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GL)》林蓝

6、第 6 章

　　“嘉仪，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母亲帮我擦去额头的汗，担心地说。
　　“我没事，”我笑着宽慰母亲，“只是昨天店里忙，有点累。”我咬咬嘴唇，问道：“妈，你知不知道夏语薇现在在哪里？”
　　母亲严厉地对我说：“不是告诉过你，没有这个人吗？你怎么总是问？”
　　我楞住了。为什么每次提到夏语薇，母亲的神色语气就这么不自然呢？
　　母亲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嘉仪，妈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不要再跟那个杜子明再来往了，知道吗？”
　　我把脸转到一边，不说话。
　　“嘉仪，妈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你明白吗？”母亲突然哭了。
　　我懵懂地看着她，我真的不明白。但是我抱住了她，搂着她的肩膀，说：“妈，你别难过了，我听你的话，乖乖的还不行吗？”
　　母亲破涕为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也笑了。
　　今年的冬天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已经是冬末。我知道母亲不愿意我和杜子明再有来往，于是便和他避开了我母亲约会。我们相处甚欢，已经忘记以前的不快，重新开始。为了方便我们相聚，我甚至还在市郊买了一幢别墅。
　　“子明，这房子你喜欢吗？”我带着杜子明去看房子。
　　杜子明惊讶地看着这幢房子，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是B城新开发的小区，在B城有名的风景区附近，每幢房子都背靠青山，面朝一个湖泊。静谧的湖中点缀着睡莲。
　　我微笑着把钥匙放到他的手里：“喜欢的话，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然后我又叫道：“王妈，以后由你来负责照顾杜先生的一切饮食起居，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会找你。”
　　王妈恭敬地点点头，站在杜子明身后垂手而立。
　　“哦，对了，这里进出不太方便，我们是不是要再买辆车？”我勾住杜子明的脖子问道。
　　杜子明有点犹豫：“可是刚买了这房子，又要买车，会不会有点……”
　　我捂住他的嘴：“不要担心钱的问题，你负责挑，我来买就好。一定要挑你喜欢的。”
　　“嘉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贴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因为你是杜子明呀……”
　　我觉得在B城的冬天太冷，于是和杜子明商量好去三亚度假。
　　虽然三亚任何时候都是游人如织，但是躺在沙滩椅上，吹着海风，看着碧海蓝天的那一刻，我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我给杜子明拿了一杯果汁。杜子明看着我，动容地说：“嘉仪，你对我这么好……”
　　我微笑着说：“子明，你知道的，我一直都爱着你，我所做的一切，也是因为爱你。”
　　杜子明向我道歉，说：“嘉仪，原谅我，你那么美好，我以前却那样待你，你不恨我吗？”
　　我看着远处天海相接的那一条线，笑着说：“子明，我的心一直是你的。你看，咖啡馆的名字也是因你而取，我在等你，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嘉仪，那么我向你坦白——”杜子明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对我说了：“我其实和许诺还没有分手，但是我向你保证，我马上和她分手，我不会再和她纠缠，也不会和她再有半点瓜葛。”
　　“子明，我不需要你这样做。”我眼睛里泛出一点泪光，“当年如果没有许诺，你也没办法出国深造。你和她，那么多年都一起过来了，我不想，也不忍心去拆散你们。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偶尔和我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又或者是像现在这样，跟我在海滩上晒晒太阳。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要你快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对许诺早就没有感情了，现在剩下的只有一点点感激，再说，你也知道，当时我是为了出国才和她在一起的，”杜子明止住我的话，自己却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许诺被她家人宠得无法无天，性格霸道跋扈，对我也常常是颐指气使，我没少受她的气。在异国他乡的这几年，我才深切地感受到你对我的好。但是我知道自己之前做得太过分，所以回来以后，我一直没脸来见你。”
　　他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嘉仪，我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你。这次，我无论如何，是不会再放弃你的了——嫁给我，好不好？”
