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甘露不加糖》heerolee

36、暴风雨前的甜蜜

　　平淡甜蜜的日子依旧继续着。

　　影不喜欢人满为患、沸沸扬扬的超市，却乐意陪路儿闲逛。

　　在他眼里，其他人作透明化处理。心甘情愿地推着购物车，跟在路儿背后静静欣赏他逐一挑选物品。

　　话说，自己才更像忠犬吧？

　　边吐槽边想偷笑。不知道该说那家伙认真还是死板才好，选择商品时总是细细察看包装上的配料表和营养成分表。

　　他对爱情忠诚，但却不是位忠诚的顾客。尤其在食品和日用品方面，没有固执地非要用某某品牌。看到哪个做活动搞特价就挑那个。

　　货架上看到不少食用油，两个在做特价，一罐49.9元，另一罐52.5元。影自然认为路儿会选择49.9那个，它看起来更优惠。

　　与影的预料相反，路儿选了另一罐。影问他为什么这样选择。

　　“49.9是1.42升，52.5是1.5升。”

　　“……”谁有空核对包装规格？谁会较真核算单价？

　　“49.9/1.42=35.14；52.5/1.5=35。所以还是52.5这个划算。”

　　“……”他说过他数学好，还真有其事。

　　闲逛的时候，影玩心萌动。

　　“229+630=？”

　　“859。”

　　“520*630=？”

　　“327600。”

　　其实影在问问题的时候，根本不清楚路儿的答案是否正确。他不是为了得出答案，而是喜欢看路儿自信又迅速的答题表情。

　　笨蛋，都不知道我选的数字代表什么意思呢。如果回答229+630等于520；520*630等于 520*229，不知道我会如何畅快了。

　　采购完毕，货品堆满整个购物车。埋单的时候，收银员正准备逐一扫描条码商品，路儿直接取出334.8元放在柜台上。

　　扫描完毕，“盛惠334.8元。”分毫不差。

　　谁会这么变态在货架取商品的时候记住价格以及做好了加法？精打细算发挥得淋漓尽致。给跪了！

　　“你挺适合做中学数学老师。”

　　“啊，影觉得我适合吗？”

　　不过还是当好你的设计师吧，你脾气这么好别让捣蛋的学生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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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有个习惯，晚上花半小时看X易网站的“每日轻松一刻”专栏。这个专栏原本只有一版，随着专栏粉丝超来越多，后来增加了午间版和晚间版。

　　外表严肃的人，内心未必苛刻。如果看到有趣的段子影会对着手机屏幕会心一笑。

　　每次捕捉到影的笑意，路儿总是如获至宝，伸手去戳那两颗迷人的酒窝。

　　有时候他会靠过来和影一起看。结果，十个段子中有八九个能引他发笑。

　　这家伙，笑点真低。不过，我喜欢……

　　目光从手机屏幕，偷偷注视他的笑容。即使成为恋人多时，影的爱意依旧含蓄婉转。

　　才不告诉你我喜欢看你笑呢！

　　老夫老妻不是一潭死水的代名词。生活中的细节总会带给影惊喜。

　　有次，路儿看着索发给他的短信，问影“H、O、M、E、Y”是什么意思。HOMEY，影回答意思是“舒服的，自在的”。

　　“啊，读不通。”

　　“？”

　　“索说，周日要和H-O-M-E-Y去旅行。”

　　确实读不通，影以为索打错字，看看路儿手机。

　　吐血。索没打错字，短信上写的是“HONEY”（宝贝，亲爱的）。是这家伙念错。

　　“这个念N，N，嘴巴张开。”

　　“M，M，M…”

　　“……”

　　影又好气又好笑。“M”“N”不分……这大学怎么考上的？

　　目光落在路儿努力发音的嘴唇，让影很想亲下去。

　　笨蛋，嘴巴张开，就像接吻那样……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邪恶念头，扭过头，不敢直率地看着路儿。

　　才不告诉你我想亲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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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路儿，尽管内敛，却从来不会觉得谈起`性`事时不好意思。这点路儿和自己刚好相反。

　　即使抱过无数个晚上，路儿在外面还是很害羞。

　　有次自己陪他逛超市时，随手拿起盒安`全`套。

　　“喜欢什么味？”影问身旁的路儿。

　　“有芒果味吗？”

　　看他泰然自若的模样，影怔了一下，没想到那家伙终于开窍不再拘谨于谈`性`说`爱了。

　　“只有香`蕉、苹果、水蜜桃、巧克力。”

　　“哦？那就水蜜桃吧。”

　　“喜欢什么型号？颗`粒、螺`纹还是加`倍`润`滑？”

　　“啥？润喉糖还分型号？”

　　“……”

　　待路儿看清影手上鲜艳的盒子包装时，脸颊瞬间绯红。这还不算，逃到远远，大有“我不认识你”的意思。

　　这都什么表情？伤人。影回了个鄙视的眼神。暗叫今晚一定要下手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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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带着路儿回家时，父亲留意到影的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过没有立即说什么，仅是淡淡微笑。

　　才发现父亲床头柜放了几本同`性`恋`的书籍。影打心底感激父亲所做的一切，原来父亲一直在关注和了解他的世界。

　　他视力不好，左眼因白内障几近失明，尽管封面上搁了个放大镜，看书仍然吃力。

　　影劝他少看书，多休息。

　　父亲看了看影无名指上的戒指，意味深长地对影说，

　　“我眼睛看不清，不过我看得明白。”

