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鬼》梅八叉

59、结界（2）

　　59 结界（2）
　　“救救我……”
　　有人在耳语。
　　许世荣往前走，隐隐的有什么东西缠绕上了他的双腿。
　　“救我……”有一个人头从天花板垂下来，再往下探一点，整个天花板就被他扯开了一大片，他没有下半身，身体与天花板里的电线缠绕在一处，乍一看就像是头长在电线上似的。
　　许世荣并不理睬，念了句咒语，就听见噼啪的响声，那怪物惨叫一声，扭动着放开了缠绕在许世荣腿上的电线。
　　许世荣抬脚就走。
　　这动作倒似乎激怒了那怪物，墙壁嗡嗡震动，接着所有的电线仿佛活了一般，从墙上、地上、头顶上冒出来，一下子塞满了整个通道。
　　从电线中浮现了许多不同的头颅。
　　唯一一样的是，他们都于那个人头一样，凄惨的喊着：“救救我。”
　　这耳语一样绝望的声音被无数的头颅一起说出，变成了惊人的响声。
　　许世荣停下来，叹了口气：“我救不了你们。”
　　“你必须救我。必须就我。”那些头说着，“否则就让你跟我们一样！”
　　“快，救救我吧。求你了。我好痛苦。我想健康的出院，我想我的妻子。”第一个人头凄凉的哭诉，缠绕上了许世荣的身体，把他渐渐勒紧。
　　“我没法救你。”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死了。”许世荣说完，已掏出一张天雷符，念咒道：“黑风霹雳，引自九霄。雷公电母，指点黄泉。妄念皆无，欲恨消散。十八地狱，鬼魅怨逆！急急如律令！”
　　只听见天空一声闷雷，一道霹雳直接劈上那人头。
　　电线本来就导电，一瞬间整个医院都被电光激成了一片荧光笼罩。
　　冤魂们的惨叫不绝于耳。
　　许世荣只觉得耳膜都要被噪破了。
　　等电光散去。
　　地上只剩下一堆电线，还有散落在电线中的昏迷的人们。
　　许世荣就进摸了摸一个人的鼻息，还有呼吸……不知道是谁，把他们都弄到这堆电线里。走到尽头，刚才那个人头带着一堆电线在昏迷的人堆里挣扎，乍一看还真有点儿像八爪鱼似的滑稽。
　　“我在监狱里呆了很久。其实认识的人很少。”许世荣蹲下去，对那颗奄奄一息的人头说。
　　人头痉挛着，茫然的看着他。
　　“但是你的脸，我还有印象。”许世荣道，“你爱人得了乳腺癌，在医院动了切除手术，结果那医生操作失误，有部分病变肿瘤没有切除干净，导致蔓延至内脏和淋巴。三个月不到，你爱人就死了。”
　　人头已经不会说话，只是呜呜的叫着。
　　“这医疗事故几乎无法举证上法庭，你又因为整个治疗负债累累，无力偿还。”许世荣说，“去年9月你抢银行捅死了一个人，法院判你死刑，年底行刑。你被关在锡山监狱七号楼，A410死囚室。后来有一次，莫名其妙的你竟然就逃出去了。当天晚上就被人发现吊死在朝华医院肿瘤科化疗室里。用的就是器械电线。你还记得，你是怎么逃出去，又是怎么自杀的吗？“
　　那个人头怔怔的看着他。
　　最后用沙哑的声音说：”给……一个痛快………”
　　许世荣闭了闭眼，右手掌心按在他额头上。
　　“破。”
　　只听“啪”的一声。
　　人头自内到外碎成无数片，黏腻在周遭墙壁上。
　　许世荣站起来，又念了一句咒。
　　人头的残骸，烧了起来，直到什么也不剩下。
　　……谁来救救我……
　　然而那凄凉的呼喊，许世荣觉得也许这辈子，他再也忘不了。
　　“比胡天心被砍尾巴的时候还要惨呐。”他嘟囔道。
　　他扯了扯外套，安静的从漆黑的走廊里走过去，电梯早就停摆，有人半个身体在电梯外躺着，脸上还留着惊恐狰狞的表情，鲜血啪嗒啪嗒的滴了一地。
　　那另外一半身体相比留在了电梯里。
　　许世荣安静的站了一刻，踩着血液，走楼梯下楼，楼梯里也是一片漆黑……
　　“谁他妈说闹鬼不要走电梯而要走楼梯的？”许世荣自言自语，“分明楼梯更可怕嘛。”
　　尤其是死了无数人，积攒了无数污秽怨念的医院楼梯……
　　四面无窗，阴森恐怖。
　　怕是比太平间还容易养小鬼。
　　……滋阴补肾？
　　许世荣脑海里莫名冒出这样的念头。
　　“阿烛。”有人叫他。
　　这声音如此的熟悉，许世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了。
　　是许焰的声音。
　　是绝不可能在人世间出现的人。
　　“阿烛，你回头。看看我。”那人说。

　　肩膀没有好转，5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