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非》宇落天堂

27、27

　　7月份，是天城还算凉爽的夏天，晚风徐徐吹过，间中掺杂着往事的味道，天城人并不恋旧，只兴致勃勃聊着高旺楼后面那些即将崛起的繁华，即使不管己，也会莫名跟着兴奋。
　　后面的道路铺平，所有的楼盘开始销售，魏胜的酒店公寓没有如期开业，一片寂静，和死了一样。偶尔有工作人员在做日常的维护。
　　魏胜地产的酒店公寓被搁置的消息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魏胜地产的股票一路下滑。这档口，李铁成出差了，去了南京。
　　几个原始股东突然提出要开会，重新选举执行董事。魏胜为了旺泉都的事情有些心力憔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直接病了。
　　魏骄阳匆忙赶到医院，到病房门前，看到爸爸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无意识换着，窗子开着，偶尔会看到夜蛾扑到网上挣扎一下就消失了。魏骄阳轻轻推开门，笑着走过去，打着招呼：爸。魏胜哼了一声，眼睛依旧看着电视，没什么表示。魏骄阳走过去伸手摸魏胜的脑门，笑着问：还烧吗？吓死我了。魏胜一把打开魏骄阳的手，喝道：不要动手动脚，没大小。两人坐在那儿，魏骄阳发现魏胜并没什么大事儿，心安下来，挨着魏胜坐下，拨了根香蕉吃，魏胜这几天食欲不好，看魏骄阳吃有些馋，也要了半根。
　　父子两吃着香蕉，看一会儿电视。魏胜看看魏骄阳，叹口气，话语中带着无奈：这次的事情，突然发现我老了，真有一天你必须来管，你行嘛。
　　魏骄阳慢慢吃着香蕉，看着电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说：爸，我不要你的公司。
　　魏胜瞪着眼，正要发作。
　　魏骄阳立刻嬉笑着按住魏胜，哄小孩儿般：好了好了，乖啊。要是再真病了，可怎么办。对了，给你看着东西哈。说着伸伸腰从兜里掏出个存折来，摊开给魏胜看。
　　魏胜疑惑的看了魏骄阳一眼，凑过头看，吃惊的问：这些钱是。。。
　　魏骄阳笑着缓缓身子，指着存折一笔笔说给他听：这一笔大的，对，就是这个40多万的，是你给我去英国念书的钱，后来这些，是妈妈给的，她估摸着没跟你说。呵呵。从这里开始是我自己挣得，小数目的我直接花了，后面比较大的是出书和帮老师翻译东西的。再后面这笔是严老师给的，不过这笔不算，我得还他。
　　魏胜看着魏骄阳轻松晃着腿跟自己聊天，突然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攀上心头，一时间处理不了，靠在床上闭着眼睛问道：你没用我给你的钱，怎么上的学。魏骄阳随意的说：也用了些，第一个学期的学费是从这里出的，后面就开始自己打工挣了。魏胜睁开眼，问道：打什么工？魏骄阳看着电视想了想，说：忘了，什么都打，先开始英语不好，就干体力活，后来英语慢慢好了，就干些技术活。呵呵。那几个假期我没回来，就是在打工赚学费。不过也有比较可惜的地方，除了英国我那儿也没去过，边工作边学习还是比较吃力。魏胜有点儿不相信这是自己儿子干出来的事情，问道：为什么不用我们给的钱。魏骄阳嘿嘿笑起来，说：我没学你让我学的专业，怎么还能用你的钱。这话说的魏胜一愣。
　　傍晚远离，夜渐渐深了，外面有只小虫在轻轻叫。魏骄阳问魏胜：爸，你有喜欢做的事情。
　　魏胜没好气的说：我喜欢盖楼。
　　魏骄阳被逗笑了，说：好，好，那，我妈呢？
　　魏胜很快接着说：她喜欢看我盖楼。
　　魏骄阳被魏胜的气话逗的不行，弯弯腰，擦擦眼睛，一手搭在魏胜肩膀上，说：没想到，还挺幽默。
　　魏骄阳又笑了一会儿，轻咬一下指关节，沉思着，轻声说：爸，我说这些你别生气。我不想接你的班，也没这个能力。我有我的生活，不是你的影子。我是你儿子，我们是一家人。
　　魏胜安静的看着外面，好一会儿没说话，叹口气，说：就这样吧。
　　魏胜摇摇头，笑道：真是老了，我想尽办法让李铁成离开公司，其实就是在给你铺路，谁不知道他的能力，但我就是怕你接手后管不了他。闹到现在，你也不领情，他反倒成了股东。我这是图什么啊。
　　说着把自己感动了，眼睛有些潮湿。
　　魏骄阳听到李铁成的名字暗自一惊，半天没说话，心里乱的很，勉强笑着说：爸，你先休息。我想过，就算我不进公司，但事情不能就这么完。李铁成还没回来，你也病着，他们还能怎样？
　　魏胜点点头，没说话。

　　魏骄阳从医院出来已经9点多了，心里面乱的很。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听了不少，他急切想李铁成能快些回来，亲口告诉他，树的事情他不知道，股东的事情是他希望留在魏胜地产的原因。
　　正慢慢在马路上走，手机响，是戚向北短信，很简短：味全板烧99号，2层204。李铁成的事儿。
　　魏骄阳看着短信好半天才决定打车去看看。

