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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要活下去。”苓珑紧盯着轩的眼睛,要他发誓。
      轩轻笑,温和地重复一遍她的话:
      “好,要活下去。”
      “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等我把适合你的心脏带回来,等我回来治好你的病。你的心脏病。
      “好,我等你。”轩重重地点点头,一如既往地温柔微笑。轩有先天性心脏病,苓珑就是为此学医,目前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外科手术主刀医师。
      然后苓珑像个得到礼物的孩子般笑起来,单纯的满足。
      只有在轩面前,苓珑才会表现出「白色」的那面。在其他人眼里,苓珑是个叛逆而骄傲的家伙。
      他们都以为这样平静的生活会继续下去,但现实和希望总是反的。

      ※ ※ ※ ※ ※

      苓珑带着那颗鲜活的心脏回来了,用的,是专程飞机。来去匆匆的苓珑尚穿着便装,她一面快速走进轩的病房,一面吩咐准备手术。那些护士们吞吞吐吐的不知所云,对外人毫不客气的苓珑冷着脸又一次重复命令,那些年轻的护士们,都低着头,掐着手指,护士长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还磨蹭什么?!
      苓珑真的恼怒了,她停在病房门前,两只眼睛透着阴冷的光。
      “别考验我的耐心。”苓茏是这样说的。但她们还是磨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护士长叹了口气,让苓茏突然觉得有点不安。护士长与苓珑的关系算是比较好的,她拍了拍苓珑的肩膀。
      “……,轩他……”
      听到「轩」字,苓珑震了震,狐疑地盯了护士长好一会,再护士长再次拍拍她肩膀的时候,慢慢推开病房厚重的门,——她觉得这扇门今天特别的重。
      入眼白色。
      什么都是白的。
      原本该吊在病床旁铁架上的玻璃瓶不见了,那些仪器也不见了,床整个被白被单罩住,布面凹凸不平,表示它下面有人。
      轩……?
      苓珑的眼睛扭曲着瞪大。
      不…不可能…
      眼角却是干涩的,热热的,有什么东西让视野模糊。
      骗子——!通通是骗子!
      苓珑没有再向前迈步,她已经明确地知道这白布曼下的东西。
      这是加护病房,是苓珑特别嘱咐让轩独立呆着的病房,所以,轩死了。死在她回来之前。
      倔强地转身,向外跑去。苓珑已经不想再呆在这个充满死人味的地方了。护士长完全拦不住她,她大声质问苓珑到哪去?回答她的只是一串奔跑时发出的喧闹声。

      莫名其妙地跑到了街上,又莫名其妙地跑上了这座城市最高的楼房。路人对苓珑指指点点,她却似完全没有感觉到。
      拾步走上天台。她只是想这样做,或许站得高,能离天堂更近吧。——轩该在那里的。
      天空该死的蓝着,太阳喷射出灼热的光。一丝云彩也没有,天将它透明如水晶的蓝色完全展现了出来,在苓珑眼里是那么的令人憎恶。几只吵闹的鸟雀落在离房顶低一些的电线上,挨个儿粘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谈论着什么,像那些热衷于饶舌的妇人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而修长,她放弃了多少东西了?为了他而学医,为了他而努力,为了他而假装快乐……现在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亲人从来都没给过她关爱,她只是父亲的金箔纸,是值得炫耀的资本。但她父亲爱的,只有她的弟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父亲要的只是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罢了!多么可笑!
      无耻,卑劣,丑陋。这就是苓珑对她父亲的评价。

      既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东西,就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了。
      没有人需要我了,我也不需要任何人。
      我所憎恶的,我所讨厌的,都没必要再看见了。
      没有人值得相信。
      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

      足尖一点,苓珑跃上天台四周的矮墙。
      风将她的黑发拢到脑后,数千青丝互相纠缠着飞动。红色群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苓珑看着这个被阳光所照耀着的城市,轻蔑的笑。
      表面越是光鲜亮丽,内在便越是腐朽不堪。
      轻轻一个旋转,她背后,是四处耸立的高楼大厦,黑色的发在肩上跳舞,轻轻向后仰去,银色高跟鞋只微微用力踏地,带得她脱离地面,风将她撕扯着拉向死亡,大楼玻璃上倒出她的背影。
      落体旋转,红裙在风中翻飞,阳光将她的脸照得斑斓,嘴角微微勾起。

      即使,即使你食言了,我还是想,再相信你一次。所以,告诉我理由,让我继续追随你的脚步……

      她像只断了翅膀的鸟摔在地上,红色的液体向四面溅开,渗透了她黑色的发、白色的肌肤,在地上绽放出名为死亡的花朵。
      在感受到巨大痛楚的瞬间,苓珑眼前变成了黑色,耳际有嘎然而止的刹车声和半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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