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雨》时*萱

14、Chapter 14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我一睁开眼，看见熟悉的他的房间，笑了。感觉这样子醒来的感觉很安心，很舒服……
　　忽然一眨眼看见了地上一张纸。
　　我想应该是晚上吹到地上了吧。乔妈妈每天都收拾屋子，房间的摆设几乎都保持原样。如果我不把它捡起来压回桌上，估计乔妈妈要为此到处找。
　　可拿起它的瞬间，我僵硬了，居然，是捐献眼角膜的单子。
　　而单子上清清楚楚写了个名字和一串号码。

　　居然是……周世杰——周诺非的爸爸！

　　也许这只是凑巧，但我明确听到了于老师说的话。
　　我不知道我一早上是怎么过的，只知道乔妈妈一推门打算叫我吃早饭的时候，看见我拿着单子已经呆住了，此后一上午，院子里都是静悄悄的。

　　“唯心，吃饭咯。”妈妈敲门唤我，我很想应一声，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后来妈妈又叫了几声，便被爸爸拉开了。然后又是一片安静。

　　许久之后，乔妈妈来敲门说，“唯心，这都怪我，舍不得把单子丢掉，你先出来吃饭好吗？”
　　乔爸爸也说，“是啊唯心，吃点饭再生你乔阿姨的气，再不吃你爸妈要急死了。”
　　爸爸说，“别任性了孩子，就算天宇捐献了眼角膜也没有错，多少他还留了点东西存活于世不是，你要理解他。”
　　“……”
　　爸妈们劝了我很久，我的心思却不在天宇捐不捐眼角膜的事情上，这事我早已经接受并理解了。怀着疑问，我开门问道，“单子上的受捐人？”
　　乔爸爸解释说，“当时正出车祸的一个孩子，叫非什么的，那是他家人留的号码，医院的人说是想报答我们，但那时候我们一心为天宇的事伤心着，谁想要什么补偿报答。”
　　“受捐人怎么了？你认识？”爸爸问。
　　我摇摇头，不再多言什么。

　　也许，一切只是机缘巧合罢了：我认识了周诺非，他的眼睛正巧拜天宇所赐，他喜欢上了我……一切的一切，只是证明了周诺非对我的感觉是出于无心，是事出有因的罢了。

　　这也难怪我觉得他的眼睛那么好看，难怪觉得他笑起来眼睛眯起的样子那么熟悉，难怪我会将周诺非贴上“乔天宇”的标签，难怪有那么多难怪……
　　此时此刻，我几乎很肯定自己对他的感觉，只是出于熟悉的亲切感，那感觉来自于天宇。
　　同时，也对周诺非住院的事故更加内疚了。

　　所幸，过了不久他就痊愈出院了，只是很可惜很狗血的是，他，失忆了。

　　“唯心，你觉得这是真的吗？”成若琦不敢置信地说，“大家都在讨论音乐王子失忆的事，你怎么不好奇？好歹他曾经……”
　　“失忆已经说明了一切，可别再提什么曾经了。”我说。其实潜意识里，我对他失忆的事应该是松了口气的吧，至少不用再面对他，不必再纠结了。
　　“那也不是啊，不是传言他的专业知识什么的都好好的吗。”
　　“他只是对近一年的事失去记忆罢了。”我说，“听于老师说，他所损失的也只是这些不重要的记忆罢了，所以禁止再提我和他的事了，懂吗？那已经不存在了。”
　　“Ok呗~虽然只是对他而言不存在，但至少我们还有程景君呢。”
　　“……”我头疼地埋在枕头里装死，说起程景，真是不想理都难。
　　他最近又和我提起什么进了庄老展厅的画作都会变成天价，《天堂有雨》从此难以回到我手上了，然后要我投靠巴结他程少云云……
　　可我根本无心要回那画作，因为那幅画已经存档在我心中了，和所有关于天宇的记忆一起。