　　苏白坐在沙发上，拿了本杂志，好笑的看戚向北挂着围裙烟熏火燎的煎牛排，不忘指挥一下：哎，小心，我的蘑菇。
　　戚向北玩儿的高兴，空调到最冷，这边烧着铁板，有点儿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苏白笑着劝道：让师傅来吧，你弄出来的也不好吃。
　　戚向北笑笑，说：今天我们自己玩儿，不能有外人。就是烟的确有点儿大了，你的香水是白擦了。
　　苏白看看戚向北，喝了口酒，不知怎的有种不祥的预感。正翻着杂志，门开了，魏骄阳推门进来。苏白一惊，手里的酒杯捏紧些，四周看看，再看戚向北立刻明白了，坐在那里没动脸色有些慌乱。
　　戚向北看着魏骄阳进来，笑着关上火，喝口水，向魏骄阳招手，招呼他：骄阳，过来，这是苏白。他和铁成也很熟。吃吗？我刚弄的。
　　魏骄阳看了一眼苏白，慢慢把门关上，空调很冷，魏骄阳下意识握住双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戚向北从台子上绕过来，看着魏骄阳一脸戒备冷笑了一声，说：没什么，听说你们要开股东大会了，所以要透些消息给你，叔怕你吃亏。说着冲魏骄阳眨眨眼。
　　魏骄阳偏偏头，问道：李铁成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买，你都做了什么？
　　戚向北一听魏骄阳把指责立刻冲向自己，心头一怒，半眯起眼说：我做什么不重要，你也不在乎不是吗？重要的是，李铁成做了什么。你不是想知道他钱是怎么来的吗？是□□给高旺楼拨得第二笔款。树，也是他经手的。不信，你去问问他，他敢说他不知道？
　　魏骄阳听着混身一震，惊呆了，狠声说：你不同意，他能动吗？
　　戚向北压着火，一摊手，说：我让他选，可以用，也可以不用。他选了什么，你还不知道。
　　苏白绝望了，戚向北对魏骄阳志在必得，不惜血本。苏白知道这次自己没办法了，脱身都难，拿着酒杯想着自救的方法。正要往自己身上泼，没注意戚向北快步走过来，一把捏住他手腕阻止住他的动作，笑着把苏白的酒杯放桌上。
　　苏白吓呆了，木然被戚向北拉到魏骄阳面前，想要转身被戚向北狠一顶，立刻疼的放弃了。两人一下离得的很近，魏骄阳先皱一眉，不明白戚向北这么做的动机，突然一股隐隐约约清甜的味道窜到鼻腔里，瞬间窜的满脑子都是。魏骄阳震惊的看着苏白，呆站在那里，苏白躲没处躲，藏没处藏，只低着头站着熬时间。戚向北笑着把头磕在苏白的肩膀上，玩笑着说：这味道熟悉吗？哎，骄阳，跟你说个秘密，你到你家卧室柜子底下找找，这么大的小瓶，应该还在。
　　魏骄阳退后一步，满眼的惊恐和绝望，转身离开，门被摔的啪一声。
　　苏白站在那里恐惧像小虫子爬的满身都是，嘴唇蠕动一下，还是没说出什么来。戚向北看着魏骄阳离开，把苏白又按回到沙发上，倒了杯热水，问道：苏白，你跟着我多长时间了？苏白吓坏了，坐在沙发上不敢动，微低着头，正想着怎么说才能让戚向北放了自己，猛然感到胸前一阵刺疼，迅速蔓延开了，整个前胸都冒着白烟，戚向北把整杯开水全倒在自己胸前。苏白想躲还没来的及起身，戚向北狠劲儿一推又把苏白推回到沙发上，将一桶刚才化开的冰水照原样儿全倒在苏白前胸，没化开的冰块顺着苏白的衣服滑落到地板上。苏白脸色发青，抖着没敢再动。
　　戚向北把冰桶一扔，指着苏白骂道：吃里扒外，你当我傻子，先是和李铁成合谋偷我的钱，又怂恿严峰到北京拍卖。你倒挺忙，怎么着，和李铁成好上啦，睡过没睡过到底不一样，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都不听话，都觉得自己聪明，屁，等着。
　　戚向北越说越气，脸色酱紫一片，在台子前面来回走，好半天才缓过来，回头看苏白还靠在沙发上抖着，突然后悔起来，知道自己又失控了。快步走过去轻轻把苏白的衣服脱掉，看了一下害怕起来拉起苏白，低声说：走，去医院。

　　魏骄阳回到家，鞋都没换，直接爬到卧室柜子下面找，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安静躺在角落里。魏骄阳手脚冰凉，伸长胳膊拿出来，坐在床上来回看着，一股股清甜的味道传过来，一些模糊的细节慢慢清晰起来。魏骄阳静静看着手里的小瓶子，心里面像装了块长满针头铅球，怎么动都疼的要命，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李铁成得知魏胜病了，决定提前回天城。很多事情该来还是要来，他比较担心的是魏骄阳的态度。心里想着只要他在魏胜地产立住脚跟，不和魏胜有正面冲突，和魏骄阳好好谈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带着这样的计划回到家，却发现家里黑黑的。
　　李铁成试着叫魏骄阳没什么反应，走到卧室，突然闻到一股清甜的味道，不由一惊，打开灯，赫然看见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放在衣柜上。李铁成慌了，打开衣柜一开，魏骄阳的衣服不见了。他不甘心跑到书房去，一样，魏骄阳的书也没了，只剩下空空的书柜和衣柜。李铁成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