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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弄花香满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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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想必和那绾月公子一定处得很好,我等了半晌也还没见个人影,还是顺利地一个人进了宁绣生日诞辰举办宴席的祥和殿,殿内气势恢弘,富丽堂皇。歌舞同伴,气氛欢乐愉悦,王公臣子们皆是正装赴宴,把酒言欢,敞心畅谈,好不热闹!
墨玉还没来,我独自坐在一边的座位上,也不顾是不是上座,好生无聊。百无聊奈之下打量起了里面的人。
偌大气派的宫殿上,一个豪迈的中年男子映入眼帘,似乎正在大方地跟其他几个不识名的普通大臣交流什么,声如洪钟,眉目中虽透着长年征战的沧桑历练出来的威严,却不减亲切。如此见来,这人便是宁国的平元大将军止赫戊。忽然,一侍卫慌慌张张地探到他身边,凑近身旁似是耳语了几句。止赫戊的眉渐渐拧紧,像我每天洗完脸拧干的帕子一样,匆匆别了旁人,快步离去。
唔,看着肾好。没兴趣再看止赫戊等人,我一边扇着蒲扇(这哪来的?),一边往嘴里放入一块不大不小精致异常的绿豆糕,碾碎的绿豆沙的芳芳与精华汇聚在糕点中,好比一股直窜口的清风散开,沁甜很快弥漫于口中,层层递入,唇齿留香。真好吃,果然不错。
不过半会儿,又一端坐在大殿的席座上的霓裳美人引起我的注意,十指纤纤,如玉藕般美丽莹白,美眸如水,樱唇如瓣,复杂而精巧的头盘上插满各种华丽珍贵的钗饰,显得脱人的娇俏与柔美,睫毛整齐浓郁,像挥发完苦涩的茶叶的颜色,深深的黑中淡淡的黄,整个人就像祥和殿的一道风景线,光彩照人,自然是美艳而不方物。
我自觉的闭上眼,从不知道女子有生得这般美的,自欺欺人道:“傻瓜,你刚才是在照镜子呢。”低喃一声,作为女性,尊严让我刻意别过头不去看她,以平衡自我。算了,好吧,我承认我是嫉妒了,凝云公主,第一美人,天下无双。不自主的抚上自己的脸,那般千柔百媚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的吧……
哀伤的叹了口气,一张放大了的陌生俊脸赫然在眼前,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淡淡的梨花香,条件反射,一拳,揍。
年轻男子敏捷的躲过,噙着微微的笑,轻言道:“恕在下唐突,不过姑娘刚才说的话可算是有趣得紧。”温润如玉的面容看似儒雅,虽及不上宁漫兮,然而比宁漫兮跟带给我舒心的感受。(废话啊……他不是抢了你木钗你两个打起来了吗?)好像……好像一片湛蓝的天空,上边漂浮着几朵柔软的云彩,浩瀚、自由。啊,真是……(以下自动省略,总之就是一个字,帅。)
我摇摇头,表示不理解。奇怪了,我猜出了如诗如画的宁漫兮,猜出了傲人万等的凤绾月,猜出了明艳动人的凤若然,连宁国更是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平元将军都认出来了。为什么独独这个人,我却猜不到。浅蓝色的衣袍优雅地绾起一边,露出骨干美丽的手,背手于身后,显得淡淡的谦和,倒是于我的月白色长衫有那么几分相似,看上去倒是搭调的很,未来,人们喜欢把这种称为“情侣装”。
“空尼吃挖(日语山寨),阁下是……“我疑惑,我不解,所以我问。
“不知道我是谁?”年轻男子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随即又马上恢复脸上的笑意,柔声道:“他们都唤我碧涟。”乍一看,果然,男子有一双墨绿色的丹凤眼,深深的眼眸,让人一眼望不到边。
碧涟,碧涟,碧涟……我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心中顿时明了。“原是碧涟公子,幸会幸会。”
云湛见我没回答前面的话语,稍稍提醒:“公子生得俊朗,怎可跟凝云公主相比。咳,这实在欠妥。”
我的脸顿时烧红了一般,感到尴尬。女扮男装这麽多次,果然还是不习惯吗?
