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伊白的告白（一） ...
-
见着锦织摇头，伊白才堪堪吁了口气。片刻，只见他抬起眼皮，目光扫到眼前这一场闹剧“罪魁祸首“的两人，眉目里竟有一份不同往常的威严肃端。他轻抿长唇，长久的慑视叫人不寒而栗。
“上阳上仙，祈真仙人，我看你们二人倒是越来越放肆了。今日里，不仅烧了我府上的宅子，毁了我府上的灵树，如今还敢来欺负我的……我府上的仙子了？”
伊白一身素衣秉身而立，温尔的眉眼里不带有一丝笑意，如此一来倒有股不怒而威的威严。对面原本吵打着不可开交的上阳同祈真也因此闭了嘴，微露怯意地瞧着此时朝他们看过来的伊白。
“唷，相公喏，那青莲君像是怒了，你说咱怎么办喏？”祈真努了努唇，挤眉弄眼地用密语传话给旁边的上阳。
“草，劳资怎么知道！你他爷爷再敢叫劳资相公，劳资……呃，他当真走过来了……呃劳资这一回是不是真的做的过分了点？”
伊白循步而进，对面的两人默契地看了看对方，互相唇语道。
“要不，逃吧。”
逃吧。
只听见“嗖”的一声，那方才还在原地的两人就旋风般唰地就不见踪影，徒留在愣在原地的伊白。
半晌，才见着伊白回过头，他关切地睨向锦织，絮絮道：
“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未有。”锦织活动了下四肢，觉得除了丹田里有股热流乱窜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古怪的地方。
“嗯。”见伊白抿唇，眉眼间有些嗔责。“那，你如何地弄成了这幅模样？”
“哦。”锦织擦了擦还湿透的脑袋，略有些难为情地答道。“方才是那祈真仙子说菡萏池底下有城池宫殿，诓我下去瞧瞧。还趁我上当的时候，将我一把推下了水。”
“祈真……仙子？”伊白似是觉察到什么不妥，蹩紧了眉心倏而又稳妥地摊开，轻笑着道。“那鳝鱼仙祈真，并不是仙子，他实际是只真真切切的男仙君，你莫要也被他诓了。”
“男……男仙君？”锦织倏地一愣。想想那脱俗妩媚的面容，想想那出尘纤细的身形，再想想他叫着上阳上仙“相公”……想到这里，锦织不由抖了抖……他竟然是，男仙君？！
男仙君？！
似是瞧出了锦织的心思，那伊白又是扶袖一笑，举手投足间竟是清沉的菡萏香气。
“那祈真仙人幺蛾子甚多，你心思单纯，以后尽量少于他来往，免得次次被诓。”
“喏，我记住了。”
闹腾了一番，锦织终是回去那屋里换上了身干爽的衣服。闹了这么大会，锦织倒觉得脑袋有些发晕，不知道是为何故，只觉得丹田的地方总是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流乱窜，似是想要破盘而出。那种感觉同她平日里感觉都不一样，以往就算是真吃坏了肚子，也无非是全身无力，却从未有丹田里气息紊乱的感觉。
脑袋里的东西逐渐有些空白，最后锦织连自己怎么脱衣上床的都忘了去，只觉得自己好似处在了一个白茫茫的极地里。那一觉不知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浑身颇不舒坦，觉得是忽冷忽热。一会冷的像是掉进了几千尺的寒潭，一会又闹热地像是被关进了太上老儿的炼丹房。终于，那丹田里乱窜的气流似是逮着了机会，倏地从五脏六腑里面窜了进去，一时间，锦织只觉得五内里简直如沸水般烫灼。那感觉难受的紧，周身四肢都觉得是断裂般的痛楚，整个身体好像要从内里崩裂了开来。那热流成了刀剐，一片一片砍下血肉，锦织痛的连抽泣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觉得喉头像含了块冰心，有些发甜，倏地又一股热流涌过，叫她吐出一口血来。
再接着，只觉得十二经脉逆转，三百六十一穴穴穴移位，闭气含息，眼一黑地昏厥了过去。
就这样，待到送吃食的仙侍们过来时，才发现了锦织的不妥。
“锦织仙子，锦织仙子，你这是怎么了？锦织仙子？！”
那仙侍嗓门甚是大的很，将旁殿的行风都嚷了过来，却也未有见着床上的锦织有什么动静。她难得安安分分地躺着，原本红扑扑的脸蛋已经变得铁青，只叫人逐不到一分生息。行风后吓了好大一跳，走前为锦织把了把脉，脸色愈发地沉重起来。
待到伊白闻声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却是这番的场面。那本不大的屋子里跪下了一圈的仙侍仙娥们，而一贯总是嬉皮笑脸的行风也不知何的，脸色惨败地像一张白纸。
“她怎么了？”不知为何的，一贯波澜不惊的青莲君此时声线有些发颤，如此听来，倒觉得虚飘飘的颤栗着。
“行风该死，方才我把了把那锦织仙子的脉，发现……发现她……内息尽闭，魂魄全散。”
“你说什么？”伊白只觉得心底不知何处重重地一击，好似不相信般，又问了遍。
