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第四梦 成长游戏（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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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拉克丝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笑得很腼腆的样子。那时候的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我记得那个时候的拉克丝还是很调皮的，曾经跑到警戒线外面去呆了一夜。当然，后来回来的时候她在我那里哭了一天。
所以，我想说的是，我曾经和她约好过——如果有天你在外面感到怕了，那么就唱歌吧；或者，弄出些声音来，最好是我唱过的歌。如果我听见了，我就去找你。
是的，我听见了熟悉的曲调，应该只有我会的曲调——那是我在醒着的时候学会的歌。
只是，唱着歌的，不是拉克丝。
那一刻，巨大的惶恐突然笼罩到心头，我一瞬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应该做些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但我还没跑上两步，就听见了惨叫声，在寂静的夜中极其刺耳的惨叫声。
我呆立当场。
几秒过后，又是一声轰鸣——第五区男孩儿，阵亡。
这一刻的我才稍稍有些镇定，因为拉克丝没有这样的通告，也就是说，她还活着。但是，活着，又是怎样的活着？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挨饿？会不会……
想到这里，我不由苦笑一声。
怎么的，成了保姆似的。明明我已经连自身都难保了……
按了按胸口，我向着依稀传来声音的地方跑去。
但，那又怎样？我不能丢下她啊……
***
我跟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发现了火光，然后看到了那一处空地，那里，有两个人，第一区的男孩儿和第二区的女孩儿。他们背着背包，在烤火。
——很猖狂，但似乎的确是因为有这样的资本。
也是，只剩下算是走了狗屎运的我们——两个第八区，和一个第十一区的了，直接对上面的话，胜利的天平倾向于他们。
不过这些暂时我暂时可以忽略，我没有忘记自己来的主要目的是拉克丝。
躲在一旁的树林中，我压抑着呼吸，四处观察。
刚刚来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哼着歌的是那个第一区的男孩儿，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拉克丝那里知道这首歌的，但是我只能忍着冲出去问的冲动，咬着牙。
拉克丝……
这个时候，他们开始说话了。
“我以为那个小子会来的。”男孩儿说。
女孩儿将架在火堆上的食物拿了下来，然后分外不屑地看了眼男孩儿：“我说你着急什么，所有能用的物资都在我们这里，其他的都毁了，你就算在意第十一区那个也好过一直想找第八区那个臭小子啊……”
“你知道什么，”男孩儿挥挥手，“我们剩下的人就那么几个了，就算是第十一区那个我们也发现过。可是第八区那个小子，你有看到一点点痕迹吗？”
女孩儿撇撇嘴：“那副病弱的模样，明明拖也拖死了……”
男孩儿低喝一声：“还有人，我现在不想和你拼个胜负，别惹我！”
显然，女孩儿还是怕那个男孩儿的，于是只是转过头重新烤食物了。
不过这个时候，连我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我踩到了一根树枝。
仅仅是因为这个树枝，我被看见了。
一二区的男孩儿女孩儿同时抬头。男孩儿笑得狰狞，而女孩儿也抓起脚边的弓，搭上了箭……
我还在发烧，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个时候更是连一步都迈不开。而这时，只听见一声暴喝：“克罗德，躲啊！”
仿佛是那一声呼唤拉回了我的神智，我一个低身，竟然踉踉跄跄地躲过了射来的弓箭。
不过，在男孩儿和我相距不到三十米的时候，一个身影蹿了出来，扯过我的手就向外跑去……
我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但我完全认得出，这个灰头土脸的女孩儿是——
“拉克丝……”
微微扯扯嘴角，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
恍惚间，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克罗德，醒醒……别睡了……”
终于反应过来那是拉克丝的我挣扎着睁开了眼。
入目，是拉克丝带着血痕的脸蛋儿。
我拉拉唇角：“拉克丝……”
她却一下子将我抱住：“谢天谢地……你没事……”
我一愣，然后慢慢收紧双手：“我没事，真的。”
好一会儿，她松开了手，然后扳着我的肩，碧绿的眼睛直视我的：“克罗德，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啊……”
“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他们发现的……那是我们的……”
“没事的，”我摇摇头，“……反正，都是要对上的。只不过我没想到我还能醒过来……”
拉克丝的脸色一直不好，这时候倒是微微泛上粉红：“之前我抢到的包里有药……不过恐怕只能再用一次了……”
我刚想再说些什么，喉咙又是一阵痒，这时候却是忍耐不住，手从唇畔放下的时候，已经全是血色。