云湛步态优雅地靠近我,我唯恐他有什么越矩的举动,不敢乱动,他却只是附在我耳边,低沉道,富有磁性的嗓音更喑哑得迷人:“姑娘,下次可注意些了。”望着我震惊的神情,他淡雅一笑,将食指直竖于蜜色的唇前:“嘘——我知道,这是个秘密。”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迈着漂亮的步子走开,空余空气中残留的那淡淡梨花香,独自缠绵惆怅。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步步生莲。这里的莲,我是指一种气质。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跟电视剧上演的一样,宣告的公公总是喜欢把音调扬得极高,自然传得很远,响彻了整个祥和殿。
因是期双公主二十诞辰,所以叩拜之礼即可省去。不少外国的宾客们凝起神来,倒都想亲眼目睹宁国的帝王是怎样的雄姿,怎样的气魄。确实,我也想看看。
“哈哈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很快,一个浑身充满王者气息的俊美男子大步流星地跨了出来,笑声爽朗,身边绾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凤冠霞帔,很是瞩目。“今日,朕同皇后在这大殿之上,诚迎在座的各位来宾。期双公主庆祝生日,汝等今日之聚实乃大宁万幸。愿大宁与三国永世交好!”一番“肺腑之言”说得诚恳意切,三国其他人可不这麽想,当初那般狠绝地铲除“流火教”,平了内乱,谁又不知道宁鸿武野心呢?宁鸿武话音刚落,便有很多人附和道:“哪儿的话,皇上勤勉治国,锐意革新,我国不久必将开创自宁太宗后的新盛世!”“才女居此,宁绣公主文采非凡,实在令人佩服。”“皇上圣明,乃大宁万民之福。”“哈哈哈……”几番话,宁鸿武心花怒放。殿上其他人纷纷汗颜,说了一大堆都是自己国家的人在云云,有意思麽?“爱卿这话可是当真?”“自然……”……
就这样你说我说的磨叽了半天,我终于抵抗不住,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比大学的时候参加老教授的演讲还要要命,见墨玉已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我身边,同样焉焉地打了个哈欠,表示没兴趣。
“谈了些什么?”前面我避开不听他们谈嘛,是礼貌,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想知道啊。
“没什么,宴会就要结束了。结束后我们到城外散散步吧。”墨玉似乎避而不谈,我也不想强求什么。
“啊?”我翻了个白眼,“这就结束了?太无聊了吧。”早知道我还不如不来呢!
“早闻宁国期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民间更是传出落英佳人,期双一许的言语来,实不相瞒,云湛这次来也没有别的什么目的,就是为了借此机会娶得这第一才女,成就历史千古美谈。”气氛一下子又涨了起来。昏昏欲睡的我一听一个激灵,立马来了精神。
宁鸿武虽欢喜,但也是爱女心切,最后颇为难的挤出几个字;“这……”
话未说完,云湛在众目睽睽之下拱手而立,道:“若此次求亲能成,鸢国愿以三座城池交换。”满座寂然,皆是又惊讶又不解,碧涟公子真是情深,可他是怎么认识期双公主的?
我可看出来了,谁也不知道,碧涟公子表面是如此坚定,实际心里也许正想着吞并宁国。娶到期双公主后,到时候再一点点瓦解宁那还不容易麽。
“朕欣赏碧涟公子已久,本着朕心意的原则,也是该同意。可小女已有心仪之人,朕也不能强人所难,一切只图个儿女平安幸福,你说是不是?”宁鸿武也心知将宁绣嫁于云湛是个大威胁,针中带绵,暗指鸢国强人所难,婉拒道。
云湛皱起眉,手在衣袖中紧紧攥起,全场人都忐忑不安起来,生怕就这样挑起两国大战,百姓受苦。
“鸢国这大礼送的好,不过玩笑话在今天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四国商会之时,就不好笑了。”渺渺仙音,那个上天遗落在人间的宠儿——宁漫兮。
宁漫兮自然地移步上前,华贵之气溢于言表,却又不显俗气,不知迷了在场多少侍女的心,拍了拍云湛的肩:“看大家都被吓住,可见碧涟公子今日的笑话讲得还算成功的。”“呵呵……”云湛扯出一丝笑容,也顺着这个台阶下:“玉睐公子果然非同凡响,对,我刚才是在开玩笑来着。”
“哈哈……碧涟公子真会说笑。“宁鸿武也配合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好不快活。明知道是真的,但在场的人都假意地笑出声,一如既往地聊起来,仿佛真是听到一个有趣的话段子一般。
“太子……”墨玉招来早上那个要服侍我的侍女,侍女低着头,听候主子命令。
“呈上。”墨玉简单的两个字,侍女点点头,退下身,不知要做什么。这个墨玉,又要干什么。
不久,四个奴才抬着东西进了殿,红布盖着,看不见模样。“咚”东西稳稳的平放在殿中央,引起沉重的响声。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墨玉身上。
“墨太子,你这又是?“宁鸿武饶有兴趣地盯着墨玉,我从墨玉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墨玉缓步到红布东西前:“期双公主二十诞辰,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手牵住红布一角,拉开。
