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夭*

38、声东击西（中）

　　“臣妹怕是逆贼的声东击西之策。故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四皇兄身上，趁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他们真正要做的事。如今他们冒险救出苏长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是打算退出京城了。”无双沉吟，“既然是心甘情愿地退出京城，那么他们真正的目的想必已经达到了。”
　　“真正的目的？不仅仅是救出苏长空？”燕瑞蹙眉道。
　　“苏长空已经是个废人，而圣教的教主意在大燕江山，岂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派人手来京城，就只为了救出苏长空？”无双面色冷肃，“舍得以武功高强的苏长空为饵，圣教所图谋的一定不是小事！”
　　燕瑞惊道：“你是说，苏长空是故意受伤落到刑部手里的？”
　　无双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若非苏长空落网，臣妹就不会寻着与他有关的蛛丝马迹追查到四皇兄身上。若四皇兄与圣教勾结谋逆之事是真，那么苏长空的落网便足以令人相信。可四皇兄很可能并未谋逆，那种种迹象都有人有意为之构陷四皇兄。那么作为整件事的源头，苏长空的出现本身就是个局。所以，臣妹怀疑，苏长空很可能是故意受伤落到刑部手里的！”
　　燕瑞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为了设局，不惜废了苏长空，圣教此次图谋一定不小！”
　　“臣妹担心的正是此事！”无双沉声道。
　　燕瑞知道无双素来想得深，方才她在朝上一言不发，很可能就是在考虑此事，便问道：“无双儿可是已经有了想法？”
　　“臣妹以为，一定要尽快查出圣教此番动作的意图。圣教此次图谋的东西在京城，所以才会花这么多工夫转移我们的视线，于是可以从京城查起。而四皇兄告诉臣妹，秦闲似乎得了重病，卧床不起，想必没有精力动用各方关系，那些活动的亲信很可能是有心人以秦闲和四皇兄的名义召集的，所以秦闲那里也是个入口。”
　　燕瑞明白无双未说出口的话，淡笑道：“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闹出这么大一番动静不说，甚至还废了一个左膀右臂般的人物。如此大费周章，圣教所图很可能在宫中，或者说和皇宫有关。”
　　无双颔首。
　　“此事的确拖不得，你只管放手去查，我这里也命人协助你查。”燕瑞顿了顿，又道：“景淑媛的事你就不用理了，犯错自然要受罚，景泰兰的传闻我也听到些许，让他吃些苦头也是好事，省得他日后把命给玩没了。”

　　说起景泰兰此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些富家子弟的坏习惯。他出身富贵，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自是娇生惯养，以前专心读书便也省心，可做了官后少不得要和同僚走动走动，不自觉地就学会了纨绔子弟的坏毛病——多情。若是对窑姐儿多情，那就不叫多情，而是风流。可他多情的对象是良家姑娘，甚至是出身官宦的小姐，自然要闹出不少风波来。其实现在风气虽然开放不少，但女子还是重名誉的，有教养的女子就算再出格也只是踏青或者品茗时遇着景泰兰，玩个鸿雁传书。景泰兰鸿雁传书的对象不止一个，自然会得了一个多情的名声。消息都传到了天子的耳朵里，可见此事在京城已经是家喻户晓。

　　无双并不在意景泰兰这个人，无双在意的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信息。她更不会在意景淑媛，所以闻言只是点了个头，并未多言。燕瑞自是知道胞妹的性子的，便也不再就此事多言，只嘱咐她好生休息，把不凡放在心上。

　　无双回到燕王府的时候，不凡果然在哭闹。
　　昨儿个夜里不凡就为找不着亲娘哭闹了一番，后来哭累了睡着了，谁料早上醒来还是没见着亲娘，坏脾气的小子就开始大闹特闹。碧云还特意请了嘉义公主来，不过没能起到作用就是了。至于南宫水月这个亲爹，那根本就是个摆设。
　　无双回来之后，不凡见着亲娘就不闹了，要抱要吃奶。
　　无双正是忙的时候，喂过不凡之后也顾不得休息，召了龙一和花楼的人来吩咐任务。
　　“秦闲那里就按照本王方才说的去查，重点在京城，重中之重是皇宫。这一两个月宫里当值的有没有进新人，有没有外人进宫，后宫妃嫔有没有召见外臣或家人，有谁送过东西进宫，到底送了什么，等等，一一查清楚！京城也是如此查，既要挖地三尺，又要不动声色，决不能打草惊蛇！”
　　“是。”

