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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劫后余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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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色苍白的两个人,迹部抿紧了嘴唇,一脸冰冷。
“迹部少爷,你放过诗诗吧。”宫家的女主人伸手去拉迹部的衣角,差一点就要给他下跪了,“诗诗她是为了你啊,她已经疯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我求求你,你放过她吧……”
宫家的家长尽管也紧皱着眉头,却依然不卑不亢地拉起了自己的妻子,抬起头来对迹部说,“对于这件事情,我们宫家向忍足家、迹部家道歉。但是,诗诗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是一定要保住的,为了这个,就算要我覆灭整个宫氏集团我也在所不惜。”
不愧是混迹商场多年有所成就的人,一席话让迹部勾起了唇角,“很好,那你就回去准备准备吧,宫诗诗她一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凉宫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在这期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次手术,只是不停地被人推来推去,从这张床换到那张床。混混沌沌的,什么也不知道。
眼睛被人用厚厚的纱布缠了起来,随着呼吸,还有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凉宫刚刚试着移动一下手指,手就被另一只温暖修长的大手握住了。
“迹部?”凉宫试探着问。
“嗯。”迹部应着,伸手去拨弄了一下她的额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吧,就是有点疼。”凉宫回答他,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我的眼睛,是不是以后都……”
“没事了。”迹部连忙抢着回答,“你的眼睛没事,已经做过角膜移植的手术了。”
凉宫沉默了半响,小心翼翼地问,“谁的?”
“一个捐献者。”迹部低声缓缓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父亲和哥哥已经好好的谢过了那个人的家人。”
“哦。”凉宫知道,捐献者应该都是已经过世的人,“等我好了,我要自己去祭拜一下他,要好好谢谢他。”
迹部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忍足瑛士和忍足从外面进来,见凉宫已经清醒过来,都十分高兴。忍足瑛士抱着女儿低头就去亲吻她的额头,“小越啊,这次让你受苦了,都是父亲,没有好好保护你。”
“父亲,说什么傻话呢。”凉宫笑着说,“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好啦好啦,没事就好。”忍足说着,也去摸摸妹妹的头发,“妹妹呀,这次这个惨痛的教训你可要好好记住了,以后不要再那么轻易地就相信别人了,这个世界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拿真心对待你的。”
凉宫答应着,忽然出声问,“对了,爸爸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病房里的人们瞬间没了声音,凉宫因为蒙着眼睛,也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所以便侧着脑袋轻声呼喊,“父亲?哥哥?”
还是忍足最先反应过来,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凉宫手中,他的声音很温柔,“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凉宫叔叔了,大概,近期就能回来了吧。”
凉宫听了,安心地点了点头,“前几天我做梦还梦见爸爸回来了呢。”
因为她看不见,所以,她不知道,忍足瑛士忍足和迹部,三个人的脸上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又过了几天,凉宫怎么等也等不到爸爸的到来,不禁又有些心急了,于是便问迹部,“我爸爸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平时只要我有一点点不舒服他都会紧张得不得了的……”
迹部拍拍她的脑袋安慰她,“大概是忍足家的人还没有找到他吧。”
凉宫的伤势在精心治疗和照料之下恢复得很好。两周之后,凉宫在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注视之下让医生拆掉了蒙在眼睛上的纱布。
睁开眼睛,一双深蓝色眼睛仍然流光溢彩,宛如上等的蓝宝石。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在一群人如释重负的笑容包围下,只有凉宫轻轻地拧着眉头。重见光明的感觉并没有让她欣喜,反而,却总有淡淡不安萦绕在心头。
她努力在人群之中寻找,却没有找到爸爸的脸,有小小的失望。凉宫的右手忽然接触到了温暖,抬起头来,是迹部轻轻握住了她的右手。
虽然眼睛已经好了,但是胸口上的刀伤还没有好,所以依然住在医院里。忍足瑛士一下班就会从公司赶过来陪她,忍足和迹部也总是往这里跑。
凉宫又等了好几天,依旧没有等到爸爸回来,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终于问父亲,“父亲,爸爸他,到底找到了没有?”
