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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兵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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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慕容辉的晚起和不能骑马,到益州城的时间又被推迟了两个时辰,等到他们到达益州城与段公主约定好的地点的时候,已经又是午时了。
慕容辉缓缓行走在路上,时不时的会回头看一下来时的路,一副心有牵挂心不在焉的模样。向导凑在他身边说了几句话,发觉说不上话便退到凌淮远身边,小声的议论:“公子昨夜说不上话没休息好?今天的气色怎么不太好?”
凌淮远不动声色的问:“哪里气色不好?我倒是觉得他的气色挺好的。”
“不是气色,”向导又看了慕容辉一眼,“公子是不是昨夜睡觉扭着了腰?今天才不能骑马?”
慕容辉转过眼看过来,黑白分明珠子一样的眼睛都快瞪出来,偏偏向导还不自知。凌淮远咳了一声,走到慕容辉身边去,说道:“公子,昨天请公子喝酒的那位郎君今天走得早,说是怕打搅公子休息没去和公子告别,让我帮忙告诉公子……”
“我知道了,你都说了三遍了!”慕容辉牵着马快走了几步,牵扯到腰上的肌肉,脸色倏忽一变。凌淮远跟上来扶住他,低声说:“我以为公子你想听。”
慕容辉眼中涌上恼怒之色,气冲冲低喝一声:“我不想知道!”顿了一下,声音闷闷的又重复强调了一遍,“一点都不想。”
进了传说中扬一益二的繁华城池,慕容辉却提不起什么劲,不负当初的神采奕奕,所有的安排都任由凌淮远安排。到了客栈,先要了一壶茶在客栈大堂里坐下,慢慢的饮。
忽然有人挡住了面前的光,他抬起头,对方笑得人畜无害的脸映入眼帘,慕容辉想起腰上的疼痛,银牙咬着牙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手中茶壶砸上去的冲动。
“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对方大喇喇的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杯,自觉得很。半响听不到他的声音,才压低了声音问:“腰还疼吗?”
慕容辉原本煞白的脸色变得青绿。
偏偏对方不知死的又问了一句:“我放在桌上的药看到了吧?擦过了吗?好点没有?”
慕容辉的脸色变成黑色,瞳眸死死的盯着他,好像要把目光化作实质刺穿对面的人。
在他们两相默默对持的时候,一个身着青衣头戴幂笠的女子领着两个带剑的侍卫走到他们坐的桌前,薄如蝉翼的绢纱后面女子婉转的嗓音轻轻响:“请问,哪位是崔家五公子?”
慕容辉侧过头去看向她,“我是。”
女子将幂笠拿了下来,露出一张俏丽的小脸,她跟身后跟着的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一揖之后转身。慕容辉怪道:“姑娘是遮着幂笠来的,为何现在又要当众拿下幂笠,那这遮面还有何作用?”
女子淡淡一笑,并不回答,而是说:“奴家鲜于楚玉,是若儿公主的朋友,公主人现在正在从前线到达益州,请崔公子先将雪玉棺交予我。”
“雪玉棺是天下至宝,你凭空冒出来,我又怎么能相信你所说的话?”
鲜于楚玉又是一笑,在她的笑颜中,慕容辉骤然发现客栈中的客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悄然离去,整个客栈大堂只有他们三个而已。
对面的燕三悠然的坐着,好似一切都是那么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鲜于楚玉见人走光了,便从颈上解下一条项链,珍珠链子的中心是一条只有半边的金鱼。慕容辉不自觉的瞟了对面一眼,对面的人岿然不动,鲜于楚玉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底没来由的烦躁平静下来,说道:“金鱼令符我没有带在身上,不如我们明天再核对?”
鲜于楚玉摇摇头道:“不必核对了,只要崔公子明日准备好雪玉棺,奴家派人来拿就是了。”又将手中令符推了过去,“这金鱼符请公子拿着。”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慕容辉有些糊涂。
一直旁听的燕三此时突然开口:“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金鱼符怕不是普通的符吧?”
鲜于楚玉方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当然无存,神色变得谨慎肃穆起来:“这金鱼符是大理国的统兵兵符,公主将兵符予公子的意思,一个是为了核对身份,二则,是为了请公子把雪玉棺带到后,帮公主一个忙?”
“什么忙?”
