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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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那天本来只是缓缓贫血的劲头，结果刚躺到了一半就真的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了晚上，结果也就错过了晚饭。
她最后是被饿醒的，结果迷迷糊糊地一睁开眼便被吓了一跳，彻底从迷糊状态被吓得醒了过来，连饿都吓忘了。
公一那张脸就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轮廓分明得像是刀削过的一样，他睡得很是安稳，随着呼吸的频率，一双跟她差不多长的睫毛蒲扇蒲扇的。
不对不对，眼下不是观察这家伙眼睫毛的时候！
少女迅速摇了摇头，在床上小幅度挪动自己，企图离开公一那张脸的辐射范围。
可还没挪动一点，睡着了的公一便一伸手把她重新捞了回去，还变本加厉地把她在怀里固定了一下，仿佛专门不让她逃跑一般。
月光，双人床，夫妻身份，相拥而眠。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半个月以来都把这场婚姻当做过家家的少女迅速红了脸。
大概和害羞之类的东西扯不上关系，她或许……只是纯粹生气了对方的轻薄举动而已。
清红着脸在公一的怀里拼命手推脚蹬，手脚并用地试图从他怀里挣扎出去，最后却把公一闹醒了。
不过也对，是人到了这种场合也该醒了，何况他睡眠甚浅，从清最初睁眼的时候小声惊呼的那个瞬间他就已经醒了。
之后瞧着旁边那家伙再挪就要挪掉下床了，实在看不下去的他才伸出手把人揽了回来——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可他未必就未曾存有私心。
不如说，他其实就是存着大大的私心，才会在处理完了出差回来之后的那些工作之后，特意巴巴地跑来宅邸的另一边的主卧睡觉。
睁开眼睛的公一少年看着在他怀里手忙脚乱还没注意到他已经醒了的清，坏心眼地突然开了口。
“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他说。
今天清吓了他一跳，于是他实打实地也吓了清两次，算是睚眦必报了。
不过本人并无如此自觉就是，看着怀中少女惊吓到已经思考不能的脸，罪魁祸首却淡定地继续将瘦弱的少女框在怀中不放手，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等着她的回应。
“我……你……”少女挣扎了半天却发现被抱得越来越紧，深刻地明白了二人之间的力量差距之后顿时语塞了起来，一张小脸本来还只是泛着轻微的红晕，眼下却彻底憋红了。
“放手！无赖！”无计可施的少女再次对着公一用了曾经用过一次的词汇——那是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汇，可公一的反应却和上一次一样。
“谢谢夸奖，可是你本来就是我的夫人，为什么我要放手？”公一晃了晃脑袋，一脸疑惑的表情，可惜眼里的促狭却丝毫不掩饰地让清看了个明明白白。
“你骗人！”
“我哪里骗人了？夫妇之间本来就是这样，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有糖吃么？”他邪气地挑起嘴角，“还是说亲爱的，已经是我的人了的你，觉得你还剩些什么我没有的东西是能让我骗的？”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与养在深闺之中不识人事的少女之间的区别便在此时凸显万分，虽然对对方眼中的促狭看得一清二楚，可清却实实在在被他的话唬住了。
他这么一说，好像她确实也剩不下什么是值得他特意说谎来骗的东西了。
少女顿时有些茫然。
要说关于这些事情千富到底是说过还是没说过，她已经记得不太清了。
依稀记得似乎是有这茬又似乎是没有，当初她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只是为了逃离那个家和雅，逃离那段不可能实现的感情而已，那些注意事项她根本左耳进右耳出，结果闹到现在，连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闹不清楚。
“你说的……是真的？”保险起见，她还是试探性地问了问。
“恩，当然是真的。”公一一脸如果不看眼睛的话就相当正直的表情，“虽然之后还有很多是夫妇之间需要一起做的事情，不过不用急，我会在之后一点一点，慢慢教你。”
“不要你教！”她迅速皱眉反驳，那少年那双眼睛让她看着慎得慌，总有种马上要掉进陷阱的感觉。
“那如果我说，我偏要教呢？”少年却根本没在意她的话，只是把她在怀里箍得更紧了些，“乖孩子，听话有糖吃，恩？”
“我讨厌糖！”
“那蛋糕呢？”
“我讨厌蛋糕！”
公一轻笑着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你不讨厌糖，也不讨厌蛋糕，我知道。”
“那我讨厌你！”少女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出口之后觉得感情表达还是不够强烈，于是又加上了两个字，“无赖！”