　　父爱如山。影报以一个坚定和感激的眼神。

　　前路艰难，各个击破，谈何容易。想到这，朦上一层阴影。

　　他不知道要花费多久才得到路儿父母的认同。尽管现在是未出`柜的状态，不过在他脑海早就演练过无数次。包括用什么适当的方式出柜，以及出柜后他父母的种种反应。

　　想到一旦出柜，他的父母可能会把他从自己身边带走，影就会不寒而栗、痛不欲生。不过未来的事还没有降临，带着忡忡的忧心战战兢兢等待最糟的结果亦无补于事。只想珍惜与他一起的平静快乐日子。

　　那晚他们如常到江边慢跑。在返回的路上，像以往的每天一样，路儿买了个雪糕，边走边尝。

　　看着微启的唇，皓白的齿无忧无虑地品着雪糕。有时候冰凉的刺激会让他发出很轻的“嘶”的一声，甚至会忍不住眯起眼睛。

　　很可爱的表情。真的那么可口吗？影冒出玩心，凑过来尝了一下。

　　嗯，果然很美味啊……不过，美味的不是雪糕本身。

　　大街上，影的俊貌本来就容易让人多留恋几眼。现在两位成年男子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更惹旁人侧目 。

　　旁人的目光，影从不曾理会。他眼里只专注着路儿，其他的影像均自动透明化处理。来去匆匆的路人，除了在背后议论几句，和他的人生又有何干？

　　路儿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过他没有立即注意到周遭的状况。雪糕被突然咬去一口，路儿很惊讶。停下来，疑惑地着着他问，

　　“影不是很讨厌吃甜食吗？”

　　影淡淡一笑。止住脚步，和他四目相接。

　　影当然知道，自己的目光总是无声又灼`热，倾注着对他满满的温柔、理解和宠溺。

　　祈求流光停驻在这一刻。

　　倾情的凝望，这是他在公众场所表达爱意的唯一方式。那位迟钝的恋人，感受到了吗？

　　如果可以，真想光明磊落地牵起手，拥着他，亲下去。

　　转念一想，即使路儿是女生，可能也会抗拒在公开场合过分亲昵。那家伙，有时候还真是保守规矩呢。

　　数十秒后，路儿察觉到气氛暧昧，脸颊泛起红晕，避开影的眼神，别过头去。

　　就在那一刹那，他被眼前的人怔住了，全身哆嗦。空气一下子凝结了。

　　雪糕掉到地上，慢慢化开。就如藏于心底的秘密被迫浮于水面。

　　影警觉地打量着眼前驻足的人物。那人脸上写满诧异和疑惑，表情复杂。猜测年纪和路儿差不多。

　　“他是？”那人向影昂了昂脑袋，用潮汕话问路儿。声音带着压抑的冷静。似乎如果他不压抑着，就会冲上前揪着路儿的衣领盘问一番。

　　路儿不敢看着他，但又不得不面对他。他想躲起来却又无处藏身。即使手中的雪糕早已掉落，仍保持着手握物件的僵硬姿势。渐渐，才把手垂至腰间。咬着唇，一言不发。

　　那人并不放弃，等待着路儿的答案。

　　“朋友。”犹豫了好一会儿，路儿挤出话语。

　　“男朋友？”

　　路儿没敢正视他。

　　“不是……”

　　直到这里，影听得懂。毕竟这仅是基本的潮汕词汇。

　　影从没怀疑过路儿那颗单纯专一的真心，但在听到否定的词汇时，内心还是忍不住一阵绞痛。

　　同`性`恋只能如此悲哀？连向世人昭示自己的恋情也没有勇气。不敢，是因为得不到理解，更不用说祝福了。

　　影估计那人在自己咬路儿雪糕的时候便在场了。分享同一管雪糕，傻子也知道那是恋人间才有的行为。

　　接下来的对话，影解读不能，不过他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似乎在争执，不过双方均保持克制。路儿从来就不是轻易和别人发生口角的人。

　　那人生气转身，路儿上前焦虑地抓着他的衣服下摆。

　　熟悉的动作，以前这个动作仅属于自己，无论是索、小唐还是静，都不曾拥有。影看在眼里，涌出辛酸。如果说刚才是替自己和路儿同`性`恋`身份的打抱不平，现在却是萌生出赤`裸`的妒忌。

　　路儿对那人说了句话。影听懂了几个单词，“MO”（不要）“DA”（说）“YI”（妈）“BA”（爸）。串起来，意思就是“不要告诉爸妈。”

　　直戳影的痛处。一直以来被路儿家族的传统观念笼罩，让影对这段恋情心存不安。

　　刚才的妒忌在让人心焦的未来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那人最终还是挣扎掉约束，消失在人海里。路儿没有去追，仅愣在原地，似乎还没有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

　　影抽出纸巾，弯下身子清洁地上的雪糕残余。

　　那滩融化的水渍，就像被惊忧的爱情。即使无人收拾，也会慢慢化开，渐渐风干，默默死去。

　　璀璨的爱情，就如雪糕的融点般短暂至极？早知道爱情艰难，是不是应该让那颗悸动的人永久冬眠？

　　影把纸巾丢进就近的垃圾筒。如果可以，他想立即拥路儿入怀。他惧怕绝望的分手结局在未来招手，但他更惧怕加深对路儿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