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轻抚琴弦》heerolee

6、第六章

　　焦头烂额、席不瑕暖，生活总是如此。

　　压力如洪水淹没、泰山压顶般无处释放，大部分人会被忙碌紧张、困倦无趣的生活磨灭激情，或埋怨，或沉默，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与世浮沉，而从不尝试做出改变。

　　往往，果断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不会如想象中困难。

　　所谓改变，不一定是指颠覆现状或逃避现实，偶尔让自己做些和平常不一样的事情，也是一种改变、一种释放，或一种重生。

　　细细口味一杯热茶也好，好好享受一场旅行也罢，忙里偷闲，怡然自得。

　　冰山一家的亲子旅行如期进行着。

　　家中院子停放的车子，父母亲几乎没有使用过。医院离家里不远，他们觉得每天步行20分钟上班是很好的锻炼方式。倒是自己，常因外出处理兼职事务频频使用。因此，它的清洗、维修、保养等全由自己负责。

　　此时冰山正专注开车，后座相依偎的父母已入睡。疲累繁重的工作过后，轻浅的鼾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回荡。

　　目的地是Y市的温泉旅馆，一个半小时车程。

　　这个由家族经营的温泉区不算知名，客房仅有十几间。冰山一家来过数次，和老板娘挺熟络，只要提前一周预约，一般都能订到带独立温泉池的房间。

　　冰山的房间，与以往任何一次亲子旅行一样，位于父母的房间旁边。

　　纸门外就是带温泉的小院子。触手可及的葱绿、远离尘嚣的宁静，让那张淡然的冰山脸添上几分柔和。

　　整理好生活用品，接上笔记本电源，打算稍微放松后便开始处理未完成的兼职工作。

　　长途跋涉后很想尽快洗个澡，他正准备宽衣沐浴，手机响起邮件提示音。提示音简短，一如偏爱简洁的自己。

　　“冰山老师，我有好好在努力呢。”来自“相叶夏树”的邮件。

　　翻阅邮件后，他的脸显得更为柔和。本想不理会信息，紧接着又来了一封。

　　“我挺想你的。”

　　凤眼盯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嘴角呈现出一丝几乎不被察觉的弧度。

　　傻瓜……

　　正想放下手机，又来了一封。

　　“抱歉呢，刚才没打完字就错按了发送键，原话是，我挺想你的教学方法的。如方便请冰山老师尽快授课吧。”

　　发完这封邮件的夏树几乎要抽自己的脸了。明明是很想的啊，干嘛要绕圈子死不承认哦，坦率的你哪里去了？等等，话说自己为什么非要想念冰山啊！对了，肯定是因为想考T大想见透所以顺便才想起自己的补习老师的，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冰山轻易便猜到信息对面的夏树别扭矛盾、自我催眠的表情。

　　“我挺想你的”后面有句号，明明已完整表达你的想法和心情了，何需狡辩？

　　罢了，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努力。

　　于是，他回邮过去，

　　“来信收悉，周三晚随堂测验，烦请准备。”

　　夏树收到回信后，恨死自己主动惹上冰山。自作孽不可活啊！随堂测验，怎么办啊？？？

　　冰山搁下手机，心情愉快。淋浴完毕，腰间围着浴巾，往温泉池走去。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硫磺味，还有院子里清幽的花香。泡在让人身心放松的泉水里，双手习惯地张开，搭在身后光滑的石头上。

　　由于摘了半框眼镜，视线朦胧。

　　璀璨迷离的星空，感觉很近，又很远。

　　下次，和你来看这美丽的夜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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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见冰山，又怕测验，但是鱼与熊掌岂能兼得？夏树感到非常痛苦非常矛盾。