“好吧好吧，无赖就无赖……可是亲爱的不要闹，无赖要睡觉了，不然明天起不来床，就没法赚钱给你买糖和蛋糕了。”少年低低地笑，胸腔在清的耳边震动。
不知是那个怀抱的原因还是他的话，总之她平白无故的，脸却更加红了一些，想要滴出血一般。
她第一次被哥哥之外的男性这样对待，虽然对方占着理，可这不能阻止她手忙脚乱。
于是直到好久以后才平静下来的清这才想起来，自己其实是因为肚子饿才在这种半夜时分睁开眼睛，结果跟公一纠缠了那么久，她连“饿了”都没说出来。
不仅占了她的床，害她要发愁今晚剩下的半晚上怎么睡，还害她没东西吃。
西园寺公一，这家伙真是无赖透了，而且还讨厌透了！
想想就生气，看到这家伙好像睡得很安稳的表情就更生气。
生气起来的大小姐可不管你西园寺大少爷明天是真有工作还是假有工作，总之统统拖起来揍一顿就对了。
于是又免不了一番扯皮，最终结果是大小姐在这样一个后半夜家里下人们都睡着了的时间里，心满意足地吃到了大少爷撑着额头给她煮的拉面。
“这是社会人和大小姐之间的差别，乖乖坐好别插手就行……是说我会的也只有这个而已，没你挑剔的份了。”
面对少女关于“为什么你会这些”的疑问，他最后把面碗摆在她面前，按了按她的脑袋这么回答道。
一夜这样折腾到最后，结果是公一早晨被迫得顶着一张略带倦容的脸继续去工作，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下人带着促狭的笑容围观。
西园寺家虽然一向家风严谨，可有这样一位不甚在意的少爷当家，下人们在这种非正式场合也未免带上了活泼的味道。
虽然这样和西园寺家古老的清流家风不和，可公一却认为这未必是一种糟糕的转变。
他不是个固守成规的人。
日子于是就这样一天一天过下去，清依旧维持着无论之前心情多糟糕低落，跟他说两句话就会立刻炸毛的架势，二人之间的关系停滞不前。
面对这样的僵持，放下话来一定会将对方身心都握在手上的公一却并不十分着急，该工作的时候依旧工作，需要出差的时候绝不含糊，轮到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也是有的。
可就在这样的聚少离多的最初一年里，他成功地让清对于睡觉的时候多个人在身边，吃饭的时候等他工作完一起吃，以及心情不好的时候在下人面前绷着公式温柔脸不过专门关起门来找他吵架被他口头调笑这些事情彻底当成了习惯。
某种程度上来说，不可谓不成功。
不过一年到了尾，新年过了之后却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安稳度日了。
清本身身子就弱，去年又在那样的冬日里来了一场大伤元气，不知是否是落下了病根的缘故，虽然一整年都被将养得很好，可今年到了这个时节，她却还是病倒了。
并不是什么十分严重的病，只是整整一个月都躺在床上起不了身，浑身乏力，偶尔还发低烧。
无论是哪里的医生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加上清虽然痛苦但却依旧极力抗拒入院治疗，最后只好放她在家里休息。
于是这是公一第一次，把办公的地点挪到了卧室里那张当摆设了很久的的书桌上。
清在旁边呼吸清浅地睡着，他就在书桌边心无旁骛，维持着互相都不会太打扰到对方，可如果清有什么需要他就会立刻明白的距离。
他不是个会为了儿女私情放弃手头工作的人，清也因为十六年来养成的习惯，生病起来相当安静，往往公一一直到半夜结束工作，拿掉眼镜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清还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他发呆。
他第一次发现，她生病的时候眼睛乌黑湿润，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着这样一双眼睛他就有种自己正在被撒娇的感觉。
真是……越到这种时候，他越是有种“自己的夫人永远长不大了”的感觉。
好在他其实也愿意这么宠着她，好让她开心一点，对他更加敞开心扉一点。
那个宫之杜家虽然是商业起家的新贵，不过论起养女儿来说，却比正经华族要好上太多了。
于是最后他只能摇摇头，绕过书桌坐回床边，用自己的额头试她的温度。
有些低烧，虽然并不甚严重，可是看她的表情却不是那样。
仿佛连普通的触碰都做不到一样，就连他靠过去的额头都要躲避。
排除掉对方讨厌他讨厌到过分的程度这种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可能性，他皱了皱眉头之后开了口。
“有多难受？”
少女湿漉着眼睛，看上去一副要哭了的样子，面上却还是摇摇头不说话。
于是他眉头皱得更深。
“说出来，别咬嘴唇。”他一边伸手解救她被自己紧紧咬着的嘴唇一边威胁，“不说就带你去医院，恩？”
之前说过，清对医院那种东西有心理阴影——事实上，只要不是他们家用了二十多年的那位老医生，别的医生来瞧她她也难受。
公一的威胁正威胁到了点子上。
“疼……”她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
“哪儿？”
“到处……”已经示了弱，她也就不再强撑，终于抱着被子彻底颤抖着蜷缩起来，“疼……”
西园寺公一打小身体就不错，就算偶尔生病也不会出现身上哪里疼的状况，所以对于清此时的疼痛并不能彻底的了解。
可虽然不甚了解，他却还是伸手握住了她藏在被子下面的手。