我尴尬地对着脸色煞白的拉克丝笑笑：“我……”
她却猛地扑上来，在我耳边不住呢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用没有沾染血迹的手，拍了拍她的背。
***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我终于清晰地认识到，拉克丝变了。
她变得成熟，也变得冷酷了。
我的身体几乎经不住颠簸，于是三天都是躺在醒来的那个树洞里的。所以一切，都交给了拉克丝。
以前十分喜欢小动物的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将兔子剥皮开肚当做食物了。
那一瞬，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这三天，第十一区的男孩儿也已经死了。
***
第四天的清晨，竞技场忽然响起了广播：“现在还存活着的‘贡品’们听好了，还有十个小时，竞技场就会变成永恒的黑夜。现在，你们有十个小时去猎杀你们的对手，然后，在‘宇宙之角’等待我们派飞船去接回胜利者。记得，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拉克丝整理衣服的手一僵。
我自然是看见的，但没有在意，因为实话来讲，我没有打算活下去，尽管有些不甘心。要知道，我这样的身体活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了，我又该有什么奢求的呢？
这几天什么都吃不下去的我已经连直面死亡的心理建设都做好了。毕竟，这样的死亡总归是和之前经历过的不一样。那些，都是生病……天灾没什么不甘心的，何况这本不是我的世界；但人祸不一样，除了拉克丝，我似乎都不会甘心啊……
如果可以确保拉克丝活下来，或许我……
“克罗德，你还能动吗？”拉克丝忽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那我们出去吧……”她微微笑着，“在这里的话，我们只能等着被杀……”
我点点头，撑起了身子。
傍身的短剑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现在我手里拿的是拉克丝给的匕首，似乎是我最早抛给她的那把。而她手里，还有。
和她一同走了一会儿，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拉克丝，我们分开走吧。”
她有些惊奇：“为什么？怎么了？”
我低下头：“……我这样的，只能是拖累。”
“你想多了，克罗德，”她说，“我们还是一起吧，时间经不起浪费。”
“所以我才……”话没有说出口，就听见了不远处的细碎脚步声。便立刻和拉克丝躲到一边，并且屏住呼吸。
来的是一二区的那两个人，也就是整个竞技场剩下的活着的人了。
那男孩儿手里拿着一张纸，看了好一会儿，歪过头问那个手执弓箭的女孩儿：“喂，他们说那两个家伙就在这里。”
女孩儿“嗯”了一声。
男孩儿也不在意女孩儿的回应，而是嗜血般地舔了舔唇角：“……反正，就快要结束了……”
我一瞬间几乎喘不过气。
然后，在下一秒钟，恢复了呼吸的我一下子开始咳嗽起来，止都止不住。
我怕了。
身子变得冰凉，我却只能咬着牙，从藏身的地方滚了出来，直接面对那个一区的，杀了很多人的，男孩儿。
——至少，不能连累拉克丝。
我是真的这样想。
在那个时候，心里活动再怎样频繁，动作却并不是那样缓慢的。每一次呼吸都是钝钝的痛，那个男孩儿的动作也是慢动作一般，但我能做的，很少。
——几乎动不了。
好在很快我就能在那样的气势下艰难移动躲避了。
已经没有精力分散给拉克丝去关注她，我全身心都在对付这个眼底都是嗜血的狂乱的男孩儿。
他本来用的是长剑，但刚刚已经抛弃了惯用长剑，而是选择了和我一样的匕首。
他手里锋利的匕首已经让我伤痕累累，我手中的匕首却几乎发不出功效。
无论是身手还是气力，我都差他太多。
似乎时间过去的并不多，但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神智似乎越来越清醒。
然而，我开始痛恨这时候的清醒。因为我看见了，看见了我宁愿永远不知道的事情。
那个也杀了不少人的第二区女孩儿已经死了，应该是死在拉克丝手下。而那女孩儿手中的弓箭，在拉克丝手里，正对着匕首即将划过我喉咙的男孩儿。
但是，我眼睁睁看着她错过了射出箭的最好时机。
换句话说，我，死定了。
我忽然开始痛恨自己这样的好视力，因为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拉克丝碧绿色的眼睛，看见她脸畔的泪珠，看见她嘴型不断的变换——
对不起。
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忽然笑了，说不清理由的。
我觉得我懂了，但又不知道我懂了什么。
我听见了刀划破身体的声音，看见了喷溅出来的血液，因为匕首划破了我的喉咙。
同一瞬间，我还听见了箭羽破空的声音，但却没有射中的声响。
而这一瞬，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几乎已经垂落的手，竟然将手中匕首送入了我身上那个男孩儿的身体里。
我的嘴角扬起，高高扬起。
……我不欠你了，拉克丝……
只不过，很痛，痛彻心扉。
眼睛，我闭不上；但意识，已经开始迷离，我早已看不清了，包括走近的拉克丝的表情。
于是，梦醒。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30 第四梦 成长游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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