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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9-生死岛(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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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台、病人,无影灯下,身着无菌衣的医生正接过器械师递来的电钻。
电钻钻入病人的颅骨……
不要……
塞琪觉得自己被人扼住了喉咙,她清楚自己在做恶梦,可她抑制不了那股自心底发出的恐惧,她一次又一次地看见她的颅骨被人撬开,看见自己的大脑暴露在空气里……
耳畔又响起一阵嘶吼般的歌声,如同爆炸一般充满力量的吼声,一次又一次地冲击耳膜,塞琪感觉她的灵魂都在恐惧地战栗,她无意识地皱起眉头,意识渐渐抽离梦境,脑海闪过同伴们毫无生气的颓靡模样,塞琪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不能醒,她现在还不能醒……
“哪个混蛋唱得歌!难听死了!”塞琪在梦里嫌弃地骂出声,歌声戛然而止,整个梦境寂静下来,背景是大片大片的黑暗,视线变得清晰分明,令她恐惧的画面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得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塞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一身西部牛仔打扮,白色牛仔帽盖在浅金的中短发上,脖颈上戴着一条金色的项链,充满海贼船长风格的双排扣大衣,左眼下方和下颚分别有F样的纹身。
“每天晚上在唱歌的就是你吧……”塞琪眯起眼,警惕地出声,“你是谁?”
“是我在唱歌没错啦,不过……”男子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惊讶,“你居然能在梦里看到我……”
“我也十分好奇你为什么可以出现在我的梦里,在此之前……你能告诉你是谁吗?”塞琪又一次发问,大脑却千回百转地猜测着男子的身份。
男子像是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他压了压牛仔帽檐,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小姐,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尤奇,不过外界的人一般都称呼我为花纹尤奇。”
“花纹尤奇?你是海贼?”
“我曾是伦巴海贼团的船长。”尤奇面带骄傲,眼中却透着丝不合年龄的沧桑味道。
“那么尤奇先生,你能告诉我这座岛是怎么回事吗?”塞琪此刻表现出最大的礼貌,明智地没有对他的来历提出任何疑问,“我们来到这座岛后每天都会死亡,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我们可能就出不了海了……”
“我知道。”尤奇脸色平静,“每批来到这里的海贼都会重复着死亡,直到某一天再也不会复活。”
“也就是说……我们总有一天会真正死亡?”塞琪眼的神陡然冷下来,她竭力保持镇定,“尤奇先生,能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会出现现在的状况?”
“是红夫人的诅咒。”尤奇看起来没有隐瞒的打算,“红夫人生前是诅咒果实的能力者,她利用诅咒之花诅咒经过这座岛的海贼,这个诅咒一直延续了至少五十年了,我五十年前来到这里后,也被这个诅咒害惨了。”
“五……五十年前?”塞琪嘴角隐隐一抽,诡异地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绝不会超过二十八岁的青年。
“是啊,五十年前我得了传染病,被迫离开海贼团离开伟大航路,中途经过这座岛后受到诅咒,就一直留在这了……”尤奇话中多少带着几分自嘲,他抓了抓后脑勺,露出掩饰的傻笑,“没想到我死后居然这样存在。”
“抱歉……”塞琪不自觉地道歉,她低声问,“那你每天唱黑嗓是在帮我们?”
“也算是巧合,有次无聊练习黑嗓,没想到死去人居然都醒过来了。”尤奇沉吟地说。
“诅咒本来就是让我们重复死亡吧……”塞琪皱了皱眉,有点儿不太理解男子话中的意思。
“不,诅咒之花是通过吸取人类的负面情绪存活的,但他们又会不停地带来恐惧、绝望这类负面情绪,所以在重复死亡过程中,人的感情会严重缺失,发生精神错乱,所以死亡一次后,人虽然活着,但实际上相当于死了……”尤奇解释,“不过我发现我唱黑嗓的时候,你们的负面情绪会减少,苏醒后仍然能保持清醒。”
“明明只是歌而已……”塞琪无法理解。
“别小看音乐,音乐有时候比任何武器都有力量。”尤奇哈哈笑了,“音乐能让人欢乐,我们伦巴海贼团可是能让婴儿破涕为笑的海贼团。”
“好吧,那你能告诉我怎么解除诅咒吗?按你说得,下诅咒的人已经死了……”塞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诅咒要怎么解除?”
