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湖》云拂衣

78、09

　　凌风和沈艳南得知他们的新婚之夜居然出了这么多问题的时候简直难以置信，不仅有人打架重伤，凌家的当家人也受了伤，还是涉及风月之事，整个庄里都传遍了。
　　凌风和沈艳南匆匆赶去主院，却发现凌云是在清月阁养伤，两人都有些疑惑，清月阁以前是凌云的住处没错，但现在住的是严如玉，凌云是男子，住在严如玉暂居的院子里有些不太好，哪怕他们是江湖中人不在乎太多，但严如玉却是正正经经的闺阁女儿大家闺秀，总要顾及她一些。
　　“哥，你没事吧？”凌云瞧着自家兄长的精神还算不错，稍稍放心了些，“我听下人说你受了很重的伤，好像还跟安姑娘有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也说得不清不楚的？”
　　凌云只得又跟凌云和沈艳南说了一遍当时的事情，最后极是无奈的叹气，“也是我大意了，真没想到安姑娘会使这种手段。”
　　“哥，你也真是的，这个也值得你自伤吗？”凌风调侃道：“人家姑娘都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您也拒绝得了，你可真是柳下惠。”
　　“阿风，说话注意些。”凌母看了眼新进家门的儿媳妇，让凌风注意分寸。
　　沈艳南确有些尴尬，这被调笑的人是她夫伯，她一个弟妇，听夫伯的风流韵事总有些别扭。
　　“知道了。”凌风应着，又说道：“对了，哥，你把安姑娘赤裸裸的送回去真的不太好，她就算做错了事，咱也得顾着人家姑娘家的脸面，那样送回去太不体面了。”
　　“什么？”凌云一愣，才想明白应是严如玉做的。
　　“不是你哥做的。”凌母为长子分辩，“是那位严姑娘的主意。”
　　“如玉？”凌风诧异的连已经改过的称呼都忘了。
　　“严姐姐？”沈艳南也惊讶的很，这不太可能啊。
　　他们认识的严如玉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向来最是周全和善，大度能容，那样坏一个女儿家清誉的事情绝不可能是她做的，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哥昏迷着，这里的事情都是那位严姑娘做主，不是她还会是别人吗？”凌母提起严如玉便心中不满，复又对沈艳南说道：“艳南，现在你已经是凌家的媳妇了，这内宅的事在你哥成亲之前你就先管着吧，也别总麻烦人家严姑娘。”
　　凌母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说严如玉只是个外人，也是在再一次的告知凌云，她并不同他和严如玉的事情。
　　“娘！”凌云叹气，不过，他倒也有心里准备，早在他决定和严如玉纠缠一辈子的时候就知道早晚要过母亲这一关，只是事到临头，还是会心塞，两个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他真的很希望母亲和严如玉能和睦相处，可以合得来。
　　倒是凌风疑惑道：“对了，哥，你先前说是如，严姐姐救了你，她怎么会知道安姑娘在你那里的？”
　　这个凌云还真不知道。
　　“是我大哥要找庄主，姑娘才带我们过去的。”小莲端着碗筷适时走进屋，正听到凌风的问题，解释道：“我哥说客院有人打斗伤得挺重要找庄主过去一趟，正好遇到我和姑娘回来，我们就一起去了主院，到那儿才发现院子门栓得紧紧的，要不是我跳进去开门，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好我们去的及时，不然庄主怕不知道要流多少血，受多少伤呢！”
　　小莲把饭端到凌云身边，凌母扶着儿子小心的半躺着，背后垫上枕头让他能好受些。
　　小莲把碗递给凌母，嘴里还在不停的为凌云抱屈，“那位安姑娘当真是不知羞耻，连上杆子不是买卖都不知道吗，庄主根本就不喜欢她，她倒好半分不把庄主的话放在眼里，那种事情也做得出来，也不怕安家祖先被她气得从地下爬出来。”
　　“好了，小莲，你太多嘴了。”凌母制止。
　　“本来就是嘛。”小莲小声囔囔着。
　　这时，外面有人通传，秋晓蓉和安家姐弟过来赔礼。
　　凌云摆摆手，他并不想见他们，让小莲去打发他们离开，不过，凌母并不同意，小莲虽是个小丫头，但她那张嘴一开口就得得罪人。反正凌风在这儿，就让他去和他们交涉。
　　见到凌风出面，安峰当先鞠礼赔罪，“凌风，家姐行事不当，小弟在这里赔礼了。”
　　“安公子，不必如此。”做了错事的是安宁，并不是安峰，凌风不会为此迁怒于他，“这件事，与安公子无关。”
　　“此次之事实是我安家之过，凌兄，不知凌庄主现今如何，可有大碍？”安峰有些焦虑，因为自家姐姐，凌家庄主不得不自伤以保清白，这只一晚上已经传得不像样子了，来日传到江湖之中，他们安家真的是半点脸面都不剩下。
　　“兄长并无生命之忧，只是现在尚起不得身。安公子，我大哥需静养，不方便见几位，还请先离开吧。”凌风转向安宁，“安姑娘，我大哥并不想见你，请回。”
　　凌风虽不会迁怒，但对安宁，却也无法轻易原谅，毕竟他大哥是因她才受了那么大的罪，现在还不能起身。
　　“希望凌庄主能早日康复。”安峰又行了一礼，说道：“我们本来是贺喜，却不想出了这种事，安峰再无脸面留下，凌兄，我会带长姐即刻离开，还请转告凌庄主，有事尽管提，安家定会给他一个交待。”
　　“不必。”凌风还了一礼，“还望安公子一路好走。”
　　安峰本想就此告辞，但安宁却并不这样想，她只是看了看凌云的房门，二话没说，当即跪了下来。
　　“安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凌风后退一步。
　　安宁说道：“我知道凌大哥不想见我，但是，这次的事情我必需亲自和他解释，他若不见我，我便长跪不起。”
　　“安姑娘，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大哥并不想见您！”凌风的火气也上来了。