所有人都惊奇万分。
眼前,一座雕工细致、通透晶莹的玉府邸呈现在眼前,色彩绚丽,光泽晶润,构思奇妙,从府上的匾额上的字精细到支持大府的柱子上的花纹,无一不栩栩如生,雕刻得曲尽其妙,更是在殿内各种金银的衬托下脱俗而出,体现出异同的魅力与纯净。
“此为墨国的羊脂玉,玉质坚韧,名贵无比,特赠于期双公主,还请笑纳。”
“墨太子果真心思奇巧,宁绣不喜欢我看都难。”宁鸿武眼里满是淡漠,非得装个万分欢喜的样子,我很是恼火,明显看到墨玉脸上一瞬即逝的悲凉。
“父皇,儿臣也有礼相赠。”宁漫兮笑意融融,像一道不灭的阳光,竟然照得我心里暖暖的。
“哦?”宁鸿武这次是真的来了好奇心,一向出众的漫兮,这次一定也不会逊于他人吧。
宁漫兮白润的手指上忽然夹杂着一颗碧莹圆润的珠子。“流火教,十几年前,在江湖上有一定地位,行为猖狂,后来竞扰宁国内乱,父皇果敢机颖,平了内乱,避了墨国外攻,剿了流火教,成为历史传奇。如今,世异时移,流火教余党复出,扰得宁国不宁。这珠子是前流火教遗留下来的圣物,乃流火教教中历代圣女的信物,流火夜明珠,有养颜润容,祛病防灾的功效。一次机遇我偶得此物,正好送给四妹。”
宁鸿武的眼里忽然有了深刻的情绪,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尽量想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些,手心却在颤抖。皇后体贴地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带去一点鼓励,让他不要那麽紧张。可是,宁鸿武反应这麽不寻常是为什么?我习惯性地看向墨玉,他一脸冰冷。
“碧涟公子,墨玉太子,玉睐公子,你们的礼物倒还不如绾月的实惠呢。”熟悉的声音我顿时明了,凤绾月来了。寻向声音的出处,他鬒发如漆,绾得着实简单,又不失风雅,美丽的桃花眼间华彩流溢,波光潋滟,漂亮秀气的鼻子恰到好处,红唇娇艳欲滴,扬起嘴角,六宫粉黛皆失颜色,一抹垄断红尘的浅笑,迷乱在春天,玄紫色的长锦衣上绣着绮丽的金色线条,灿若星辰,更使沉重的紫色有了一种明快之感,一切都是致命诱惑,撩人心怀的画皮。玉葱般的手轻轻一拍,一声让人魂归的响。“上来。”
祥和殿又走进二十个生得英俊潇洒的男子,个个风度翩翩,全是清一色的帅哥。
“期双公主二十岁,绾月便送二十个男子,供她享用。”语出之惊人,我头一次觉得这个凤绾月甚至比墨玉还犀利。所有人都愣住了,怕是被这话给吓傻了。凤绾月眨了眨柔美的桃花眼,自作主张:“来人,将这二十名男宠送往期双公主的宫殿。”动作真快,二十名男子都被带走,我很想知道传言喜欢凤绾月喜欢到骨子里的期双公主在宫里看到这一切会有什么想法。
毕竟离国的武力是宁国望尘莫及的,宁鸿武即使满腔怒火也得压下来:“绾月公子真是善解人意,小女一定会很开心。”“不用。”凤绾月得意一笑,当然,他是故意的。云湛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恨恨说道:“宁帝,这宴会可不能就这麽结束。早听父皇说,期双公主舞技一绝,这麽久了,怎么着也得将期双公主召出来,表演看看吧。”“……”“是啊,宁帝莫不是连这个也舍不得吧?”“…… 好,宣公主——”“宣公主——”宁鸿武一发话,身边的公公又同前一样扬调扬得高调,雄赳赳的模样,狐假虎威罢了。
N久后……我有想一拳捶死自己的冲动。“喂,墨玉你说那期双公主怎么还不来啊。我傻搓搓的在这里等着她干什么啊。”
“怎么还没来,难不成宁帝想给云湛一个难堪……”“这个期双公主未免对鸢国也太傲慢了吧。”“好慢啊,难不成期双公主看到二十个男宠欲先享之再则安之?”殿内,议论纷纷。
“哈——”凤绾月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宁帝,期双公主若不愿就算了吧,何必这样耍我们呢?”云湛心中越发恼怒,不待片刻必将爆发。“再等等,再等等。公主会来的。”宁鸿武不禁冷汗滴滴,心里暗暗祈祷着女儿的到来能迅速些,这个节骨眼弄不好关系就糟了。
也许期双公主是成心的,就在大家都难以耐下性子再等待时,一个窈窕的身影跃了出来,时机把握得很准,宛如天上的九天玄女,雪白色的长裙飘荡,青丝摇曳,美。
那些不明所以正要走的臣子们就不这麽认为了,天空忽然降落一个长发飘飘的白影……“鬼啊~~~~~~~”“救命啊~”惨叫声一声胜过一声。
白衣女子置若罔闻,手持一架古筝,21根弦子,根根若细蚕丝般,素手轻弹,动人的弦乐刚响起一点,又停下。
众人见状又屁颠颠的跑回座位,坐好,嗯,这次可以开始了。
白衣女子玉手弹开,天籁之音自手下流泻开来,弥漫这五月的艳阳天,难以阐述的凄凉,刻骨铭心的爱意,像一朵玉兰绽开,微微的无奈和无尽的情思是花香。脚步婀娜,柳腰款款,如霜的衣裙,如墨的发丝,在优美的舞步中交错,黑不成黑,白不成白。音乐一直未间断,挥开长袖,扬长一个白色灵魂,将筝倚靠于左肩边,作琵琶弹起,诉惆怅幽怨,指尖一弹一动悠扬轻松,却是传达那无言的寂寞,如花的唇瓣,如星的眸光,旋转的裙摆,融合、交织、粲然,好像一轮补全的皎月,清风儿也被醉了。
“噔~”倾城一舞未停,弦却断了。
同时,“报——皇、皇上,二皇子同淮安王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