　　而自此以后，[周诺非]这三个字在我生命中似乎销声匿迹了那般。
　　却突然有一天，我去画室的路上，一抬头便看见了他走在我前面不远处。
　　依然瘦而挺拔的身子，阳光打在他略显栗色的头发上，穿着白色衬衫的他看似天使，却让我感到很有压力。
　　他走得不紧不慢，我却跟得心神恍惚。
　　似乎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上天和我开的玩笑。我们走在去往画室和琴房的同一条路上，却已经不在有所交集了。
　　如果说有人希望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么我希望我和他始终未见过，因为自此至终我都拿他当作天宇的替代品，这样对他太不公平，对天宇不公平，对自己也未曾公平过。

　　也许，我应该当作那天我并未走出画室，并未走到过琴房，并未看见那个穿着白衬衫的他……

　　天宇，这一切是不是你在和我开玩笑，你怕我太想你，还是怕我忘了你？

　　最后一次听到周诺非的消息已经是他毕业的时候了。
　　毕业晚会那晚，他弹唱了《我喜欢你》这首属于他的原创歌曲，听闻那晚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泪了……

　　人生果真不能如初见的，因为再怎么相似，他终究不是那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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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宇啊，等我们都变老了能做什么？”那天我坐在钢琴旁看他弹琴，优雅地指点贵气的笑颜，我真的觉得我们就会这样一直到老，故有此问。
　　我心里盘算着吧，他应该会说什么一起坐在摇椅上给儿孙们讲故事，或者说会继续给我弹琴之类的话。结果他却很煞风景地说了句，“还能做什么，老了就一起等死呗。”
　　我一听，立刻皱着鼻子鄙视他，“乔天宇，你太没情调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他笑着眯起那对狐狸眼，看着我说，“再说，一起等死不是很现实很唯美吗？”
　　“唯美个大头鬼！死亡总有先后的吧，难不成我们会同一秒死翘翘。“我白了他一眼，转眼忽然想到一个我觉得唯美至极的画面，于是问他，“诶天宇，如果我先你一步死了，你会不会马上抹脖子殉情嘞？”
　　他惊讶地问我，“我有那么傻吗？”
　　“喂，乔天宇！”
　　“干吗干吗，你敢先死，难道我还不敢让你在黄泉路上单独呆会儿？”
　　他随意一说，我却傻愣愣了半天，这话听来确实颇有乔天宇风格，却踏踏实实感动到了我。我不禁拉起他的手，承诺般和他说道，“那你也不准比我先死知道吗？”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摸摸我脑袋说，“那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哼，我一定找个比你好一百倍的。”
　　“那我们唯心可要孤独一生了，比我好一百倍的能要你这个又矮又凶又笨又丑的女人吗？”
　　“喂，乔天宇，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又矮又凶又笨又丑了？”我气愤地嚷了起来，一把冲过去作势打他，结果却被他躲开，一下跳到了床上去。
　　“林唯心，我死了也不会把你交给别人，你趁早死了这心。”他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向我宣誓。
　　他以为在激怒我，可我愣在当下，“乔天宇，你故意的。”我几近落泪，他却笑眯眯地拉过我坐在床上，看我当真红了眼眶，才正儿八经地搂着我哄，“傻话笨蛋，我当然是故意的，我哪舍得先你而去，哪舍得让你在黄泉路上孤单着。而且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准玩殉情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太低级了。”他说。
　　我打了他一拳说，“你才低级，这才叫唯美你不知道啊。”
　　“这也太不现实了点。”他说得很轻，我却没听清。
　　“天宇……”这一刻的宁静惬意让我不禁往他怀里又埋了几分，我说，“你是我永远的男主角，唯一的一个。”
　　“嗯，唯心唯一的。”他在我发顶留个了吻，那一秒我依然觉得我们会那么一直耍嘴皮子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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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宇啊，不是你不舍，是我舍不得放你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