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十月当归

5、第四章 曾经的温暖

　　G大拥有很悠久的历史，即使这些年随着学校的扩招，新建了很多新的教学楼，但那些有了明显岁月痕迹的建筑还是被保留了下来，顾清秋和陈悦然现在正行走在的就是这样一处地方。

　　脚下的柏油马路已不知在这里存在多少年了，周围的房屋也是十分古老，当时的建筑很简陋，因为没有在墙面上抹灰，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红色的砖块和灰色的砂灰。这些建筑的年纪比顾清秋都大了很多，是当时学校的第一批老师住的地方，直到现在都还可以看到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住在里面。

　　不过，这些古老的建筑并不是顾清秋一到秋天就会到这里来散步的原因，表面开朗的顾清秋实际是个十足的文艺青年，她就是单纯的爱极了这里秋日的银杏。

　　柏油马路在秋日暖阳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银光，两旁的银杏树叶黄的澄澈，微风一吹，漫天的银杏树叶不停飞舞，像是秋日的精灵，人踩在上面沙沙作响，越发让人喜爱，而且就连风中也有淡淡的香气，不知是不是银杏树叶的味道。

　　“清秋，既然来了这里，我们就去那家奶茶店买杯奶茶喝吧。”陈悦然也很喜欢这里，所以下了课才陪着顾清秋来这里散步，她突然想起了这条路尽头上的那家远近闻名的奶茶店，便开口提议。

　　顾清秋并不是很喜欢喝奶茶，但见陈悦然兴致这么高，也不好拒绝，便欣然同意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陈悦然，真不知道你每次陪我来这里是为了我还是奶茶？”

　　陈悦然立刻表明立场，就差拍胸脯保证了，“顾清秋，都两年多了，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你还不明白吗？”

　　顾清秋很不识相，笑得十分灿烂，“你对我的真心我倒是没感觉到，反倒是你对那个林月明的真心才真是天地可鉴啊。”她本是随意说出的话，却在说到林月明三个字的时候，蓦然有一种心跳的感觉。

　　神经一向大条的陈悦然自然是没有发现顾清秋突然的不妥，只拽住她的胳膊快速的向奶茶店走去，显然奶茶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老板，要一杯波霸奶茶。”才一进这家狭小的奶茶店，陈悦然就大喝了一声，引得本就在奶茶店中的两三人纷纷侧目，陈悦然自然未将这些人的目光当一回事，看向一旁的顾清秋，这才想起刚才把她给忽略了，忙问道：“清秋，你要什么？”

　　顾清秋已经随意地坐到了一旁一个玻璃圆桌边，笑着回道：“和你一样。”

　　陈悦然这时又大喝了一声：“老板，改成两杯波霸奶茶。”

　　“好。”老板十分热情地回答。

　　这里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妇，据说两人已经在这里经营这家奶茶店很多年了，就是学校里的很多老师都喜欢喝他们这里的奶茶。这里的生意并没有因为位置的偏远而不好，反倒时常都是人挤人的场面。今日人少还是因为这时正好是学校下午的三四节课，而顾清秋她们又刚好没课。

　　顾清秋随意的翻看着放在玻璃桌上的娱乐杂志，上面又是某某明星因为偷腥和妻子离婚，或是某某费尽心思嫁入豪门的明星如今日子过得很惨淡。顾清秋看得实在乏味，便将娱乐杂志关上放到了一旁，这时陈悦然刚好拿着两杯奶茶过来了。

　　陈悦然一坐下也发现了眼前的娱乐杂志，一看到封面上的那个女明星就一脸厌恶，“清秋啊，这女人就是前段时间和林月明传绯闻的那个，还被狗仔照到了林月明和她开房的照片。可我觉得啊，这狗仔说不定就是她请的人，绝对是她使的什么计谋，我才不信我们堂堂的A市首席总裁会喜欢这种货色。”她一人自话自说，越说越来劲，说完了才发现顾清秋完全没有理她，反倒是一副深思的表情，于是拍了拍她的手，“清秋，你怎么了？”

　　顾清秋这才看了一眼她，“别说林月明是你根本不认识的人，就是你认识的人，甚至觉得自己很了解的人，也未必不会做出这种事，这世上的男人本就没几个真正可靠，更何况是你说的这种极品高富帅。”

　　陈悦然有些疑惑，这些话她本来也就是随便说说，怎么能想到会引起顾清秋如此大的反应？她虽然一直很大条，但看着此时顾清秋十分不好的脸色，也知道自己不好再问什么，于是两人都不再开口，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小恒，你怎么回来了？”奶茶店里突然走进了一人，让老板两人都很是高兴，显然是久未见面的熟人。

　　本就因为顾清秋不说话无聊到崩溃的某人这时一听老板的声音就抬起了头来，霎时就呆住了，果然，花痴还是花痴，一见到帅哥脑子就自动短路。

　　“清秋，清秋，快看，帅哥啊，怎么平时没注意到呢？难道是大一才来的？”陈悦然兴奋的拍了拍顾清秋。顾清秋此时心里正不舒服，本来不愿理会习惯性发花痴的某人，却在听见背后人的声音时震惊了。

　　“张爷爷，张婆婆，我是今早才到的。”那是他的声音，真的是他的声音，顾清秋知道自己没有听错。震惊中的她缓缓的站起来，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转过身来。

