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香草马卡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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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常常会有这样的感觉。
被紫原敦的一举一动搞得面红耳赤，然后，再也不敢去看紫原敦的脸。
顶着滚烫的面部，本木未希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咬着手上的可丽饼，没多久就吃掉了将近一半，即使是在喧闹的环境里，本木未希还是清楚地听到旁边那人没忍住的笑声，她小心地抬起比之前更红的脸颊，朝紫原敦望过去。
紫发少年手里的可丽饼大小和之前没差，大概是咬了一口后就没有再吃过，他的注意力显然是全都放在脸通红的本木未希身上，满面堆着笑意。
“好吃吗？”紫原敦问。
“嗯、嗯……”本木未希用手背稍微抹了抹并没有碰到奶油的嘴角，“很好吃。”
“那就好。”
紫原敦说着又对准手上的可丽饼张口要下去一大口，从薄薄的面饼里挤出来的奶油落在了手背上，他不是很在意的抬高手腕用舌尖舔去奶油，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在本木未希的眼里看来就完全是另一番风景。
总觉得自己的血管要爆炸了，本木未希再一次回头直盯着手上的巧克力可丽饼看，在心里努力大喊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下意识这么反问了，只是学乖了的本木未希没有再转头去看紫原敦的表情，不知情的路人看着她的模样，还会以为她是生怕走路时摔跤撒了手上的食物才会如此浑身紧绷，如果紫原敦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也会觉得很诡异吧……虽然他正专心吃着手里的食物没有看她。
“因为，小希说过不喜欢吃甜食？现在能听到小希说甜的东西好吃，很高兴。”
（啊……说起来……）
本木未希反应迟钝地意识到，充满了自己口腔的味道，是曾经最讨厌的甜味。
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觉得讨厌。
不仅仅是不讨厌，甚至，本木未希还觉得——
（这样甜腻的味道……意外的很喜欢。）
为什么呢？
这样的问题，答案什么，她心里清楚的很。
因为是和紫原敦在一起吃的。
所以。
就算是讨厌的东西，也会变得美味了。
吃完了排队买来的可丽饼，两人因为吃东西的方便而放开的手没有再度牵上。
不过，紫原敦似乎和她走得比牵手时更近了点，只是行走中普通范围内的摇晃就可以让他们的手臂和肩头碰到一起，隔着并不厚的校服布料传过来的属于对方的体温让本木未希不禁贪恋。
就算这样的感觉让人很害羞，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更靠近一些。
近一些、更近一些。
缩短一厘米，甚至一毫米的距离，都可以让心里渐渐充实。
本木未希空荡荡的右手垂在身边，有意无意地晃动中总会碰触到对方的手背，相触时的温度流进血液，贯通身体的每个角落。
（好糟糕啊。）
越是接触，就越是停不下来。
像是上了瘾一样。
停不下来。
好像，坏掉了一样。
已经快要，停不下来了。
本木未希再一次把手伸进口袋，指尖轻触到糖果包装纸的同时，她做出了决定。
（继续原地踏步不行。）
毕竟，是难得的帝光祭不是吗？
“紫原同学。”
本木未希在流动的人潮中停下了脚步。
不小心走快了几步的紫原敦应声回过头，若是她此刻抬头，一定会看见他眼神中的茫然与不解。出生至今十四年里都没有一次像此刻紧绷过神经，脸颊大概也是最红的一次，在两边摆着各色摊位的主校道上，本木未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还残留着巧克力奶油味的手指拽紧校服裙摆，布料在指下蔓延出数不清的皱褶来。
（要说出来……）
“那、那个……”
（要说出来才行。）
对紫原敦的那份恋爱，已经满到快要溢出来的程度了。
“我……对紫原同学……”
（我喜欢紫原同学啊！）
四周都是人，选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告白，或许是本木未希的失策，但脑子里的冲动让她一时根本顾不了这么多。而且，在学园祭上告白的情侣多得一点都不稀奇，路人会停下脚步围观，多数也是带着善意的祝福。
本木未希没有注意到那些，路人也好，被看着也好，她完全没感觉到。
站在她眼前的紫原敦，信息量庞大到占领了她所有的意识。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真的好喜欢，怎么办，停不下来，想要停也停不下来，一旦意识到了只会陷得更深，紫原敦这个名字简直像是一个沼泽，她越是挣扎越是陷下去。
本木未希张了张嘴，竟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怎么了……？”紫原敦的声音越来越困惑了。
