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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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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一过大江南北皆冷得有些刺骨,虞夕暮与秦阳生以轻功赶路,一路西行。听秦阳生说,取道龙云镇后还要离开大路往北走上两天,该是能到点音山庄了。还说点音山庄位于一座大湖旁边,这座湖三面临山一面朝向平原,湖畔平原之上多有桃花林,一到春天是繁花盛开美不胜收。
说得虞夕暮对山庄十分向往,也愈发羡慕起景相思来。想她柳叶山庄虽然春夏两季也风景独好,但甚少能看到花丛遍布,而且在她的母亲白依依过世之后,府中的花也越来越少,不知何故。
她加紧脚步,还略有些催促秦阳生快些赶来。秦阳生笑着抱怨,说:“你急什么,点音山庄又不会长脚跑了。”
赶到点音山庄外不过几里地时,远远看到一方另有两人同时朝他们方向赶来,似乎也是去点音山庄的。
虞夕暮抬头一看,“咦,秦前辈,那是谁?”
秦阳生顺着方向去瞧,突然笑道:“这不是乐前辈与温兄吗?”
“果然是他们!”虞夕暮一合掌,高兴地说:“我就猜着能见到他们,没想到还真是。”
他们追着跑了过去,虞夕暮挥着手臂大喊,“乐前辈!温公子!”
听闻此声的两人朝着他们方向走来,可样子却着实让虞夕暮与秦阳生吓了一跳。他们俩看起来着实狼狈,温澈谨额头留着两条淡淡的血印子,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而乐玲珑头发略有些散乱,双手提着她的弯刀,似乎刚刚与别人打了一架。
虞夕暮看了看两人,“你们怎么了?”
乐玲珑瞪了一眼温澈谨,连忙把自己的散发给塞回了发髻之中,自言道:“偏偏谁没看到,偏偏他看到了。”
“两位没事吧?”秦阳生拱了拱手,表情却有些微妙。
温澈谨咧嘴笑了笑,“无碍无碍,快到点音山庄了,到了再说?”
“好啊!”虞夕暮不自觉地走了过去,“你要告诉我这两天你遇到了什么,秦前辈说了很多他以前的经历,可有趣了。”
“甚好甚好,一定告诉你。”温澈谨偷偷看了一眼秦阳生,倒是有些紧张。可秦阳生却十分坦然,他只低头顾着乐玲珑,可后者完全不想理会他,自傲地扭过头去。
四人显得有些闲庭信步往山庄走去,一路走一路聊。但等虞夕暮反应过来时,眼前却是看起来像是个小村庄的地方,她颇有些奇怪地瞪着几栋房子。
温澈谨解释说,点音山庄有里庄与外庄之分,里庄是山庄中人行事或居住的地方,连着庄后花林与湖泊,已然不小。而外庄则是如同一处村庄,多有商铺之类。说是第一代山庄庄主将这块地买下后,看庄外平原土地肥沃,号召不少百姓来此种地耕田,而山庄则出资替他们盖房遮顶或是保护一方,换来的是每年百姓们自发送来的庄稼家禽,相处的十分融洽。后来有商人听闻来此落脚,特别是点音山庄的打铁铺,听闻年岁与山庄一样久远。那打铁铺的第一代老板还说与山庄第一任庄主颇有渊源。故此时光荏苒,到了如今,庄外如同村庄般热闹,也相安无事。
四人来到外庄,说是如村庄般,不过也是一条直路,两边散布着些许店铺家宅屋子。其他三人似乎说好一般往左边小路拐去,虞夕暮喊住他们,指了指,道:“这里不是去山庄的路吗?”
温澈谨笑了笑不语,那头乐玲珑皱着眉头,语气十分不好,道:“你在说什么呢?也不瞧瞧现在什么时候了,登门拜访怎说也要赶早了去,现在都要日落西山了,这回再登门不合规矩。再者我们几日赶路多有疲态,你不见得让我们这样去吧?你还以为庄主会跑了?”
虞夕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晚辈受教了!”即便是挨了训,她也依然展开笑容,又说:“不愧是前辈,让晚辈我受益匪浅啊。”
乐玲珑吐了吐舌头,“那是你自己太浅薄了!”
