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瞳》羽小飞

11、第 11 章

　　道道阳光从空中倾注而下，在绿色的丘陵间延伸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由黄土铺设而成。这里是几座大城市之间的小镇，虽然地处奥纳尔国的中央，但这里仍然维持着原有的乡土气息，鸡犬相闻，远离喧嚣。
　　小路上，一辆马车正不慌不忙地向南而去。车夫坐在前面，松松地握着缰绳，抚摸了一下马的鬃毛，随即打起了盹。

　　在两匹劣马的牵引下，马车沿着小路缓缓前进。
　　马车的车斗里装满了干草。干草上坐着两个人。黑发的少年懒懒地躺在上面，双臂垫着头。而褐发的男人则叼着一根草，悠闲地坐在旁边。

　　基特塞斯城的事情以城主被捕而告一段落，想来是希林用某种方法联系了法师协会。但他这么做的目的似乎并非拯救被奴役的人们···杰拉尔德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少年。
　　“导演这样一场闹剧，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你的目的应该是那个银色头发的人吧。”
　　希林睁大了眼睛回看过去：“你很在意吗？”
　　“你在找人。”血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用肯定的口气说出了疑问句。
　　“嗯。”少年沉吟了一下：“没错，是一个银发的男人哦。在六年前我生日的时候，他抢走了我的蛋糕，把生日宴会弄得一团糟，那可是我期待了很久的宴会。所以我决定找到他然后揍他一顿！”
　　杰拉尔德的额头凸起了一个＃字：“蛋糕？”
　　“蛋糕。”希林微笑着点了点头。
　　血族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少年无辜的眼神，突然起了一点恶作剧的想法。
　　他凑过去，在对方的耳边轻声说道：“如果你执意要隐瞒，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总该为利用我而付出些代价的。”
　　他感到身下的少年挣扎起来，但一个人类，即使是A级法师，也无法直接对抗血族的力量。他紧贴着他的颈项，把他的手臂固定在头顶，随后将獠牙刺进了少年的动脉之中。
　　鲜血的味道依旧甜美而诱人，血族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少年像是放弃一般不再动弹，静静地躺在那里。过了一会，他轻声说道：“抱歉。”
　　杰拉尔德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你说抱歉？”
　　“是的。”希林的脸色因为失血有些苍白，但却一如既往的带着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淡淡的，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温暖。他用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血族，柔声说道：“伤害到别人的时候，我总是会道歉的。那是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或许有一天我会把整件事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杰拉尔德直起身子，迷惑地看着这个突然转性的搭档。虽然一直以来在口头礼貌方面，你确实很难从他身上挑出什么毛病来。
　　“而且我们还是搭档。我本来就不该把什么事都瞒着你的。”
　　对方则艰难地从车上爬了起来，头上甚至还插着一根干草。似乎因为贫血还有些头晕，他用一只手扶住额头，另一只手则抓住了杰拉尔德的衣角，湿润的眼睛里有着诚恳的色彩。
　　杰拉尔德楞楞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感动了。
　　但很快这种情感就被抛到了大洋彼端。
　　“杰里，说起来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少年用一种欢快的语气说道：“你不准备送点礼物给我吗？”
　　血族把自己的衣袖从对方手里抢回来，蓝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我为什么要给你准备礼物？”
　　希林眨了眨眼睛：“因为我们是搭档啊！”

　　在希林把“生日礼物”反反复复念叨了几个小时之后，杰拉尔德觉得自己很想把这家伙杀人抛尸一了百了。
　　但马夫的话阻止了他的犯罪冲动。
　　西法城到了。
　　虽然比不得基特塞斯，但这里也很是繁荣。路边摆满了小摊，吸引了希林的注意力。他终于停止了滔滔不绝的关于生日礼物必要性的讲演，这让血族大大松了口气。
　　希林正在看的是一些魔法用具，对这些杰拉尔德并没有多大兴趣。他转向另一边。除了矮人以外，人类的手算是最巧的了，这在眼前玲琅满目的商品上可以看出来。小贩们红光满面，骄傲地兜售着自家的商品，叫卖声吸引了大批的路人驻足观看。
　　杰拉尔德百无聊赖地走过，随便看起东西来，却突然被一根项链吸引了注意力。
　　那条项链静静地挂在小摊的衣角，黑色的坠子和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却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血族走了过去，拿起那条项链。它在他的手上滑过，折射出一道亮光，仿佛月亮悄悄拂过大地。
　　等回过神来，杰拉尔德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掏钱把它给买下了。拿着那条项链，血族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准备回去，却听到了一声惊呼。
　　心中一跳，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希林所在的位置，才发现这个“柔弱”的法师被人群挤倒，正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叹了口气，杰拉尔德伸出手把少年一把拉起来。希林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笑容刚扬起了一半，却突然定格在了脸上。
　　“项链，不见了···”
　　他听到少年低声喃喃，那声音听上去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