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旅游的》江洲菱茭

29、29

　　唰，一道白光，穿了。
　　周济予抬起头——浩瀚星海中，一轮明月澄澈了天地。
　　小予促狭地撞撞商有端，“现在几点啊？”
　　商有端低头调手表，“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半左右。”
　　“啊？”小予吧嗒吧嗒直眨眼，“你怎么知道的？”
　　“看月亮。”抓过周济予的手腕调好时间，商先生微微一笑，“今天是农历五月十八。”
　　“啊？你怎么知道的？”
　　嘴唇贴上脸颊轻轻一扫而过，“看月亮。”趁小予发火之前，商先生背上背包，“快宵禁了吧，今晚住哪儿？”
　　斜了他一眼，鄙夷：“陈家老店！”
　　“好。”
　　于是乎——
　　当陈老汉打开大门，看清面前站着的两位贵公子时，“噗通”，跪了。
　　商有端大步流星地走进旅店，周济予笑嘻嘻地拍拍陈老汉的肩膀，“免礼平身。”
　　陈老汉连滚带爬地跟上去。
　　商有端说：“一间上房……”
　　周济予叫：“两间！”恶狠狠地瞪着陈老汉，“两间！”
　　陈老汉一哆嗦，瞧瞧悠闲自在脚步不停的商有端，再瞧瞧凶神恶煞的周济予，衡量半天，畏首畏尾地哼哼：“这个……客官……本店客满……”
　　“是吗？”商有端侧过身来。
　　吓得陈老汉冷汗直淌，“有！还有！”
　　“几间？”
　　“一……一间。”
　　“很好。”商有端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所以——
　　不情不愿的周济予又跟商有端共处一室了。
　　门一关，商有端勾住小予的腰，一挺身压到床上，小予吓得手忙脚乱，“起来！起来！”
　　单手抓住周济予的两只手腕，高举过顶，“不早了，该睡觉了。”
　　周济予赶紧顺着他的话头往下接，“是是是，该睡觉了，你不洗漱吗？那什么，要不……我帮你打水？”
　　商有端将脸埋进他颈窝里闷闷而笑，“好。”
　　“好”你倒是起来啊！赶紧的！可惜，只敢腹诽，愣是一个字没敢往外说。小予怯怯地试探：“你是不是很累？我帮你按摩按摩好不好？”
　　“好。”
　　小予咽了口唾沫，僵持了好几秒才一点儿一点儿抽出自己的双手，轻轻将他挪到一边，跳下床，撒腿就跑，“我去帮你打水！”
　　商有端面对扇动的木门摇头失笑，“你真贤惠。”
　　磨蹭了十几分钟才拎了壶水回来，自己先洗了脸，又倒水洗了脚，这才嘀嘀咕咕拧了把手巾胡乱给商有端擦了把脸，洗完手巾一扔，倒头就睡。
　　商有端撑着他的腋窝压到自己身上，蹭了蹭鼻尖，“你就这么敷衍了事？我刚才还在夸你贤惠。”
　　周济予闭着眼睛大打哈欠，好像一辈子没睡过觉似的，故意含糊不清地唠叨：“困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把兵符送到南京吏部衙门，吏部知道不？六部之首，专管官员的任免升降调……”
　　声音渐低，似乎真睡着了。
　　轻轻咬住耳垂，“刚才谁说要给我按摩的？”
　　周济予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气息绵长。
　　“好吧，睡吧。”揉揉头发搂进怀里，拉过薄被盖上。周济予闷他胸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第二天，小予是被吻醒的，眼都没睁，直接翻身下床，拿起长袍随手往身上一裹，“不早了，我去帮你打水洗漱。”
　　慌不择路地抱头鼠窜。
　　拎着水壶远远就听见屋里不知名的“咔咔”声，一进门就看见商有端衣襟大敞往枪里装子弹，小予大翻白眼，“你可想好了，随便打死一个，指不定就没你没我没整个中国了。”
　　“空包弹和麻醉弹，你选哪个？”
　　“啊？……呃……”往脸盆里倒水，“古人承受得起现代麻醉剂吗？别晕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商有端“咔”一声扣上枪托，朝小予扔过来。
　　周济予手忙脚乱地接住，翻来覆去瞧了又瞧，“麻醉弹？”
　　“空包弹。”
　　周济予猛一跌足，“那你还让我选什么？”
　　话音刚落，“嗖”又一把枪飞了过来，小予赶紧接住，“麻醉弹？”
　　“是啊，我这里还有电击棒，要不要？”
　　“还是电击棒好啊哈哈……”周济予扔了麻醉枪，把电击棒塞袖子里。
　　商有端一把搂住他的腰，口气很是委屈：“你都帮你装枪了，你也帮帮我好不好？”
　　“帮你什么？”小予捡起个手榴弹模样的东西摆弄来摆弄去，“这是什么？”
　　“□□。”弯下腰贴着耳朵呢喃：“帮我穿衣服，我只会脱。”
　　“这么久了你还不会穿？你不是看了很多历史书嘛。”
　　商先生故作委屈地摇摇头，“小予，你应该问我‘你为什么只会脱’？我都已经想好怎么回答你了。”
　　小予不动声色地视线下移——古铜色的胸膛一览无遗，而自己正密不透风地倚在他怀里，呵呵干笑了两声，赶紧帮他拉衣襟系带子一气呵成，拖到水盆边，“先刷牙后洗脸，我去帮你端早饭。”说完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吃完饭，雇了辆车直奔南京吏部衙门，走半路上，周济予皱眉说：“我想我们可能进不了吏部衙门。”
　　商有端惊愕，“你才想到？”
　　“你早想到了干嘛不说？”
　　“其实没关系，我们可以用□□开路，麻醉枪清场，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