“什么时候你们不再绝望了,诅咒也许就破了。”尤奇不确定地捂着下巴猜测。
“也许?说了半天你也不知道吗?”塞琪扶额。
“五十多年来,一直没有人能打破诅咒,我也是受害者,不可能凭空知道吧。”尤奇摊手,他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走出困住你们的房间,到种有种诅咒之花的地方。”
“怎么走?”塞琪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现在只要有一点儿希望的事,她都愿意尝试。
“走出房间后,一直往前走,就算遇见死胡同也别停,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出去了。”尤奇郑重地嘱咐,“绝对不能拐弯或者回头,否则又会回到原来的房间。”
“一直往前走吗?难怪……”塞琪恍然大悟地喃喃,难怪他们总是回到原来的房间,想到这,塞琪感激地看了男子一眼,“谢了,我要先醒来和大家说一声,暂时先再见吧。”
“现在说再见可能太早了,既然你都看到我了,我就不打算藏了,干脆去见你们船长一面好了。”尤奇爽朗地摆摆手,似乎对能与其他人对话感到兴奋。
“见我们船长做什么?”塞琪奇怪。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们船长一声,不然他可能会有危险。”尤奇说完这句后,塞琪还未来得及问,意识就从睡梦中猛然剥离出来,她迷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抱着什么,她眯了眯眼,视线上移,褐黄的外衫,男性特征的喉结,还有少年下颚的胡子……
仅剩的一丁点儿瞌睡虫也被拍飞了,塞琪又惊又吓,声音梗在喉咙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不容易缓过神,塞琪缩回手,想将身体挪开一些,可是腰间紧扣着的手却阻挡了她后退了动作,塞琪露出一张苦瓜脸,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和船长抱在一起?
昨天……好像只是让船长帮她收尸的,难道船长被她砸死了?(乃真相了……)
“船长,你醒了吗?”塞琪低声问,少年毫无动静,塞琪失望地叹了口气,现在这样亲密的距离让她很不自在,她果然无法适应长久地和一个人抱着,几秒钟她或许可以接受,实际上对象是船长的话,几秒钟已经是极限了……
她的脸有些发热,少年呼出的气息落在她的额前,痒痒的带着几分暧昧的亲昵,塞琪微微偏开头,手伸到背后小心地将少年的手拉开,她想快点离船长远点儿,现在的情况让她难受极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催着她快点和这个少年分开。她已经不排斥红心海贼团各位伙伴们的肢体碰触,但不代表她能长久适应,像这样抱着睡一晚她一定会半夜爬起来把身旁的人给砍了。
但是她对人类的恐惧症里,只有船长是例外的,这个例外非但没有让她愉快,反而让她感到恐慌。她不敢轻易依靠别人,事实上她从来不敢将后背交托给别人,这对她来说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因为死亡真正逼近时,没有人会分出心去顾虑其他人,与其给别人增加重担,不如自己变强。
这和信任与否无关,在她看来,正因为是同伴,才更要将自己顾虑好,才要努力变强不拖后腿。
可是船长是个糟糕的变数,她不能不承认自己喜欢船长摸她的脑袋,船长对她的纵容让她心情愉快,在船长面前,她总表现得像个孩子……她真不想承认自己有点儿依赖船长,这糟糕透了,她怎么可以依赖船长?
塞琪一直没法忘记海军炮弹打向她时,船长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她几乎以为船长一直在关注她的动向,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她抓狂。
她不是弱者,她不需要保护,她自己也可以将危险一一挡回去。
她真想这么吼出来。
少年似乎被她的动作吵醒了,塞琪听见头顶传来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塞琪,你在做什么?”
“想离船长远点儿……”正努力将船长的手拉开的塞琪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等她意识到提问的人是谁时,塞琪表情一僵,她生硬地扯起嘴角,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船长大人,“哟,船长,早啊……”
“想离我远点儿?”罗没有理会塞琪的招呼,烟灰色的眼眸沉沉地望着她。
塞琪胸口咯噔了下,她干巴巴地承认:“船长,我不太喜欢一直被人抱着,你能……放开我吗?”
环在腰间的手有一瞬间的收紧,但又立即松开了,塞琪看着少年站起身,径直朝着房门走去。
“船长,你去哪里?”看着少年走出房间,塞琪急忙叫唤。
“出去一趟……”罗在关门前停顿了下,还是补上一句,“别乱跑。”
“哦。”塞琪讷讷点头,然后房门被轻轻关上了。
“船长是不是……有起床气?”塞琪扒了扒头发,郁闷地猜测,总觉得船长生气了,是错觉吗?
想了几秒钟无果,塞琪也起身走出房间,她没有时间精力在不必要的事情上纠结。出门前塞琪特地看了一眼还未醒来的同伴,也没叫醒他们的打算,虽说凌晨就活过来了,但多睡会儿总是好的,最近所有人的精神状况都不好。
穿过长廊,墙两边的绿灯洒出森然的幽绿,塞琪屏息凝神,她望着面前的墙壁,双眼一闭,迈开脚步朝前跨去 ,身体出乎意料地隐入墙中时,没有遇见任何阻隔,塞琪惊喜地加快了脚步,单调枯燥的背景蓦地发生转换,眼前是一片花圃,娇艳的鲜花正如火如荼地盛放,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甜腻的芳香,塞琪被吸引地蹲下身,无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摘一朵。手指碰触到花茎的一瞬,视线忽然变暗,塞琪转过头去看,手指像被什么咬了一口,晕眩感袭上大脑,视线一黑,塞琪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的前夕,塞琪似乎瞥见了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型植物,而她的身体似乎被蔓藤一样的东西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