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家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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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弯斜月挂在树梢，银色的光辉无差别的慷慨洒落在静逸小村落里，有晚回的归人，无故招惹了忠心耿耿的狗狗猫猫，汪汪声遥远的传来，更显夜晚山村的清幽寂静。月色撩人，苏家大宅里反常的开起了家庭会议，今天立了大功的小宝贝趴在桌子上，摆弄着他的将军和兵兵，嘴里砰砰啪啪的模拟着战场的声音，间或一声惨叫，表示某士兵光荣牺牲。家里三个大人围着桌子，各坐一方，萧曈面色沉静，眼神落在儿子身上，在儿子要翻下去桌子的时候扶一把。浅秋百无聊赖，拿着已经死掉的士兵们排队，苏力摸着胡子直叹气。
气氛僵持而凝重，沉默笼罩着苏家。
最先忍不下去的还是心性未定的小花魁，他一把推倒自己面前的那些木偶，用手拍拍摆在苏里的面前的小布袋，“这就是全部？”
苏力沉重的点头，“老子全部的积蓄都在这里！”
萧曈瞥瞥那小袋子，目测了下大小，扔了个不屑加鄙视的目光，“真穷！”
浅秋很同意，他翻开小袋子，露出里面的东西。以铜板为主，碎银子为辅，稀稀拉拉的一小堆，浅秋拨弄了几下，“这有多少啊？”
“六十六两整，零头不在里面。”苏力一口答道，全是他一点点攒起来的，里面有多少碎银子，有多少铜板他都一清二楚。
萧曈嗤笑一声，“零头？是几个铜板？”
苏力内伤，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四十三个铜板，够买斤肉了。”
“那真多。”
“……”
都没钱了还敢这么嚣张？！
苏力瞧着灯下那张好看的脸，视线下移落到那两瓣薄唇上，萧曈的嘴唇很薄，微微的往外翘起，随时准备张开吐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这张嘴即可爱又可恨，可他苏力偏就爱死了这张嘴里出来的话。
“苏大哥你就别瞪我哥了，瞪也瞪不出的银子，先想想办法吧。”
他们聚在一起开会的原因很简单，苏力要还李老爹银子，还银子的前提是得要有银子。搁在以前萧曈大手一挥，这点儿银子实在算不得什么，浅秋这个花魁也无所谓，多得是人为了见他一面，一掷千金，可现在……
至于苏力，咳咳，这个原本就没钱的，不说也罢，可以忽略不计。
“本侯和宇儿还剩有一百五十几两，这笔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你的债我不管。”萧曈敲着桌子沉吟片刻后道。今时不比往日，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京里的情况他还不清楚，一百两银子在京城里什么也做不了。
又来了！苏力无可奈何的在心中摇头，季晗这张嘴永远不会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他很清楚萧曈现在的境况，何况这债与萧曈没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透露自己到底有多少银子数目，已经是对他的极大信任。苏力毫不怀疑在自己困难的时候，这个说着绝对不会帮的侯爷会倾囊相助，他把装银子的袋子利落的系起来，“你之前给的五十两银子除了上次买的东西，还剩下四十几两。我没动，那个也不能动。”
“给你的就是你的。”萧曈皱眉，不高兴的抿嘴，“怎么用都是你的事。”
苏力早习惯侯爷的别扭，他憨笑，“是我的事，我自己要留着。”
萧曈对他这个说辞很不满，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哼哼几声。浅秋偷偷的吐舌头，苏大哥又把哥当孩子哄了。确定这两个人解决了内部矛盾，浅秋清清嗓子，“咳咳，我的簪子什么的当了大概有七八十两，我的没关系，你们随便用。”
说完很豪放的把自己藏起来的小盒子搬出来放到桌子上，笑眯眯的等着夸奖，他很大方的啦。等来的却是苏力用力的手掌，苏力呼噜着浅秋的脑袋，“小毛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掺和，自己留着。”
被小看了，浅秋撅起嘴，没等他说话，苏力已经把他的小盒子塞回了他的怀里，“等我和你哥要钱的时候，就靠你了！”
浅秋抱着盒子点头，他很重要的！
不够，远远的不够。萧曈在心里计算着，除去苏力本身欠债在外面的一百多两银子，自己和宇儿以后回京城必须的费用，他们其实根本就什么没剩下。他是安定侯爷，从出生到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银子这种他一直以为是身外之物的东西烦恼思虑。此时的安定侯爷萧季晗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要把苏力欠的债如此自然而然的划进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脸色严肃的扫了眼在场的其他两个人，“这样下去不行，要快点弄到银子。”
小宝贝抱着一堆木偶乱七八糟的在后面给他爹当传声筒，“弄银子，弄银子。”
