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父债子偿》阮寐

8、青魔手

　　龙小云连怔忡的时间都没有。李寻欢并不需要他的帮忙，而身后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酒家老板也突然跳起大喝一声，脸色立刻涨成红紫色，接着便朝他一拳击了过来。

　　就算不认识这人究竟是谁，但只看那突然变了的脸色和似乎年轻了十几二十岁的老头，龙小云也知道这一拳他不能硬接。

　　当下他根本来不及想李寻欢会不会直接将那洪汉民给杀了，足尖一点，身形就轻飘飘地晃开了两尺。老人的拳风擦过他的脸颊，刮得生疼。

　　哗啦一声，那一拳正好砸中张桌子，不仅桌面被砸得四分五裂，连地上也被那拳砸出个不大不小的坑来。

　　龙小云挑了挑眉毛——好在他没有硬接，不然仓促之下去接对方这蓄力了不知多久的一拳，恐怕要半天缓不过气来。

　　他到此刻也依然很悠哉，并不觉得自己会败给那身形暴涨了一尺的老头儿。

　　而此时一道黑影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酒家的暗处。

　　李寻欢掂了掂手中的飞刀，正待着洪汉民忍耐不住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的时机出手，却突然闻到一阵香气慢慢地飘了过来。

　　只嗅了一口，李寻欢的心就沉了下去。他朝后滑了一步，道：“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那角落里？既然藏好了，就不该在身上弄出这么浓的香味来。”

　　酒家老板的动作顿了一顿，龙小云趁着空隙也退回到了李寻欢身边。

　　突地有个女人的声音道：“李探花怎么猜到我不是个男子呢？”

　　“这还不容易？”龙小云插口道，“我从来没有在个男人身上闻到过这么弄刨花油味道的。”

　　那好听的女声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位少侠倒是张生面孔……不知道和李探花有什么关系呢？若是素昧平生，我还真舍不得这么张俊俏的脸蛋。”

　　龙小云笑眯眯道：“抱歉，在下对女人可没有兴趣。而且夫人至今还没有露出脸来，万一是个母夜叉，我恐怕忍不住就要用匕首把夫人的脸给划花了。”

　　那女人的声音里顿时透出几分薄怒出来，叱道：“好一张利口——给我拿下他，我倒要好好教教他该怎么对女人说话！”

　　李寻欢一直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此刻却抬头看向了那变了幅模样的老头儿，道：“阁下可是‘紫面二郎’孙逵？”

　　老人微微动容：“你已认出我了？”

　　“你动手时便已经认出来了。”李寻欢叹道，“年轻人虽不认识你，二十年前你和蔷薇夫人一道私奔被追杀的事情，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龙小云挑眉道：“蔷薇夫人？莫非是这位夫人？”

　　孙逵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权当没听到龙小云的问话，只朝着李寻欢道：“到如今你再讽刺我也没用了——你已经中毒了，是不是？”

　　龙小云愣了一愣，便转头去看他身旁的李寻欢。

　　李寻欢捏在手中的飞刀已经不见了，只从脸上来看，却完全无从分辨他有没有中毒。他依旧站得那么直，连面色也没有变。

　　然而孙逵却似乎把握十足。他朝李寻欢那方向踏了一步，接着道：“自从你中了那毒之后，你便不能再用内力，否则便会立时七窍流血而死——不能用内力的话，你的飞刀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是不是？”

　　龙小云的眼睛很快扫到了倒在柜台后面的洪汉民。一柄飞刀正端端正正地扎在他的喉咙上。

　　他不知道那飞刀是李寻欢什么时候扔出去的，可他自己百毒不侵，此刻却真的没办法确定李寻欢究竟中招了没有。

　　“探花郎，虽然你在我出手之前就察觉到了我在这里，可你却没办法阻止我下的毒，是不是？”暗处的蔷薇夫人呵呵笑道，“此刻你就是想逼出毒，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吧？”

　　李寻欢依旧沉默不语，他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把飞刀。

　　“你此刻就是装得再镇定，也骗不过我。”蔷薇夫人道，“这毒虽然味道浓烈，我不得不用香料来掩盖，可它的好处是就算你闭息也躲不过。一旦这毒下了，只要还在这屋子里，又没服过解药，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除了你之外，你旁边的那少侠恐怕也中了毒，只是自己还没有察觉到吧？”

　　龙小云冷笑了一声，没作答。

　　孙逵走向那洪汉民的尸体，三两下便把金丝甲给剥了下来，朝着蔷薇夫人的方向皱眉道：“东西既然已经到手，我们快走吧。”

　　“你急什么？”蔷薇夫人风情万种地笑道，“我还想和李探花还有这位少侠好好聊聊呢。”

　　孙逵闭紧了嘴，退后两步，身形眼看着似乎又伛偻了两分。

　　“我看这可不像是二十年前能双双私奔的一对恩爱夫妻的样子啊。”龙小云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地戏谑道，“不提这当年的好汉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样子，蔷薇夫人也依旧是风流十足，这可不太对劲。我还以为两位既然当然敢做出私奔这种事情，就算过了二十年也应该是新婚燕尔的样子才对。”

　　孙逵的嘴角猛地抽了抽，打定了主意站在一旁不开口。

　　“那当然是因为他当年并非心甘情愿跟着蔷薇夫人私奔，而不是不得不这么做，最后还发现自己被骗了。紫面二郎，我说得对不对？”门外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孙逵的肩膀顿时抖了一抖，不知是因为没发现门外这人的到来，还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

　　从门口处踏进来个青衣人。这人不仅穿着一身青衣，连脸也是铁青一片，看起来甚是阴森。

　　龙小云上下打量了眼这青衣人，一挑眉：“不知道阁下是哪位？”

　　李寻欢道：“看他手上那双手套，便不难猜出来。”

　　那青衣人双手套着一对铁制的手套，颜色和他的脸一模一样，还隐隐能嗅到令人反胃的腥气。

　　“哦？”龙小云想了想，一拍手道，“我记起来了，青魔手伊哭对不对？”

　　“他虽有青魔手，可却不是伊哭。伊哭这人我倒是认得，可不长成这样。”李寻欢道，“所以我也想问上一句，阁下是哪一位？”

　　我……恩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