　　陈悦然一直就留意着顾清秋，此时看着她的样子一时又没有反应过来，其实这也不怪能她一向脑子转的有点慢，主要是今天的顾清秋太反常。

　　本来还在和蔡子恒寒暄的老板也感觉到了前方的注视，无意间的一瞥，却发现一个女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蔡子恒，眼中满是惊喜，于是开口：“小恒，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生啊？”

　　蔡子恒这才侧头一看，这一看也是和刚才的顾清秋一样，突然间就石化在了原地，只紧盯着她，不曾转眼。

　　良久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同时开口的两人，一说完后又都是相视一笑。

　　顾清秋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在曾经的一段日子里占据了她生命的很大一部分。两年多前他突然离开，她是舍不得的，可过了这么些时候她已经习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了，可现在他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呢？

　　蔡子恒走近了顾清秋，看着眼前已比离开前成熟了不少的人，满是一种充实感，觉得自己已经在英国游离了两年的心终于又找到了栖息地。

　　“我本来正准备找高中班主任问你去上了哪个大学，谁知道竟然可以这样碰到？”蔡子恒笑着，那笑依然如同之前，像冬日的阳光一般，将那时世界已经一片黑暗的顾清秋照亮。

　　顾清秋微垂了眼帘，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当时突然走了，只叫人给我带了口信，也没说回不回回来，我还以为你就这样不回来了。”

　　蔡子恒一米八五的身高，本来就比她高了不少，这时她还微垂了头，根本就看不见她的表情，于是扶住了她的肩膀，听着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怎么可能就不回来了呢？就算真的不回来我也会来给你一个交代的。”

　　顾清秋微抬起头来，直直的看进他的眼里，正欲开口在说什么，一直看着他俩的陈悦然突然大吼了一声：“清秋啊，原来你没有骗我，这个帅……”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又开始改口，“这个人就是你说的男朋友啊？”

　　顾清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她，嗫嚅着回道：“是的。”应该是吧，前年他虽然突然不告而别了，但至少他俩还没有说过分手。

　　反倒是蔡子恒比较放得开，笑着对陈悦然伸出手，“我是小秋的男朋友蔡子恒，你好。”

　　陈悦然的眼中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只觉得盯着蔡子恒在发光，一见帅哥主动，立马将他的手大力地握住了，那急切的样子十分搞笑。

　　“小恒啊，原来这是你女朋友啊。”这时奶茶店的老板娘也走了过来，“那你爸爸知道吗？他知道一定很高兴。”

　　“我都才回来，爸爸今天一直有课，还没有回过家，连我回来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我有什么女朋友了？”

　　“哦，原来是这样。”说着感叹了起来，“你爸爸这些年也不容易，你妈妈那么早就去了英国，你前年也去了，你爸爸整日就忙着研究他的论文什么的，连我们都很少见到他，有时我们吃什么好东西啊，还要去叫叫他，可他时常就推脱说有事。”

　　陈悦然这时听出了些眉目，于是问道：“他爸爸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老板娘回道：“他爸爸啊，就是G大中文系的首席教授蔡教授啊。”

　　“啊，蔡秃驴！”陈悦然十分夸张的惊叫了一声，叫完才想起那人正是蔡子恒的爸爸，于是十分心虚的眯着眼瞥了瞥他，还好的是他神色不变，却是见他身边的顾清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秋，我请你去吃饭吧。”蔡子恒对顾清秋道。

　　顾清秋点了点头，就是他不说，她也会请他吃饭的，不过她还是不放心陈悦然跟着，于是对她请求道：“悦然，你就先回去吧，我等会就回来。”

　　陈悦然本想好好的说说她的见色忘友，不过看到蔡子恒如阳光般的笑意，实在不好意思真的跟去打扰，于是只好为难的点了点头。

　　顾清秋本来准备带蔡子恒去一家她很喜欢的川菜馆，蔡子恒却主动要求带她去一家餐馆，这一走进，顾清秋才发现其实这里就是她本想带他来的地方，看来两人还真是不谋而合了。

　　“小恒，你回来啦。”才一进这家川菜馆，老板娘就热情的迎了出来。

　　顾清秋一见这家店的老板也对他如此熟络，心中不禁一阵自嘲，这可是他长大的地方，自然是比她熟悉的多。

　　吃饭的时候，蔡子恒和她讲了这一年多的事，顾清秋这才知道，原来蔡子恒的妈妈是英国一家很大的华裔财团总裁的独生女，当年他妈妈和蔡教授在一起遭到了整个家族的反对，最后还是因为种种原因和他爸爸分开了，回了英国。而蔡子恒之所以走的突然，是因为他妈妈突然身体很不好，他外公的人找到了他，他也就回到英国去陪他妈妈过了这么久。

　　“我还以为你不会对我讲你家里的事。”

　　蔡子恒笑笑，“当时我俩的确是有默契，尽管在一起那么久，还是都未说出彼此家里的事，如今我觉得还是应该对你有个交代，但我并不是想让你说出这个我们两人都不愿提及的事。”

　　“我知道的，有些事我不愿说，你总是不会逼我的。”说完两人又都是相视而笑。

　　眼前这个已经有了些成熟男人气质的男生在顾清秋最艰难的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就像是上天派的天神来守护她一般。顾清秋知道，就算她和眼前的人到最后走不到一起，但他对她却一直都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常人是无法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