　　一把捂住他的嘴，“祖宗，我求求你，你穿着儒服执着折扇，你能说点靠谱的吗？”
　　“靠谱的？”商有端表现得很是疑惑，“要不把兵符送给魏季麟，他原本也不打算当兵部尚书了，由他将两块兵符全部交给朝廷，岂不是一举两得？”
　　于是乎——
　　一个小时后，商有端和周济予就进了户部尚书秦大人的府邸了，与魏季麟、秦大人、燕三公子团团围坐，呃……事实上，秦大人正瘫在椅子里，脸色煞白人事不省。
　　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很简单——
　　话说秦府里三层外三层森严得如同铁桶一般，家丁不肯通报，不但试图负隅顽抗，还打算将两人捉拿归案，所以，商先生一扇子抽下去，鼻血横流。
　　周济予一把抱住他的腰，“别打别打，求你了。”
　　商先生微笑，“好。”
　　然后呢？
　　然后就简单了——
　　□□开路，电击棒清场，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小予这个泪流满面啊，对着“死尸”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了一路。
　　最后，整个秦府放眼望去，好嘛，就剩仨睁眼睛的了。
　　小予生气，掏出手枪“啪”砸桌上，“我不当帮凶！”
　　商先生没怎么样，倒是秦大人看见枪，“嘎”一声就抽过去了。
　　这……这就晕了？这也太惊弓之鸟了吧！周济予又是掐人中又是摁虎口，终于……终于把秦大人折腾醒了。
　　魏大人大皱眉头，燕公子倒是镇定自若，起身深深一礼，“敢问兄台可是商有端商公子？”
　　商先生一揖到地，“不敢当，正是在下。”
　　周济予一巴掌盖在脸上，轻声嘀咕：“你能把电击棒放下来再行礼吗？”
　　商先生笑了笑，随手将电击棒扔桌上，秦大人吓得一哆嗦，“嘎”又抽过去了。
　　小予简直目瞪口呆，茫茫然地抬头看着商有端“咕咚”咽了口吐沫。
　　商先生掏出香烟点上，轻轻吸一口，拍拍小予的脸颊踱到窗边欣赏一丛绚烂的荼蘼花。
　　周济予已经被折腾习惯了，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欠奉，掏出兵符推到魏季麟面前。
　　魏季麟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是什么？”
　　“齐大人的兵符。”
　　“我知道。齐岭川在哪里？”
　　周济予一指商有端，“他府上。”
　　旁边的燕三公子想想刚才府里一倒一大片的情形，居然笑了起来，“齐大人性命尚存否？”
　　商先生吸了口烟也笑了起来，“我不能保证。”
　　周济予急眼了，“你说什么！”
　　“几百年的时空隔离，你能保证吗？”
　　周济予感觉全身脱力，“快点结束吧，我已经心力交瘁了。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旅行社关了！”
　　商先生弹了弹烟灰，“真的？很好！非常好！”
　　另两人面面相觑。魏季麟捡起兵符，掂了掂，“从未听说齐大人意欲辞官归隐，你们这是私自囚禁朝廷命官。”
　　“那么魏大人作为国朝兵部尚书又为何来到南京？你这行为又该怎么算？”商先生回过头来，嘴角弯了一下，“你觉得擅离职守临阵脱逃怎么样？”
　　燕公子皱眉，“商公子……听闻商公子长期与女真人混居，如此，公子定然知晓……”
　　“燕公子，”商有端截住话题，推开窗户，“燕公子又为何来到南京？”
　　燕三公子凝视魏大人，但笑不语。
　　“燕公子，商某与公子有一面之缘，实属不易，有一言相劝，不知当不当讲？”
　　旁边小予吧嗒吧嗒滋味，大吼：“商有端！”
　　商先生微笑，“稍安勿躁。”
　　燕公子皱了皱眉，“商公子但说无妨。”
　　“一路往南，过云南，入北越，安家落户。”说完又补了一句，“尽快！”
　　小予拍案而起，“商有端！不准卖弄历史知识！”
　　“小予，你忘记了？你们公司的服务宗旨是什么？——越都穿了，还管得了是否改变历史。”
　　“回去就把旅行社关了！”
　　“很好！君子当言而有信，你已经承诺两次了。”
　　燕公子与魏大人面面相觑，迟疑半晌，魏大人缓缓说：“为何一定要往南？”
　　周济予龇牙一笑，“他就是顺嘴一说，你还当真了？”小予突然又朝前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魏大人，鄙人精通数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历史五千年，后知未来五千年。不如这样，您帮我修府尹衙门，我给你指一条明路，能保你千秋万代荣华享之不尽金钱用之不竭。”
　　“小予，你也打算卖弄历史了？”
　　周济予恼羞成怒，顿时横眉冷对：“你长着狗耳朵！”
　　魏大人眉头大皱，不由自主地凝望商有端。
　　而商先生吸完最后一口烟，试图将烟头扔到窗外，小予眼疾手快一个飞扑，“你难道还打算让考古学家认定卷烟是中国发明的？”
　　商先生一把接住他，将烟头塞他嘴里，“你帮我保管吧。”
　　小予含嘴里这个不是滋味儿啊，吐还是不吐啊？
　　小予刚想吐，头顶传来商先生悠悠的声音，“小予，你打算让考古学家认定卷烟是中国发明的吗？”
　　小予咬着烟头愁眉苦脸，感觉嘴里全是商有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