本木未希用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仍然是没能把快要把自己折腾疯掉的那句话说出来，她只觉得鼻子一酸，接着眼前就变得模糊起来。
（好丢人。）
不想让紫原敦看到自己狼狈到难看的脸，本木未希低下头，粘着睫毛的大颗水珠啪地落在皮鞋上，散开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袜子，本木未希还想着必须要擦掉才行，结果眼睛里的水却一个劲的往下掉，就算用手胡乱的擦了，也擦不干净。
（为什么要哭啊……）
只是没能说出口而已，等到下次有合适的机会，再告诉紫原同学的话……
再告诉他也可以。
（紫原同学一定觉得奇怪了吧……所以求求你，停下来……）
眼泪听不到她的祈祷，心口的闷痛也扩大到没办法忍耐的程度，本木未希几乎觉得自己就要压抑不住哭声时，慌乱的脚步冲击着耳膜接近她，接着，低垂的视野中，挤进了一只袖子。
“小希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紫原敦大大的手掌和宽大的袖口动作笨拙地擦弄着她的眼眶和脸颊，并不柔和的面料弄得她皮肤有些痛，看到自己的眼泪弄花了紫原敦的校服，本木未希下意识扭头想要避开，却被对方以更强势的动作摆正了脸，动作也更加轻柔了一些。
“为什么忽然哭了……是我做错了什么？”
本木未希在哭之前说的最后一个名字就是紫原敦的姓，或许是很在意她接下来的话，他直接误认为惹哭了本木未希的人就是自己。虽然本木未希想要解释，喉咙依然不争气地发不出声音，她只能摇了摇头，可这样也没能让紫原敦感到安心。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了。
女孩子哭是很烦人的事情，所以抛下她走开就好了——一向这么做的紫原却没办法对本木未希也做同样的处理，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好像很难过，却还紧咬着嘴唇不愿意哭出声音来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人抓了一下。
痛得让人不舒服。
紫原敦弯下腰，他凑近她的脸。
该怎么做才好呢？
思考着这样的问题，他的额头，抵上本木未希的额头。
“别哭了。”
“别哭了好不好？”
如果许愿可以实现的话。
那个时候紫原敦大概只有一个愿望吧。
——自己的语言，是魔法就好了。
结果，本木未希的话，反而更像是魔法。
就在头顶着头，如此接近到可以嗅到对方呼吸的距离下，微弱得若是不注意听就会听漏的声音，钻进了紫原敦的耳朵里。
“紫原同学……我喜欢你……最喜欢……最喜欢你了啊……”
——是让紫原敦会落入奇怪全套的魔法。
紫原敦无法洞悉自己的想法。
不过，身体已经代替大脑执行了该做的动作。
他伸开双臂，环过本木未希的后背，将小小的身体拥入怀里。
“我也最喜欢小希了……所以别哭了好吗？”
>>>
自己真的是太丢人了。
等本木未希哭到满意，脑袋稍微冷静下来一些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丢人的事。
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笑着围观在主校道上就抱着的他们，本木未希只觉得真是没脸见人了，直把自己红透的脸往紫原敦怀里钻，搞得紫原以为她还想哭，就像哄小孩子一样的拍了拍她的背部。
（丢死人了我！）
把脸埋在紫原敦胸口的本木未希在心中无声地指责着自己，而且比起自己当众哭鼻子的事，还有一件让她更加更加害羞的事情摆在眼前。
（我、我我我我我要怎么抬头去看紫原同学啊！？）
“小希，不哭了吗？”
“嗯……不哭了……”
虽然别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很想继续哭，但是眼泪都流干了根本哭不出来。
本木未希又把脸往里藏了些，她的鼻息里全是紫原敦的气味，十分好闻。
可……可再好闻也不能一直站在这里闻下去吧！？
“这样啊，小希不哭了啊。”听紫原敦这么说，本木未希几乎以为紫原敦要放开抱着自己的手臂了，没想到下一秒他的双臂没松开，反而更用了些力，“……再继续抱一会儿吧。”
“好、好的……”
（才不好啦！不、不对，也不是不好！？可是这样继续下去在人群瞩目下做着夺人眼球的事情真的没问题吗！？虽然说因为紫原同学的身高把我的脸完美遮蔽起来了我是无所谓啦……不不不不如果有熟人路过的话一定会认出来的啦！）
本木未希真的很纠结。
她一方面希望有熟人路过帮忙解围，另一方面却也觉得被熟人看到了这个画面，会让她羞愧得想死。到底是要人来还是不要人来，本木未希在心里纠结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尚未定夺的愿望似乎已经被不负责任的神听到了，呼喊着紫原敦名字的声音渐渐靠近。
“紫原——！终于找到你……咦？”
负责解围的熟人声音被卡在了喉咙里。
“咦咦咦咦咦！？这是什么情况啊！”
从尚不知姓名的熟人的角度看来，只能看到紫原敦抱着一个穿着同校制服的妹子的画面而已，遮着脸的本木未希听出那是自己同班同学的声音，有些谨慎的探头出来看了一眼，没想到对方在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时，情绪似乎更加暴走了。