“你说什么？！你说锦织仙子她怎么了？”
“上仙行风该死！行风未能照顾好锦织仙子，锦织仙子……”那行风说着说着就掉了眼泪，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
“锦织仙子……她……她已经……已经……”
“休得胡说！”伊白一挥袖摆，因为赶来的途中打翻了墨盘，那上面点点的墨迹竟叫人瞧着心惊动魄。
他轻身上前，走得有些慢了，好似不想扰到床上的那个小人。颤颤栗栗地伸手到她鼻间，竟真是气息全无。伊白有些无法置信，他伸手又去探了一下，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心中一股古怪地情绪在胸口蔓延，伊白还未有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觉得此时自己整颗心都空了下来。那里好像破了个口子，一直有风鼓动进来，吹得他连领会的气力都没有。
那印象中总是吵吵闹闹，一刻都停不得的锦织，此刻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殿里的玉榻上。她明亮如星辰的双眸不再会一闪一闪，她跳脱的长睫已经如花谢般枯萎了下来，她以往里粉嘟嘟的脸蛋已经呈一种叫人不敢直视的铁青。她就那样安静地躺着了，在叫人措手不及的时境里，就那样安静地躺着了。
可伊白还是不相信的，他不相信，眼前这个逐不到一毫生息的小人，会是那个爱笑爱闹总是叽叽喳喳个没停的锦织。他不相信，她还未能嫁给他，还未有穿着火红的嫁衣嫁来他的琼华殿。他不相信，他还未有为她做过一副画，未有为她每日里嘘寒问暖，未有为她掀起大红盖头……未有告诉过她“我这琼华殿虽然不及天宫的华贵雍容，但只要有我在，就决计不会叫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同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没能做，太多太多了。
当他知道自己要娶天宫里不满五千岁的小公主时，他是多么的震惊而反感，可是真真见着锦织了，他却怎么也无法对那个总将一切心思挂在脸上的小仙子讨厌起来。他的琼华殿总是荒芜的很，冷清无趣的好像他的一生，却因为她来了，所以每日里才有了牵挂。她吃饱了没，穿暖了没，有没有挨罚，又没有受其他仙人的欺负……太多太多了……
他在这琼华殿里总是寂寞冷清的很，所以她来了，才堪堪带给他一点天边的云彩。
思到此，伊白捏紧十指，倏地又伸手朝锦织的额头探去。
魂魄尽散……不过，好像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好像……
伊白一喜，握紧锦织的一边手，堪堪给她输起了真气。她原本僵硬的身体因为那些真气慢慢恢复了温热，而那散的没影踪的魂魄似乎也在慢慢地聚了回来。
见此，伊白没有犹豫，一鼓作气地又为她输起真气来。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伊白的额头已经起了层细细的薄汗，而那床上的锦织仙子却也逐渐有些起色。好一会，当瞧着床上的小人突然“啊”了一下，只见锦织起身，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伊白收了输真气的手，似有些疲怠地擦了下额头的汗，周身里却是掺杂着好闻的菡萏气息。他伸手抚了抚锦织的小脸，床上的小人悠悠醒来，却始终不见她睁眼，像是被什么梦魇住了般。
“织织。”伊白小声地叫了句，又认真地替锦织擦拭她额头溢出的细汗。
那沉在梦里的小人因为这句似是有了反应，她想要努力醒来，却始终未能睁开眼睛，只是张了嘴想要应和。
“疼……疼……”眼泪从她阖起的眼脸中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打成了水洼。“母后，疼……疼……”
“织织。”伊白有些无措地抹掉她的泪，可是那眼泪却越来越多，最后湿透了伊白整的一只手。她滚烫的眼泪被握紧在伊白的手上，只叫此时的伊白更加的无措起来。
“你是哪里疼？哪里疼了？”
“母后……疼……”
“你哪里疼？”
“疼……疼……”
床上的小人似是听不见伊白的话，但伊白却仍未懈怠的耐心问着。只好像如此，就能减轻一点锦织此时的痛苦。他握住锦织一边的手，最后将它轻轻的贴在脸边，好似承诺道。
“很快，很快就不疼了。”
“织织，你莫要怕，我定会救了。无论如何，定会救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伊白的告白（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