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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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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脸被覆上了厚厚的粉英,被描得极浓的极黑的眉毛,以及殷红如血的唇,如同灵堂中纸人的脸,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苏砚叫人打了个水来,捏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冷峻的眉目间藏着足以震慑人心的威严和恼怒:“居然有人敢对本王的太子做这种事?”
这深宫里没有人敢对太子做这种恶作剧,哪怕他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废太子。
而且之前他虽然小睡了一会儿,但他的睡眠极轻,不可能有人在他脸上下了这么大工夫他都毫无察觉。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想到之前来找他要一面镜子的怪人。
难道那个人有什么问题?
正兀自思考着,他被人用力一扯,便强制的被按到了水盆前。
苏笙能从对方的力量上察觉到他隐忍的怒火,于是也就乖乖的被他按着,任由他的手掌随着清水拂过自己的脸。
手掌温和的摩擦着皮肤,将那些浓墨重彩晕开在清冽的水里,于怒火与不安中微妙的夹杂着一丝温馨。
“若让本王知道他是谁,一定是抄斩他十族。”苏砚的语调平静得瘆人,苏笙知道,他会用这样语调说话证明是他气到了极致。同时他也清楚,对方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已经迅速在脑海中搜索到了所有的可能。
妆容虽然像是长在脸上一样,但却很好清洗。那些覆在脸上的古怪色彩,遇水便融化,在水中氤氲成一片浓郁的红色。
苏砚看了看自己殷红的手,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苏笙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发呆,顺手将丝帕扔给了他,示意他手擦干净。
苏砚看了看他,伸手将丝帕接了过来,边擦拭边问:“你又惹上什么东西了?”
“不太干净的东西。”苏笙漫不经心的回答着,思考着那个来者的可疑之处。
“今天有什么人来过庆麟殿?”耳边传来有些强硬的询问语气,他不满的抬起头,却发现对方是对着一旁的小丫鬟说的。
“回焱亲王,并无他人来过。”丫鬟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怒气,有些慌张。
“你确定?”
“是。”
苏砚顿了顿,遣走了丫鬟,又转过身来盯着苏笙。
“……怎么了?”苏笙被他盯得不自在,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
“有人来过么?”苏砚又问了一遍。
他怔了怔,沉默稍许,之后点了点头。
“知道他的目的么?”
“不知道。”
“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苏笙对此避而不答,他觉得那个人身上没有恶意,而苏砚对这种事并不在行,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苏砚却没有再追问,低头沉思起来。
苏笙不知他在想什么,以为他发觉到了什么古怪,便也安静的站在一旁。那面铜镜还扔在床榻上,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疑惑之余,下意识的拿起镜子仔细端详。之前的男子虽说是来要镜子的,但是他所需要的那枚青铜镜应该在唐牧的太卜署,他没必要折回来再给自己画个妆吧?而且,他画那妆容的意义何在?
“镜子有什么问题么?”见他盯着一面铜镜发呆,苏砚便问。
“没。”不想他过多的涉入此事,苏笙随口岔开了话题:“这镜子哪里来的?”
“不是你的么?”苏砚皱眉。
“我的?”本只是有心事所以随便把玩一下而已,没想到苏砚的答案却让他出乎意料。庆麟殿的东西很少更换,尤其是镜子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若这镜子真是他的,他绝不会记不住。
若是在平时莫名多出来一面铜镜,他也不会多想什么,可是今天他偏偏遇见过那个叫秦策的人。
难道问题出在镜子身上?
但是凭着苏笙的能力,不可能在这镜子上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疑惑之余,他下意识的走到水盆的旁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浓稠的红色液体。
那些惨白古怪的粉英,没有理由会把水沁得如此浓郁。
他附身轻嗅,诡异的清香中有些腥臭的味道。
“你在干什么?”苏砚不解他这一系列古怪的动作,同时也为他的隐瞒而暗怒,不由分说的去扯他握着镜子的手。
苏笙一惊,下意识的侧身躲过,眼中有些许慌乱:“别碰!”
来历不明的古怪镜子,他不能确定这东西是否会给苏砚带来威胁。
脚下一乱,不小心撞到了支架,盆中红色的水倾泻而出,铺洒了满地。
眼看他几乎摔倒,苏砚连忙手上用力,将他扯进了怀里。
手中的镜子因过于惊慌而掉落,苏笙惊魂未定的握住对方的衣襟,略有些紧张的注视着满地的殷红。
若是刚才不小心倒在这红色上,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他轻呼了口气,感觉到环着自己的有力力量,莫名的安心下来。
蹙眉望着地上的水渍,阳光洒落在铜镜上,反射的光芒刺进他的眼睛,让他下意识的望向镜子。
镜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着,仿佛那地上红色的水流淌起了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看着他越发惨白的脸色,苏砚强制的扳过他的肩膀,让他望向自己:“到底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用力抓过苏砚的手。原本宽厚而白皙的手掌,此时布满了血液的脉络,殷红交错,触目惊心。
他知道苏砚看不见这些,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脸同样变成了这样。
但是他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对身体有着怎样的危害。是他太大意了,一开始就不应该让苏砚为自己洗脸的。
若是什么咒术的话,那他到底该怎么应对,又如何查起?
苏砚见他一直不说话,环着他的手更加用力,同时对闻声赶进来的魍魉面无表情的的下命令: “把唐牧叫过来。”
魍魉以为地上的是血,进门便怔住,但除了太子的脸色差些,两人也安然无恙,便退了出去。
苏笙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像是刚才一瞬的不安只是错觉。轻掰开缠在腰间的手,制止了进门打扫的下人,他从一片红色中拾起镜子,对着苏砚指了指镜子里蠕动着的殷红的水:“你看得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