拐过一条小街后是一栋挂着“点音茶馆”匾额的小宅,说这栋茶馆后头有着两排屋子作厢房,专供给行走江湖的侠客们住宿之用。他们几人各要了一间房来住下,虞夕暮兴高采烈拿着钥匙进了门,见屋内极小,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桌子,是以拿了桌子上的脸盆又垂头丧气地跑出来打水。
可她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对着院子里的水井看了半天,不知怎么下手,平日里有贴身丫鬟伺候,倒是一直不用她来担心,这次看到水井的真面目,她好奇心立马都吊了上来,拿着水桶在井里拨来拨去。
“你在干嘛?”一旁乐玲珑单手拎着脸盆走了过来,不屑地看着她。
“打水!”虞夕暮乐颠颠地站起来说道,她吊起空水桶,在乐玲珑的面前晃了晃。
乐玲珑轻轻哼了一声,接过虞夕暮手中水桶,打水上来,道:“说你是千金小姐一点都不错,空有一身武功什么用,连打水都不会,我看是你爹虞庄主把你护的太好了,瞧你跟个残废有什么区别。”
不知为她对虞夕暮说话越发毒辣起来,虞夕暮听了呵呵笑了两声,也不生气,道:“乐前辈真是厉害,什么都知道。”
乐玲珑白了她一眼,“那真是你太笨啦。”
虞夕暮接过水桶,有样学样,动作一气呵成,半点水也没有溅出来,还说:“晚辈有很多不懂,乐前辈要指点照顾我呀。”
“我为什么要照顾你?”乐玲珑拿了水盆要走,却被虞夕暮给拉了住。
虞夕暮厚脸皮地说,“因为你是前辈啊,而且我很喜欢前辈你啊。”
“为什么?”
“因为你是江湖第一美女高手呀。”
乐玲珑心底一颤,她知道虞夕暮接近自己多少是由于这个原因。前任江湖第一白依依是虞夕暮的母亲,也是她乐玲珑此生最敬重与仰慕的人。按理来说,她应该很喜欢虞夕暮才对,然而对着她自己的却语气和善不起来。乐玲珑心里知道,她这是在嫉妒虞夕暮,嫉妒她有这样一位母亲。打从在凤凰城她见到虞夕暮第一眼,就知道她到底是谁,不用介绍也不用引见,虞夕暮与当年的白依依太像了,一颦一笑,唯有不同的是,虞夕暮的笑却多有一分傻兮兮的气息。
“你……”乐玲珑迟疑了一下,她抬起手来想要触摸什么,突然又摆起架子来,“哼,那我更不会照顾了。”
虞夕暮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看前辈刚才的表情,明明是同意了,是同意了吧?”
“我没有!”乐玲珑朝后一退,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才没有!”
“乐前辈你脸红了!”这下虞夕暮笑得越发殷实,追着乐玲珑到了她的屋子里。
乐玲珑拗不过虞夕暮此番折腾,只得点头说:“好好好,今后我会找机会照顾你的。”这才让虞夕暮罢了休。
待两位姑娘梳妆完毕,来到茶馆里用晚饭,温澈谨与秦阳生已经在前厅里坐着喝茶聊天。乐玲珑拿着自己的双月弯刀往桌子上一放,略有些大大咧咧地拿过茶壶向往自己的面前的茶杯里倒水,一瞧里头竟然已经满了。
一旁秦阳生面带微笑,温和地说:“我已经为前辈沏了茶。”
“要你多好心。”乐玲珑翻了翻白眼,心想先由虞夕暮烦我,后有这秦阳生惹我,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不等乐玲珑感叹完,虞夕暮端着茶杯凑了过来,“我要喝。”
乐玲珑刚要发火,想到刚才应了虞夕暮的话,只得乖乖给她倒了一杯。温澈谨在旁看得吃惊,不由得问,“这个,看不出乐前辈同虞姑娘关系甚好啊。”
虞夕暮点了点头,乖巧地说,“谢谢前辈,前辈说会好好照顾我的。”
听了这话,乐玲珑索性整个低下头去,捂着耳朵且当自己听不见,看着她的反应,秦阳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喝了一口茶,虞夕暮连忙问道:“温公子,乐前辈,之前两天你们到底去哪里了?好玩吗?”