　　“凌风，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我的身子已经给他瞧了去，清白已毁，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凌大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凌家不要我，我只有去死这一条路可走了。”安宁拿自己的清白说事。
　　“姐！”安峰被她这一操作弄得十分下不来台。
　　这是在干什么，威胁人家吗？他的亲姐唉，如果人家是肯受威胁的人，就不会赤条条的把她送回去了！凌家既然那么做了，就是真的并不在乎声誉，她的生死更不在人家在意的范围之内。
　　凌风气得笑了出来，这还真赖上他们家了，“行，安姑娘跪着吧，恕不奉陪了。”
　　“凌兄放心，我马上带长姐走。”安峰不能放任自家长姐再在这儿丢人了。
　　“我不走，你让我走，我就死在这儿！”安宁拔出藏在身上的匕首抵在自己颈间。
　　“宁儿，你可不要做傻事啊！”一直没有出声和秋晓蓉第一个上前劝阻。
　　“姐，别在这儿丢人了行吗？”安峰都快要跪下求她了。
　　但安宁却一言不发，直把刀锋往脖子上更紧了一些，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一旁的凌风看着，现在是真是要同情自家大哥了，被这么个女子缠上，也太背了些，先前不该调侃他的，这么个女人，怕是哪个男人都无福消受。
　　这时，旁边的房间传出一声调笑，“呦，这是干嘛呢，搭台子唱戏吗？”
　　出声的是来严如玉，她站在门前不知看了多久了。
　　“这里是清月阁，我住的地儿。”严如玉在鼻子前扇了扇，“可不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
　　安峰听得又恨囧，脸红得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我们马上就走。”
　　“不，我说了，我不走。”安宁纵也羞得满脸通红，仍不肯离去。
　　“恬不知耻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但能下贱成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呢。”严如玉抱起双臂倚到门上，眼中寒光四射，“你走不走着实与我无关，只是我也说了，清月阁现在是我住的地方，你在这儿，我嫌脏。你是要死还是要活，都一边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这位姑娘，还请口下留情。”秋晓蓉看着严如玉，都是凌家的客人，这人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你们管得着吗！”严如玉冷笑一声，喊道：“小莲！”
　　“唉，姑娘。”小莲从凌云那屋跑了出来。
　　“小莲，去叫阿江来把这脏东西给我扔出去，爱跪哪儿跪哪儿，就是别往我跟前儿杵。”严如玉皱着眉，“对了，这儿脏了，呆会儿让人抬水来冲一下，不然我都没办法下脚。”
　　“是，姑娘。”小莲应着，说道：“姑娘，庄主请进去呢。”
　　严如玉眼光一瞟，冷笑道：“他叫我去我就去，他是玉皇大帝还是人间君王啊，说句话我就得奉旨不成。我累着呢，歇了，没功夫搭理他，让他哪凉快哪儿呆着去！”
　　说完，也不待小莲再说什么，转身呯的一声关上门。
　　小莲挠了挠头，就知道姑娘还生着气呢，庄主就自求多福吧。
　　这般想着，她走到安宁身边，语气轻蔑的说道：“请吧，安姑娘。”
　　“你……”安宁被小莲眼中的不屑扎得心疼。
　　“安姑娘手稳些，我们姑娘刚说了，嫌您脏，您可别在这儿下刀子，伤了您不要紧，脏了我们的院子可怎么办，刷一遍地可不轻省。”小莲惯彻严如玉的命令，半分不给安宁留面子，“您是自己请，还是要我帮您？”
　　说话间，小莲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出手扔人了。
　　“宁儿，我们走吧。”见势头不对，秋晓蓉赶紧劝安宁。
　　安宁也看出来了，凌云在屋里不肯见她，在场的凌风也不会帮她，她若不离开这儿，这个小丫头真的会把她扔出去。
　　忍了又忍，安宁终是起来收了刀子，走到院子外又跪了下去。
　　“姐，你真要如此？”安峰看着安宁，真的要心力交瘁了。
　　安宁看向弟弟，眼中有泪光闪过，满是恳求，“阿峰，我现在已经名声尽毁，如果不能嫁进凌家，我真的没有别的出路了。”
　　“你一定要这样吗？天下间难道除了凌云就没有别的男人了吗？”安峰眼前发黑，低声道：“姐，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走？”
　　安宁依旧摇头，“我不走！”
　　“好，你不走，我走！”安峰沉声道：“从此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姐姐！”
　　安峰转身离开，再不想管安宁之事。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事已至此，反正安家的脸都已经丢尽了，也没什么好丢的了。如果她跪在那儿真的有用，也算全了她一生所想，若无用，也只怪她自己看不透。
　　他愤然而去，既怨自家姐姐执迷不悟，又怪凌云偏要坐怀不乱当个柳下惠。哪怕知道凌云没有错，但是，你一个男人，有女人送上门收了便是，就是不娶搁在家里不行吗，做妾当丫头还不是一句的事情，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成全了自己的君子名声！
　　人心，到底是偏的，总会下意识的找借口把错推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