忍足瑛士的表情瞬间僵死在那里。他有些不自然地转头,不忍直面上凉宫探寻的明亮目光,“嗯……应该很快就会找到了吧。”
凉宫的手放在身侧,一点一点的握紧,最终捏成了一个拳头。
那天,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凉宫孝带着她去河边放风筝。凉宫孝放风筝可是真厉害,一下子,风筝就飞得高高的远远的,凉宫努力地抬头去看,才在云端看见一个小小的黑点。
谁知,凉宫孝把手一放,风筝就这样顺着风飘走了。
凉宫在一边,不满地撅起了嘴巴,“爸爸爸爸,你干嘛要放手了啊?风筝飞走了诶。”
凉宫孝笑着,蹲下身子来摸摸凉宫的脑袋,“公主,那只风筝就是你啊,你注定要飞得很高很远。爸爸不要做牵绊你的线,但是,只要什么时候你飞累了,爸爸永远就在原地等着你……”
梦境里的凉宫孝的笑脸渐渐模糊了,凉宫醒来,枕巾早已被泪湿一片。
迹部进来的时候,凉宫靠在垫高的枕头上闭着眼睛。病房里没有别人,一片空荡荡的寂静。迹部在她身边坐下,轻微的响动让她睁开了眼睛。
“你来了。”凉宫看着他,眼底有微微的笑意,“正好,迹部,我有一点事情想要问你。”
她的脸被雪白的被单衬着,显得异常的苍白,但是那双眼睛却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里面似乎燃着熊熊的大火。
“迹部,你不会骗我对不对?”凉宫轻声地开口,在笑着,“那你告诉我,我的眼睛到底是谁的?我爸爸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迹部抬起头来也定定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迹部……”凉宫忽然伸手去抓他的衣袖,所有的伪装顿时坍塌,“你说话呀,你说话呀,你这样让我心好慌你知不知道?我爸爸到底怎么了?”
伸手去搂她,不然她过大的动作伤害到胸口的伤,迹部皱着眉说,“本大爷答应过他的,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不会告诉你他怎么样了,不会让你去找他。”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凉宫被迹部锁在怀里,不知何时已经满脸的眼泪,“他是我爸爸,他是我爸爸……我怎么可以不知道他在哪里,怎么可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怎么可以不去找他!”
说完,挣扎着去拔自己手背上的针头,凉宫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迹部怀里挣脱出来,摇摇晃晃地就要走出房门。
但是还没走几步,就被迹部拉回来了,他的脸色很阴沉,“忍足越你别胡闹!你要是真的尊重他,就应该要照着他的意思去做,不要忤逆他!”
“我没有胡闹!我不是在胡闹!”凉宫哭得全身都在抖,“他在哪里……迹部,我求求你告诉我……”
迹部抿着嘴唇,就是不说一句话。
因为太过激烈的动作,正在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被撕开,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襟。迹部急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连忙去按病床旁边的警铃。
大堆的医生护士涌入病房,七手八脚地抓住凉宫。被包围在人群的凉宫,只能怔怔地瞪大眼睛注视着迹部,他那么好看的青灰色眼睛里如今却是一望无际的沉郁。
“抱歉。”他这么轻声说。
漆黑的夜里,病房没有开灯。迹部抱着凉宫,又开始听她絮絮叨叨说起她怎么也说不完的童年的故事。
“我小时候总是皮肤过敏。有一年左手长了好多个钱币一样大的水泡,爸爸一边抹眼泪一边用针帮我通通挑掉。他怕我伤口发炎会发烧,于是就搬个凳子整晚整晚守在我床边,就连我翻个身,他都要好紧张地查看好久……”
“我小时候总是问他妈妈在哪里,现在想起来真是好不懂事。我每次一提起妈妈,他的脸上都会浮现比悲伤还要难过的表情,久而久之,我就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妈妈了,我怕他那样的表情……”
“迹部,我这辈子欠爸爸的我永远都还不完,我不可以不管他……我不可以不管他……”
迹部搂着她,伸手一抹她的脸颊,全部都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