“小心你的指甲，”他这么说道，“别掐被子，容易断，掐我。”
少女却干脆地拉过他的手臂，拼命地照着未被衣服遮盖的部分咬了上去。
她没松嘴地咬了很久，对公一来说却实在算不得什么多大的创伤。
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的人，病中更是软弱无力到仿佛一动就会碎掉一样，除了浅浅的痕迹之外基本上也留不下什么伤痕了。
可对她来说却实实在在地缓解了疼痛。比起咬着自己的嘴唇来忍，咬别人总能让人有种“别人陪我一起疼”的快感——至于对方到底是否真的疼，这个问题需要另有商榷。
最后她长舒一口气，终于松开公一的手臂，把脸习惯性地埋进了他怀里。
公一挑挑眉毛，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重新开始哄孩子。
“好点么？”
“恩。”
外间的钟敲了十二下。
“到了吃药的时间，我叫人给你端药来？”
“不喝。”少女立刻苦下脸来。
“不喝的话，病好不了哦？”
“……喝了也好不了。”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别费工夫了，到了时间自然会好……”
“歪理无用，有我在你就别想逃得了那碗药。”公一哼了一声，冲着外间扬了扬声，“阿菊！拿夫人的药来。”
药端来之后清仍旧试图抵抗——不同于宫之杜家习惯性相信西医，西园寺家在医药方面相当重用中医，一碗药汤煎得黑乎乎的，让她看着就有些害怕。
可惜公一却不给她任何抵抗的机会，自己先喝了一口之后立刻堵住了她抗议的嘴。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她看的那些小春给她买来的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事情么？！
西园寺公一！
大小姐彻底怒了，碍于病中根本没力气推开他，她决定回头多咬他几口。
“知道你怕苦，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苦。”大少爷端着碗皱了皱眉头，“不过好久没试过这药味，还真是越来越难以忍受了……”一边说着，一边就又喝了一口，往清嘴里送。
一碗药喂完，唯一一颗用来压苦的糖被随侍在旁已然目瞪口呆的阿菊直接送进了清的嘴里，而公一则只是迅速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那玩意，重又回了书桌前。
阿菊安静地退下了，临走之前不忘带上门。
房间里再次寂静无声。
“你工作不是做完了么？”清侧着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看着重又回到书桌前的公一。
“又想起还有一些，你先睡。”公一有些狼狈地摸了摸嘴角，而后迅速埋头进文件里，一副再不愿意抬头的样子。
“哦。”
少女乖巧地答应了公一的话之后，房间里的确安静了有一阵子，安静到甚至可以听见外间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响着的声音。
可也只是一阵子，不一会儿吃了药之后反而精神起来，觉得不能让刚刚还欺负了她的对方这么逍遥法外安安心心工作的大小姐的声音就重新响了起来。
“我睡醒了。”她说。
公一对此只是挠了挠头发。
“睡醒了就继续闭着眼睛休息。”
“可我已经醒了。”大小姐声音相当无辜，“公一，要不你唱首歌给我听呗。”
“能不唱么？”他皱紧眉头。
“不能。”清大小姐回答得相当迅速。
得，病中的人最大，大少爷虽然此时已是一家之主，最后还得谨遵夫人大小姐懿旨，随意给她唱了一首歌。
结束之后又被要求讲个故事。
故事结束之后又被要求跳支舞。
公一大少爷终于觉得，自家夫人这大概是故意在玩他，于是心情更纠结了一些。
这种纠结的心情终于在对方要求他再给她咬一口之后到达了顶点。
他的确顺从地走去了床边，可最后却是直接翻身上了床，隔着被子把自家夫人压在身下。
“夫人，我必须纠正你的认知，我一点也不把你当妹妹看，你病中我不会碰你，可也不代表你能趁着这种时候随意挑逗我的耐心。”
他的眼里冒火，看得清一阵瑟缩，终于不再提无理要求了。
公一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在她唇上重新啄了一下，翻身进被窝把少女揽进了怀中。
“睡吧，我陪你。”
“谁要你陪啦走开！”
话虽这么说，可是不到分分钟，刚刚还折腾得不得了的少女便真的沉沉睡去。
公一只剩苦笑。
过了四月，帝都这里彻底算是开了春，清的病也终于好了起来。
她病中有时候迷迷糊糊的，睡醒了之后就搞不清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到底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她做梦，于是那天晚上公一的宣言也就这样被定位在了半梦半醒之间。
虽然这样，可二人的关系却是实打实地进步了许多。
至少清愿意在他回家的时候真心实意地迎出来，而不是带着一群下人冷不防地偶尔来一次把他吓一跳的形式主义了。
可喜可贺（个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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