“好玩?”乐玲珑放下手来,“被一群烂帮派追得如此狼狈本姑娘还是混到今日头一遭,选你这家伙——”她指了指温澈谨,“来护送我简直是我人生最大的败笔!”只听乐玲珑越说越激动,连喝了三口水才顺了下来。
被这么抱怨,温澈谨不过拿着扇子摇了几下,依旧是面带微笑。
乐玲珑摇头,道:“今年本姑娘一定是犯了太岁,遇到的人一个两个都是这幅样子,真让本姑娘心酸。”
“乐前辈若是不满意,那在下愿意帮忙。”秦阳生凑了上来。
乐玲珑一听,连连唉声叹气。
那头虞夕暮追着温澈谨问,那群江鲸派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温澈谨费了一些唇舌来解释,故意省略了一些事来,也满足了虞夕暮的好奇心。
这一方说完,那头乐玲珑气也顺得差不多了,她看了两眼温澈谨,道:“话说回来,虽然你做事偏心了些,不过嘛也算是完成了,好处我不会少你的。”
温澈谨连忙拱了拱手,“这个乐前辈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乐玲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再也不说话了。
温澈谨扭过头来问虞夕暮,“这个,虞姑娘先前说拜访傲花山庄,不知有什么结果?”
这么一说,连秦阳生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虞夕暮的身上,虽然两人一路同行,但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虞夕暮十分淡定,说:“事情自然是解决了,不然我怎么会来点音山庄呢?”
“这个,是怎么解决的?”温澈谨问得小心翼翼,免得露出马脚。
虞夕暮说:“我没遇到傲花山庄的庄主,不过遇到了他们的三师叔,好像这位三师叔挺厉害的,他说连庄主都会听他的话。”
一旁温澈谨微微地点了点头。
虞夕暮接着说:“这位三师叔原谅了我,接受了我的道歉。”
“他说话语气不好吧?”温澈谨安慰道。
虞夕暮并未觉得奇怪,还说:“这你都知道,温公子真厉害。他的确说话不好,不过我与他接触不多,倒也还好。他还说会飞鸽传书给庄主告诉他这件事,我想是真的接受了吧。”
“甚好甚好,接受道歉就好了。”温澈谨略有些欣慰地说道,“这样的话明日拜访几位庄主也亦不会觉得尴尬了。”
“明天我要去跟我爹爹道个歉。”虞夕暮自言道,“这回我爹给我寻谋的亲事,我就这么给推了,我爹一定很难过吧……”
在座三人皆是不说话,温澈谨本还带着微笑的脸现在僵在了那里,他本以为虞夕暮上了傲花山庄是为了自己逃婚一事而道歉,待事情过了之后这一纸婚约照样有效。谁知道虞夕暮竟然是为了退婚而去,还偏偏遇上了他那脾气出了名糟糕的三师叔。温澈谨扶着额头,这回他心知如此还不陪着虞夕暮一同上山庄,绝对是他自己的过错。
“你就这么推了?”温澈谨又问了一次。
虞夕暮点头,“自然是推了啊,我又不认识那名弟子,我怎么可能同意嫁给他呢。”
“这个……虽然你没有见过他,但并不代表他不好啊。”温澈谨再一次挣扎着说道。
虞夕暮又点头,“说的也是啦,可是事到如今,我也与那位三师叔说好了,这亲事我是不同意了,我不可能出尔反尔吧。你瞧。”她指了指头上那根被劈了一半的发簪,“信物已给,不可能再回头了。”
那边乐玲珑与秦阳生忍笑忍的脸颊酸痛,好一会儿,秦阳生敲了敲桌子,道:“先上菜吧,几位说得也饿了吧。”
乐玲珑连忙点头岔开话题,“是啊是啊,都饿了,先吃一点吧。”
“明日……”温澈谨顿了好一会儿,忽然冷冷道:“点音山庄我便不拜访了,贸贸然上门的确有些不太方便,几位是五大山庄的人,怎么也比我合适些。”
“为什么?”虞夕暮不懂怎么他的态度转变的那么快,便是愣了一下。
“这个,自然是因为不方便了。”温澈谨板下脸来,“这个……几位用饭吧,我先回去了。”他拱了拱手,是以什么也不说便走了。
虞夕暮愣愣地看着另外两人,直到温澈谨走出茶馆,才问:“温公子到底怎么了?”
乐玲珑低头不说话,秦阳生这才微微笑着说,“呃,不好说啊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