　　说完，他奉上一枚钻戒。
　　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一时之间愣住了。海滩上的人开始起哄，如果我不答应，实在是太不给杜子明面子了。我只好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杜子明十分欢喜，对我说道：“婚礼一定要隆重，要请到所有我们认识的人，让他们见证我们的幸福。”
　　我点点头，可是心里一想到许诺，就隐隐约约地不安。
　　度假回来以后，我告诉母亲，我要结婚了，对象是杜子明。
　　“什么？”母亲一惊，愤怒地说：“我不同意。”
　　“不论如何，我要嫁给他。”我坚决地说，“妈妈，你也知道，我等他，等了这么多年。”
　　母亲看着我，一脸地痛楚。她想要说什么，始终没有开口。
　　倒是许诺，自己找上门来。
　　我知道，她的爸爸因为行贿受贿遭人举报，由于金额巨大，被判了重刑，家里已经一败涂地。她果然如我预料的那般，显得有些落魄。也难怪，家里的事情还未解决，感情这边又出现了危机，她的日子，想必不好过。我细细地打量许诺。她略微有点发胖，脸部有些浮肿，已经不复当年明艳的样子，但是她跋扈的脾性仍是没有改。
　　许诺往沙发上一坐，冷冷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的来意，所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沏了一杯玫瑰花茶，安静地看着袅袅的热气升腾起来，又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杯子里的玫瑰花骨朵儿像极了即将绽放的玫瑰，慢慢地舒展开来，但是它们忘记了，自己是已经被风干的生命，并不再是娇艳的玫瑰。它们吸足了水分，却只能重重地坠到杯底。
　　氤氲的雾气中，我看见了当年满脸骄纵的许诺。
　　那是全校早晨例会刚散的时候，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怒斥我：“下贱的狐狸精坯子，你是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杜子明只不过是跟你玩玩而已，你以为他会跟你在一起？做梦！我告诉你，我们已经办好出国留学的手续，一个月以后我们就要去法国了，你识相的话最好自己滚开，离我们远点！否则我让你好看！”周围的同学窃窃私语，那些目光里有不解，有同情，有幸灾乐祸，而更多的是鄙夷。
　　言犹在耳，不过八年而已，却已经是另一番光景。
　　过了许久，她看我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终于打破沉默，先开了口。
　　“你要跟我抢杜子明？”许诺冷笑，“你知道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吗？你是拆散不了我们的。”
　　“我是真的爱他，从大学那时候，我就一直爱着他。”我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哀伤地说，“我开了一间咖啡馆等他回来，我等了四年，你知道吗？”
　　我继续说道：“他现在已经回来了，也愿意和我在一起了，你可不可以祝福我？”
　　她突然警觉起来：“从大学开始？你是谁？”
　　“我是林嘉仪。”我看着许诺，静静地说。
　　她突然盯住了我，仿佛在回忆什么。
　　我又对许诺说：“我和杜子明的婚礼已经定下来了，如果你也爱他，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我很真诚地希望你能参加我们的婚礼。给我们祝福，好吗？”
　　“我告诉你，别跟我讲道理、装可怜，我和杜子明在一起那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我们不是你能拆散得了的。”她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怒气冲冲地走了，楼道里响起了她的脚步声，仿佛每一步都要把我踩得粉身碎骨一般地使劲。
　　我打开门，走到楼道里，叫住了她。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吟吟地说：“许诺，我想我比你更了解杜子明。他最爱的是金钱和地位，这两样东西，如今你都已经没有了，所以他离开你，是必然的。”
　　她抬起头，诡异地笑了：“但是关于你，林嘉仪，有些事情似乎杜子明还没有知道。”
　　我耸耸肩：“你以为这些事情能威胁得了我？杜子明要的是钱和地位，至于那个女人怎么样，他是不会关心的。”
　　许诺怔住了。“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会是这样的！”她看着我，脸上浮现出吃惊和惊疑的神色，没有再说什么，慌乱地跑掉了。
　　我回到家里，母亲从房里走过来，劝我说：“既然是这样，你又何必请她去？万一到时候她大闹一场，岂不扫兴？”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母亲说：“我只是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母亲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