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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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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路过的人纷纷驻足,球场边慢慢地围起好多人。女孩们轻声议论道,是谁?好帅!
留宇衣好愿意动,正非常勤快地追着球。那简直是满场飞嘛!总是早早地跑去球的落点,安然地等待着球的到来,慢悠悠地做好整一组的动作,随后优雅地将球击出去。他也不打刁钻角度,像是位在给球员喂球的教练;他有意地持续着自己脚步上的移动和跳跃,恨不得全身都动起来。
本桦和帕斯卡也停下练习看了过来,帕斯卡心中默默数着留宇衣举手投足里带出的三步拍,感受着轻重缓急都刚刚好的完美动作带出的韵律,有些痴了。本桦想上前同对方打一局,帕斯卡轻声问他,你不觉得多看一会儿会比较好么?
留宇衣不能打太久,二十分钟后,他让出了场地。他瞧见了球场边的帕斯卡,安静地点头同对方打了个招呼。收拾好球具朝场外走去时,球场边的人都行来了注目礼。留宇衣感受着视线里的肯定,感觉真好啊。
那天回家他才知道网上有关于自己的视屏,那是他不愿意回忆起的过去,那尴尬的结尾在任何时候想起来都能令自己生气。他没好气地对密雷优说,当时我真想冲上去揍佐世古一顿。
骏也知道自己错了:自己唯一的对手被自己怠慢到如此。他最后一次看那套视屏,看完后删除了地址;佐世古想,泷田留宇衣,如果你不甘心,你就必须继续打球,这样你才能与我碰头一雪前耻。他悠闲地靠在椅子上想,我要看看你留宇衣你能走到哪一步。
留宇衣想要参加明年九月的比赛,他告诉了玛丽,玛丽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她又拨了电话去澳大利亚,泷田正嗣不耐烦地说,这种事从一开始就交给你来管了,不要为这样的事来烦我。
在两个儿子的软磨硬泡之下,玛丽终于答应了留宇衣的要求。她给留宇衣找了位美国教练,名叫朗恩,是前职业选手阿森比兹的专属教练,阿森比兹退役之后,这位教练就来了法国“换一种空气呼吸”。玛丽并不认识他,只知道这位教练是目前最抢手的闲人,很多有名球手都联系了他,玛丽悄悄觉得自己儿子的希望不大。臭屁的教练排场很大,只安排了半日时间选苗子,那天到场的选手真可谓星光灿烂,大家都虎视耽耽摩拳擦掌,誓将教练笼络为自己人。
大家两人一组地对打起来,留宇衣的对手是意大利人法博兹,目前排名三十一位。留宇衣并不恐慌对方的头衔,对方却恐慌起了他的头衔:眼前的人是玛丽比诺许的儿子,密雷优德里斯的哥哥,还是唯一击败过佐世古骏的神秘选手X。
留宇衣发球,第一局由留宇衣拿下;这场对打有些乏味,场外的观众们纷纷朝场中心澳网小天王比尔同法网名人吉哈德的比赛场地看去。法博兹有些沉不住气,回头见留宇衣正往右手手膀上涂抹一些神秘药水,而他随即发现,这一局的留宇衣球的力度加大了很多。失掉第二局后他气愤地想:那到底是什么药水。
三局下来,朗恩命大家自由活动十分钟。密雷优跑去给哥哥送水,引得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法博兹犹豫之后上前问道,你刚才涂的是什么东西?比赛时使用药物是违法的。
留宇衣恍悟之后转头,他不愿再同对□□费力气;密雷优哑然道,那个是放松肌肉的普通处方药,你不知道他的肩膀全碎了么?
留宇衣听得毛骨悚然——什么叫全碎了!
对方看来打击颇大,似乎是输给了残疾人后无颜苟存。休息之后朗恩宣布了继续留下的人的姓名,留宇衣也在里面;三十人里只剩下了六人,大家彼此看了看,沉默不语。密雷优站在一旁有些失落地看着场中心,里面站着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良好的家世背景;比尔的父亲是澳式足球的教练,吉哈德的祖父是法球协的创办人之一;中国的师泽海是亚洲网坛红人师铁的儿子,留宇衣则是前法国网球代表玛丽比诺许的儿子。
密雷优暗暗替留宇衣捏了把汗,留宇衣被安排去同比尔对打,比尔爽朗地笑着同他握了手。留宇衣看着眼前这位出生于墨尔本的网球选手,觉得对方身上带着父亲的味道。
他这么想了,脸一红,急忙退去了底线。
留宇衣不敌比尔,被对方破了发球局。他学着使自己安静下来,逼着自己迅速进入状况;就在被对方拿下第二局后不久,他的一记扣球带起了场边所有观众的掌声。留宇衣拿下了第三局,他很累了,且并不那么在意自己是否能得到这位教练的指点。其他选手紧张地看去朗恩那边时,留宇衣正盘坐在地上替自己的小腿按摩。
朗恩收了留宇衣和比尔做“徒弟”,玛丽高兴地冲上前同对方握手。明明刚才还严肃无比的朗恩见是玛丽比诺许来同自己握手,突然露出了一脸崇敬地表情。他同玛丽是同一时期的选手,那位拥有芭比娃娃般脸庞和身材的玛丽比诺许,是当时所有男球星的女神。他随后得知眼前这个“路易”的父亲便是那位令全体球星梦断巴黎的“玛丽的先生”,他冷冷地看了看留宇衣,见对面的留宇衣正用同样冰冷地目光,注视着自己搭在他母亲肩上的那只手。
比尔的经历是完美的,优秀的战绩和惊人地体力,朗恩暗自称他为澳洲公牛。而留宇衣的报告书上没有奖项也没有任何比赛经历,报告上简单地写道:四岁起开始练球,十八岁到二十一岁因意外车祸曾停止练习,奖项:欧洲大学数学竞赛第三名。
朗恩看看远方正收拾球具的路易,奇怪地想,为什么这样默默无闻的球员,会在刚才那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引起自己的注意?