“请公子以大理国统兵兵符为证,替大理国向益州刺史求援,大理愿意臣服大燕,称臣纳贡,但请大燕立即派兵支援大理,帮助大理剿灭蜀王。而且……”她一字一顿的强调,“公主要蜀王死,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慕容辉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燕恒锦到底是怎么惹着人家了,让这个公主愿倾全国之力,哪怕赔上一个国家也要杀了他泄愤?
“虽然是倾全国之力,却不至于赔上一个国家。”燕三道,“蜀王在皇帝敕令退兵之后仍然执意兴兵进犯大理,大理反击,这是自卫。而蜀王之于大燕来说是谋逆,大理小国要抗衡蜀王,与大燕合兵围剿,这是循正道,他们不会吃亏的。”
慕容辉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后者回望过来:“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鲜于楚玉说出如此秘密却不避开你?”
“你当真……”
“我但凡知道一点,都不会问你。”慕容辉说起话来控制不住的咬牙切齿。
燕三一笑,不再撩拨他,“她方才说了,让你把金鱼符交给益州刺史向益州求援,而我,就是益州刺史派来的人。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和她核对过了身份,否则如鲜于小姐这个谨慎的人,又怎么会让无关紧要的人听了秘密去。”
慕容辉看着的目光变了一变,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你该走了。”没等燕□□应过来,起身向外走去。
两道目光一直追逐着他的背影,和阳光交缠在他的发丝上一般的缱绻。
慕容辉对那位大理公主的长相不是没有过想象,只是无论想象多少次,也绝想不到,她会长成这个样子。
与燕清影长得一模一样。
当那张几乎如出一辙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身在梦中,或是时光倒退。记忆中那个青稚活泼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小公主长成碧玉妆成的样子,高贵中带着一丝傲然的淡漠,连神态都那么的相似。
若不是对方无论是眼神还是话语之间都迥异,也没有流露出一丝认识他的痕迹,他绝对要失态了。
凌淮远有些担忧地扶住他的肩膀,“公子,你还好吗?”
“崔公子,有什么不妥吗?”鲜于楚玉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慕容辉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这才跟着段若儿和鲜于楚玉走进安置着段戛玉的室内。
段戛玉并没有不是那种长得十分出众的美男子,只是段若儿眼中的那种深情,已经足以说明她现在略显得疯狂的坚持。
小心翼翼的亲手将爱人放进雪玉棺内,她的目光仍胶着其上,久久不舍得离开,慕容辉叹息了一声,给鲜于楚玉使了个眼色,一同退了出来。
慕容辉将整个金鱼符递给鲜于楚玉,后者投来探询的目光,他说道:“在你们的降表送去之前,益州刺史已经接到了朝廷的敕令,大燕皇帝敕令剑南道极其周边山南西道、黔中道以及安南都护府的兵马全力合围蜀王,既然你们公主执意要杀他,那就要趁早。”
“趁早是什么意思?”
“蜀王毕竟是大燕亲王,是当今圣上异母兄弟,没有道理死在一个外邦人手中,若儿公主当真要杀他,请杀于两军阵前。”
“原来如此,”鲜于楚玉低眉一笑,笑容中有些许轻嘲,“公主已经给他想好了一个死法,绝对又快又准。”
看着她的表情,慕容辉忽然想起崔五郎说女人心如蛇蝎不能娶的的话,不由得有些赞同。
古人说得对,果然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鲜于楚玉道:“前线传来的消息说,蜀王的兵马逼近大理边境,大理国主已派花灵将军驰援边境,可蜀王一意孤行到底,一定要冲破防线,大理的士兵伤亡惨重,最后花灵将军与蜀王约定在十日后决战于送梵江西岸,公主明日就会起程赶往前线,不知大燕这边……”
慕容辉道:“你放心,调兵的敕令已经发下去了,大燕的兵马正在往边境集结,而结盟的协议也已经发往前线,一切都不必担心。”
正事谈完了,慕容辉和凌淮远便准备告退,忽然鲜于楚玉叫住了他们。“崔公子,你回去以后请暂时不要使用乳香。”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公主喜欢依兰香,便在室内一直熏依兰香,香味很淡,子在人不知不觉之内已经吸入,这香气对人没有什么害处,但不要和乳香一起使用就好。”
慕容辉点了点头,“多谢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