弄银子大家都没有异议，谁不想要银子，可怎么才能弄到银子才是问题。浅秋柳眉情锁，犹犹豫豫的道，“我会绣花，要不然我让人去买点绣样子帮着绣？”
小花魁还是个孩子，从浅秋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苏力忽然觉得一阵脸热，怎么着也不能让小花魁赚钱养家，自己才是一家之主，这些人都该由自己养着！这些年忙忙碌碌得过且过的心思被雄心壮志掩盖，他是真的想让面前这些人过上好日子，不需要为钱烦恼，他认识的季晗只需要和小花魁没事下几盘棋，敲着落花看着晚霞，小宝贝该是被捧在掌心，用最好的东西，这样才是对的。
萧曈也不同意浅秋绣花赚钱，眼神落在浅秋身上带着欣慰，“懂事就好，你还小，照顾好宇儿就可以了。赚钱的事情本侯和苏力来想办法，债是苏力欠下的，他不思进取，你为何要帮他赚钱，让他自己去赚。”
在侯爷过于犀利的眼神下，苏力忙不迭的点头，“对，对，你个男孩子绣什么花，那个也赚不了几个钱。”
萧曈托着下巴，回想绮兰以前做生意的套路，“光种田只能果腹，苏力你的木工手艺不错。”
“哈？不种田吃个啥？村里也不是每天都有人办事情要打凳子桌子的，这个赚不了钱。”苏力赶忙否决。
“那苏大哥你要的贵点儿呗。”浅秋提议，花楼里他这个花魁可是很贵，即一个月里只陪两三个客人喝酒聊天，他赚的也比其他人的多。
苏力白他一眼，“你以为村里就老子一个会玩木头的？乡里乡亲的抬价个屁！”
浅秋鼓起脸，跟哥哥讲话就温声细语的奉承巴结，跟自己讲话就粗鲁充大爷，苏大哥这个混球，总是瞧不起他！很快，浅秋就高兴了，因为有人替他报仇了。
苏力话音未落，侯爷冰凉凉的声音就把他浇个彻底，“糊涂，目光短浅！”
“……季晗，你话说全了行不？”别光骂啊，好歹让老子知道为什么挨骂，在浅秋那小屁孩得意的目光下，苏力很郁卒。
萧曈用看白痴的眼光看苏力，声音比刚才提高了不止一点，“凳子桌子谁不会做？物以稀为贵，你要做的比他们好，比他们精巧！村里人少，你的东西要卖到镇上，卖到人更多的地方去！”
苏力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萧曈见他一副茫然的样子，怒其不争的瞪眼，“听本侯的！”
能不听吗？速度的应下来再说。苏力上下移动自己的脑袋，“是，是。”
浅秋捂着嘴偷笑，在桌子上的小家伙回头看看爹爹再看看苏苏，张开手扑进爹爹的怀里给爹爹拍胸口，“爹爹不生气，爹爹大肚子。”
儿子没有给苏力这个榆木脑袋的说话，萧曈觉得自己教育的不错，好心情的在儿子额头亲了下，“行，看在宇儿的面子上，爹爹不跟他计较。”
说完抬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回去画几个样子，让你先试试，不行再说。”
听着侯爷的那斩钉截铁的语气，苏力有种感觉，自己要是做不出来，那估计小命也就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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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力就送了六十两银子到李老爹家里，李老爹借给他的是五十两。早晨出发时，刚练完剑的萧曈居然拽住了他的手，板着脸将十两银子扔到他手上，“还清了，别让人有置喙的余地。”
想起侯爷那时候别扭的样子，苏力脚步轻快起来，反正是去挨骂的不如高兴的去。李老爹见到他拿着银子过来，果然破口大骂，只说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苏力一句话没回，安静的站在门口任由李老爹骂，李桂香哭的梨花带雨，在旁边一边拉着她爹，一边求苏力认个错。苏力冷笑，原本他对李老爹还存着几分长辈的敬重，可现在李老爹拿着他的银子，指着他的鼻子骂不知好歹，甚至辱及祖宗先辈，他苏力可没这样的长辈。
李家隔壁邻居听到动静都出来看，人越聚越多，苏力瞧着村里最长舌的几个大妈妇人都在人群中，才慢慢的上前。他先是恭敬的行了个弯腰的大礼，双手抱拳，“大叔，您消消气，苏力只是想还您银子，要是六十两不够，苏力再回去给您凑点儿。”
苏力这话说的漂亮，他是来还钱的，还的钱还比原来多了十两银子，态度也恭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跑来的凑热闹的周小顺第一个跳出来，“苏老二给老爹送银子，还多送了这么多，老爹你为啥子骂苏老二啊？这哪忘恩负义了？”
“是啊，是啊，老爹，苏力是个好孩子，你这就不对了。”
“哼，说苏老二忘恩负义，李老爹你不是想用那五十两银子坑苏老二一辈子吧。”
七嘴八舌的声音大多是说苏力好的，苏力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季晗说得对，还债要还清，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清。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一家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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