在之后一年的朝夕相处中,朗恩逐渐明白了当时那一瞬间的光辉是出自哪里。那是承受下了一切之后的身体对大风大浪的波澜不经,是适应了任何状况之后的平稳;泷田留宇衣就是一杯放置在桌面上的白开水,所有的迷茫犹豫之后他比以往更透明。再大的压力也就那样了,再苦的练习对他来说只是平常,再强的对手他也都见过了,再混乱的自己……他知道如何体谅。眼前的青年吞下了无数经历,那不是报告书上能记录下的,也不是奖章能承载的,那是心的铭记性格的累积,是今天的泷田留宇衣包容下的很多泷田留宇衣。
朗恩喜欢将一切经验含蓄地包裹起来的留宇衣,留宇衣在技术上无可挑剔,他的缺点在体力,他的弱点是他的身体。比尔和留宇衣经常对打,留宇衣甚至坚持不了比尔一半的时间;他总是在累到快吐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兴奋地举着哑铃,他仰头问苍天:你到底造出了几个伊出延久?
延久终于开始有名了!留宇衣偶尔能看到有关他的报道。延久在亚洲赛区表现不错,却又在今年的澳洲站的第一轮里被淘汰下来。留宇衣有收到延久发来的照片,里面的延久和雏子一起,身后是大洋路黄色的风化岩。延久在邮件里说,黄色雨衣,这里的空气可以出口呢,你爸爸在这里一定过得很舒服。
留宇衣微笑着关掉窗口,他在意的所有人都跑在他前面,他说你们等着,我也会追上去。
比尔参加温布墩去了,朗恩依旧禁止留宇衣参赛。他认真地告诉留宇衣,你现在还不是时候,留宇衣有些沮丧,回家后对电话里的池田教练说,或许我现在的水平还达不到专业。池田教练告诉他,没准备好就去参加比赛是很危险的做法,尤其是拥有你这样心理素质的球员,你的教练或许更希望你从头来过,从一开头起就堆砌好心情。
留宇衣问教练,如果我回了日本,您能继续指导我么?
教练说:我很忙的,我可爱的女儿才刚出生。池田教练抱了个女儿,据说长得跟爸爸一摸一样。
留宇衣丧气地说,冒昧了,请您好好尽父亲的责任,好好疼爱您的孩子。
池田“噗”地笑了,他说,上次还说呢,等你回来了,大家要在一起好好地喝一次酒……等你和延久一起回来的时候。
留宇衣轻轻地答应道:“恩。”
那之后不久,留宇衣同朗恩对打了一次;朗恩已经四十五岁了,打过来的球却硬得差点将留宇衣的球拍弹飞。留宇衣也来脾气了,你硬我也硬,竟是死命地捏着球拍用大力道将球撞回去。教练告诉他,你得在钢强一些,优雅而完美的动作是绣花枕头,你要学会在不协调的姿势下保持重心。
留宇衣这才发现,自己一旦慌张地去追球,或吃力地打回大力度球时,整个姿势就会变形。朗恩告诉他,姿势难看不要紧,但重心的调整万万不可马虎,你自己琢磨一下,要怎样才能在不标准的姿势下完成每一步动作的用意。
“身体是扇门,下腰带动大臂将球击出去;如果你这扇门已经歪了,你要如何将力气不间断地送去大臂,并保证大臂姿势的不变形?”
留宇衣不太明白自己该要如何改进,朗恩不断地发来刁钻而怪力的球,为了接球,留宇衣甚至摔出去了好几次,却还是无法同时顾及重心和姿势。他固执地认为,不能摆正动作,无法完成所有步骤来接的球就是接不到的球,球的位置没有让够,球的角度太偏的话,打出去的球也带不出下一步的好球,最多是被对方接到后再刁钻打去对角而已。
留宇衣讨厌浪费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