“等等！？本木同学为什么红着眼睛！？难道说紫原你欺负人家了吗！”
“我才没有。”
“紫原同学没有欺负我。”
同一时间说出的同样意思的话达成了完美的和声，本木未希抬起头去看紫原敦，碰巧他也低下头来看她，两个人的视线一接触，本木未希就觉得自己的脸火烧般烫起来，她马上又低头把脸埋了起来。
站在旁边的熟人君看着这两人，几乎无语了。
“……随便你们怎么样吧……”他扶着头长叹一口气，“班上客人多得应付不过来啦！小鸟游班长让我来叫你回去帮忙……”
话还没说完，紫原敦就摆出了想逃走的表情，熟人君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他怀里的本木未希。
“这次别想逃走！”
对方手里有了人质，紫原敦再不情愿也只能回去班上继续穿那身笨重的长裙了。
>>>
他们在太阳下山的时候，迎来了帝光祭第一天的落幕。
被全班用“上午紫原你已经开溜了所以作为补偿下午的交换条件取消”以及“不好好工作是不会把本木同学还给你的”这种略奇妙的话一直压制到收工。大家拍着手欢呼祝贺帝光祭初日的圆满成功。
然后，在和其他人道别后，拖着攒满了疲惫与愉悦的身体离开了学校。
下午的时候为了防止紫原敦偷跑，女生们在重新给他穿上长裙时还在他脸上化了妆，导致紫原敦只能在结束后问同班的女生借了卸妆油，和本木未希说了一声“等我回来”之后就跑去了洗手间。
教室里只留下本木未希一个人，趴在铺着白布的餐桌上，看着窗外晒进来的夕阳发呆。
（怎么感觉……没有什么实感呢？）
她向紫原敦表白了，还收到了相同的回应。
因为整天都忙碌着的关系，本木未希还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空隙去思考，一旦闲下来了，她发现自己有些收不住想法，而且多半是坏的方面。
比如说，当时的紫原敦只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
比如说，他以为她所说的喜欢，只是朋友间的喜欢。
比如说……
比如有太多，就连本木未希都快要相信这些坏透了的猜想，她感到沮丧，埋在手臂里的脸上，表情全都坍塌。
（果然，还是再好好说一次吧……表白。）
这一次一定要清楚地告诉紫原敦，她对他的喜欢，不是别的意思。
或者，换一个词更好一些呢？
比如说——
某个字浮现在脑子里，本木未希的脸一红，没敢再想下去。
她的手伸进口袋，把上午的时候黑子哲也给她的糖果拿了出来。
——会给人带来幸福的糖果。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请至少给我一些勇气。）
紫原敦还是没有回来。
学校里喧闹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下来了，夕阳的光芒变得越来越暗，本木未希甚至有了自己是不是被人忘记了的错觉，及时响起的教室前门被人拉开的声响引得她回过头。
于是，她在完美的夕阳照耀下，看到了紫原敦的脸。
他的前额发丝看上去还湿漉漉的，尽管摇着头甩了甩，依然没办法完全甩掉头发的潮湿和沉重感，少年的脸上显得有些不耐烦，但在下一秒，他看到依然坐在教室里等着他的本木未希时，一下子就笑起来。
“小希，让你久等了。”
说着，紫原敦几步走到她所在的位置旁边，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被桌子上的紫色包装纸吸住了，“这是什么？”他问。
“啊……别人给我的糖果……紫原同学要吃吗？”
“如果小希喂我的话，就吃。”
他笑着弯下腰，微微张开嘴，用手指了指里面。
好像小孩子的行为惹得本木未希也忍不住跟着笑，她一点点拨开糖纸，把半透明的糖果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空着的另一只手招了招。
“再过来一些，紫原同学太高了。”
听她这么说，他就真的听话地再靠近了一些，弯腰的幅度太大总觉得麻烦，紫原敦干脆在桌子边上蹲下来，对着她张开嘴。
本木未希把糖果放进他嘴里。
和侵占了他味蕾的浓郁甜味同时夺去他视野的，是颇为难得才能看到的，和自己同一视平线的笑容，她笑着问他，是不是很好吃？紫原敦细细咀嚼着嘴里的糖，朝她点点头。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够。
在他面前的，是本木未希因为安心而变的更为自然的笑颜。
——果然只有糖的话，不够啊。
——已经听到小希说过喜欢我了，应该不用再忍耐了吧？
在本木未希看不到的地方考虑着这些事，最终做出了某些决定的紫原敦沉默着站起来，在本木未希略微诧异的注视下，一手撑着桌子，弯下了腰。
熟悉的甜味，出现在极近的距离里。
“小希也尝尝吧。”
紫原敦亲了上去。
——大概。
——再一次的告白和确认。
——都已经，不需要了吧。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香草马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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