝田千绪……]
　　光是看了这么个开头，凉音就退出阅读界面，顺手点下了删除。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真是可怕呢……不过也有点可怜。

　　“收件箱已经超过100条了啊……清理一下吧。”
　　昨天凉太生日，发来的短信和邮件尤其多。上午已经清理了一批，结果下午又来了一批。凉太真正在意的那几个人上午就发短信祝福了他，弟弟对于那些会很珍惜地存着，记得他上午一直自己拿着手机，时不时掏出来看，然后跟她炫耀一番。

　　“姐姐，你看，是小黑子发来的。”
　　“啊……小绿间居然也……好感动！”
　　“啊啊是小桃……顺便连小青峰的也一起说了啊，小青峰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诶。”
　　“……小赤司？！他居然还记得……呃呃呃姐姐我该怎么回他啊？”

　　——啧，只有这种时候，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一条条地选中，勾选项的时候特地留意一下是不是弟弟存储的地址，“绿间君、黑子君、桃井，青峰君……赤司君……嗯……”
　　忽然被眼前的一条短信所吸引。
　　不，准确说来是被发信人的名字吸引了目光。

　　——そらっち。

　　正是今天……才听过的……名字。
　　——诶……

　　下意识地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字，[Kise：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简简单单的，[生日快乐。]

　　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难怪觉得那么眼熟……原来是在弟弟的收件箱里看到过这个名字……看了下发信时间，是昨天中午。
　　也就是弟弟要去训练，把手机给她保管的那段时间。

　　——原来这个孩子的号，凉太也有存着啊……
　　凉太的联络簿里所存储的地址和号码，不是老师、家人就是和模特兼职有关的。还有以前的队友和现在的队友。

　　本来就少，更别提异性的名字了。五个指头都掰得过来。
　　——关系……不应该那么尴尬啊？
　　越发奇怪了……

　　果然是她已经老了么……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个年纪孩子的想法了。
　　叹了口气，然后摁下了确定键。
　　看着进度条一点点推进，凉音把弟弟的手机放在了一边，伸了个懒腰。

　　——不……等等…………
　　她刚刚……好像…………把那孩子的短信也…………

　　——卧槽稍等啊！！！！
　　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凉音赶紧跳了起来，一把抓过手机，然而同时，界面上也显示出了[已删除]的字样。

　　——要死……
　　凉音抽搐了一下嘴角。
　　喂……不是吧？

　　有些颤抖地退出了收件箱，然后点进了发件箱。
　　手指划过一个个地址，没有……没有呢。凉太……没有回那个孩子……他没可能会不回自己存过的人……也就是说……

　　——是……没看见喽？

　　“妈妈，爸爸，凉太……”
　　“我好像……”
　　“犯了个……无法挽回的错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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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时候，我们身边总会产生很多遗憾。
　　就像命中注定一般，生生地错过自己原本期待着的事情。

　　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作者有话说

　　改错字 排版 一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