　　尽管讲解的时候冰山总是很耐心，但一想到他总是板着一副严肃漠然的脸，心脏就不自觉蹦得紧紧。

　　无法验证严师是不是真的能出高徒，但有着如此严师肯定是一刻都不能松懈。除了部活，夏树的业余时间都用来温习功课。

　　有时候他会满腹牢骚，抱怨生活的不公。为什么本应是无忧无虑青春灿烂的高中生活，自己却要为了应付升学联考闭关自修呢？

　　才发现，可恶的不是严格的冰山，也不是不自量力以T大为目标的自己，而是自己想见透的心情！

　　这样想着，他不再扁嘴抱怨，心再不甘、情再不愿也要把自己埋进书海。

　　周三晚七点二十分，下了电车，冰山朝着夏树家的方向走去。

　　为了备课，前些天到社区图书馆借了本高中数学教材，虽然版本较夏树用的旧，不过内容大同小异。

　　冰山突然在距离夏树家30米处的地方停下来。

　　微愠地眯起凤眼，盯着眼前的画面。相叶宅前的夏树正在和一位女生亲昵。

　　和那家伙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他是谁？

　　推了早已成为生活不可或缺部分的足球赛前来补习，却看到面前的亲昵场景，他极为不悦。

　　好你个虚伪的家伙，嘴巴一直喊着多想见透背地里却见异思迁红杏出墙？

　　惊讶归惊讶，不悦归不悦，冰山的表情素来不易外露，仍然是稳如泰山的冷静模样。

　　不过，极强的洞察力和第六感告诉他，那人极有可能是容貌相似的双胞胎兄弟。想起和他相遇的第一天，看着他面对学姐时的脸红青涩，就感觉他根本不可能有恋人。

　　看来八点档剧场——双方误会，陷入虐心，一方吃醋，真相大白等并不会上演。

　　他喜欢理性分析。从那家伙的上下铺开始进行推理，再搜寻下记忆，另一张书台上有没有他兄弟和女友的合照呢？

　　思考的时候，冰山没注意到相叶宅门前的人已进入屋子一层帮忙，女生离开。

　　他收回思绪，沿着房子侧边的楼梯走上二楼。

　　轻声敲门，夏树很快便打开大门，开心地欢迎他进屋。

　　“晚上好，冰山老师，谢谢您能来，请进！”

　　目光扫过屋内，出人意料地，记忆中狼藉不堪的房间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整洁、有条不絮的卧室。冰山不禁怀疑是否走错了房间。

　　尽管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隐约猜到冰山心生疑问，夏树解释说，

　　“呵呵，今天奈绪来了，每次她来都会花一整天帮忙收拾呢。”

　　“……”奈绪应该就是刚才看到的女生。

　　夏树又从开门迎客时的乖巧学生形象自然过渡到调侃调皮的状态，他说，

　　“很贤惠吧，嘿嘿！冰山老师喜欢这类女生吗？感觉可爱贤惠的女生和你好互补呢。”

　　冰山的生活一直以来都经营得非常妥当，他淡淡回应，

　　“从不假手于人。”

　　夏树皱了皱眉，嘟起小嘴。每次出现这个表情，就表示有着小小的抱怨和不满。他说，

　　“像冰山老师如此独立自主的人真让伴侣感到无力哦，谁都会想被对方需要着依赖着依恋着的吧？”

　　“……”

　　“奈绪高中毕业后就会嫁进我们相叶家哦。”

　　“……”明摆着要让我误会。不过，我相信自己的推理和直觉。

　　看着没有丝毫情绪起浮的冰山，夏树原本的一脸期待瞬间化为一脸挫败。他小心翼翼地探头询问，

　　“不吃醋吗？”

　　冰山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

　　“我不在乎你的嫂子或弟媳是何人。”

　　“是女朋友……啦……”夏树前几个发音还是理直气壮，后面就不自觉地，声音越来越低。

　　“……”这家伙，果然是不擅说谎的单细胞生物。

　　被猜透心思的夏树极不甘心。为什么冰山一猜就猜出来了哦！一点也不好玩！还想抓弄抓弄他呢！

　　而且……要是冰山真的能为自己吃一点点醋，自己还是会很高兴的……等等，我干嘛想他吃醋啊！谁说我想知道冰山在不在乎自己啊？我只是想见见他冰山脸以外的脸而已，对！一定是这样！！

　　夏树的脑海翻滚澎湃、挣扎矛盾着，满脸涨得赤红。

　　“确实是女朋友！”夏树自觉没趣就大方承认了，“我弟弟和树的。”

　　“双胞胎？”

　　“你怎么知道？”他不解地问。他没怎么提过自己家庭状况，感觉冰山很轻易便对自己了如指掌。

　　“据闻双胞胎中有个比较笨。”

　　夏树的脸涨得更红了，急着反驳，

　　“我才不笨啊！！！”

　　讲求效率的冰山不愿再浪费时间，取出测验卷，置在桌面。

　　卷面上共五道主观题，标着30分钟内完成。夏树的脸瞬间又从红转白，冷汗直冒。眉头纠结在一起，握笔的手有点颤抖，双目盯着无情的卷面，苦不堪言。

　　“那不是每道题只能花5分钟做完吗？太少了……”

　　“6分钟一道。”小学的除法也算错？

　　冰山带了本书计划在夏树答卷的时候阅读，却无意瞥见书架上的作品集旁边紧挨着一本泰戈尔的诗集。

　　作品集体型巨大，煞是抢眼，确实让人难以留意到旁边低调的诗集。

　　自己从中学开始便非常喜欢泰戈尔的诗，没想到神经大条的家伙也懂得欣赏如此细腻、富含哲理的作品？

　　怀念中学时阅读诗集的惬意时光。冰山把手搭在诗集上，他从不擅自翻阅别人的东西，于是发问，

　　“能翻阅吗？”

　　“嗯，当然呢，老师请不用客气。”夏树把诗集递给他后，继续埋头阅卷。

　　翻开扉页，夏树的字迹记录了一句泰戈尔脍炙人口的名言。

　　【要是爱情不允许彼此之间有所差异，那么为什么世界上到处都有差异呢？ ——泰戈尔】

　　冰山的嘴角浅浅上扬，那轻浅的弧度，淡人让人无法捕捉。

　　差异，不完整的你，不完整的我，凑成妙不可言的世界……

　　这就是你认同的爱情观吗？原来，你和我的距离也不是想象中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