　　燕王府被不凡闹得天翻地覆的事不知怎的传到了天子的耳朵里，到了傍晚，两个和碧云差不多年纪的丫头被送到了燕王府。
　　“奴婢单单见过燕王殿下和王君。”单单长了一双杏眼，看得出性子活泼。
　　南宫水月端起茶盏，心里鄙视起这个大舅子，小七叫无双，送个丫鬟还给取名叫单单，恨不得别人不知道皇帝有恋妹的癖好。
　　“奴婢柳月见过燕王殿下和王君。”
　　南宫水月一口茶喷了出来，他顾不得擦嘴，急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柳月。”柳月微低着头，细声细气地说道。
　　“抬起头来！”南宫水月提高了声音。
　　柳月听命地抬起头来，她面容姣好，生了一双丹凤眼，但比别的丹凤眼狭长一些，配着清澈的眸子，十分楚楚动人。
　　南宫水月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名字叫柳月也就算了，连这双眼都长得像那个人。
　　“这名儿太难听，改了！”燕王君斩钉截铁。
　　没等无双发言，柳月先回话了，“禀王君，陛下嘱咐过奴婢，这名字是陛下钦赐的，除了燕王殿下，谁也改不得。”
　　南宫水月顿时噎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堵得慌。他就知道，他这个大舅子是个不省心的，非得让他不好过才开心。一个绿蒲南宫水月忍了，可是柳月他是如何也忍不下的。
　　去岁在仙女峰，无双坠崖之前曾与苏长空交手，当时柳月为无双挡了一刀而死，而无双因为散功散内力尽失，坠崖之时还抱着柳月的尸体，甚至以姚家的祖传之物定颜珠保柳月尸身不腐，一路运回京城，停灵燕王府多日后才下葬。如今莺歌田园等人每日还会为他上香，以谢他救无双之恩。
　　南宫水月心里清楚，柳月虽然死了，他却永远在无双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无双的心里装着大燕，能分给南宫水月的位置已经很小了，再被柳月分走一块，南宫水月现在心里还郁卒着。但人已经死了，分走一块已成定局，这也就算了，他绝对不允许另一个柳月整日在自己跟前膈应自己。
　　没等南宫水月发火，柳月又细声细气地说道：“陛下说，王君连自己的孩子都带不好，枉为人父，枉为人夫，奴婢学过带孩子，能辅助王君把世子带好。”
　　南宫水月气闷，他又没做过爹，不会带孩子是应该的。
　　柳月似乎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又道：“陛下还说，燕王殿下以前也没做过娘，现在还不是会带孩子？燕王殿下政务繁忙，王君应该主动接过教导世子的重担，减轻殿下的负担才是。”
　　不是柳月猜到了南宫水月的想法，其实是燕瑞猜到了。
　　钩子在一旁打量着，冷不防出了手。不料单单和柳月看似文弱，却反应极快，且身手极好，她二人年纪轻轻，和钩子这个老手交手竟不落下风。百招之手，钩子就先撤了手，她本就是试探之意，并无欺压之心。
　　单单和柳月也收了手，恭敬道：“多谢姑姑指点。”
　　送人来的万吉此时笑眯眯地对无双说道：“她二人自小就进了暗卫队，因为天资出众，被陛下看中，仔细培养，就为了今日送给殿下。殿下身边的人着实少了些，有她二人帮着照顾世子，陛下心里也踏实些。”
　　无双点点头，也没提及改名的事，这二人便留下了。

　　金针刺入穴位，运气探入，推着金针顺着血脉游走，一周天后再逼出金针。姚仙儿将逼出来的金针炙热后放进药水里泡着，扶着行动艰难的苏长空躺下。
　　此时，坐在不远处的戴着面具的男子问道：“如何？”
　　“伤得太重，好在为他治疗的太医医术高超，总算护住了他的底子。想恢复如初完全不可能，但通过相似的法子提升功力，恢复五六成还是有可能的。”姚仙儿丝毫不为苏长空惋惜，笑嘻嘻地说道。
　　戴面具的男子闻言说道：“为他治疗的太医叫姚朔，神医姚家的人，自然是医术高超的，算起来和你是同出一门，想来方便你日后继续为他治疗。”
　　姚仙儿点头道：“教主说得极是，的确如此。”
　　原来戴面具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圣教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