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绯锦鱼》樱桃雪茄

74、第四章，卑微却深爱

　　蜷缩在拥挤黑暗的马车里，我狠狠咬着下唇想要分散身上的疼痛感，可是直到口中尝到了腥甜，身上的疼还是那么明显。

　　翦漓给我下了软骨散，我除了这么蜷缩着等死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可做的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应该已经离莲城很远了。如意那天没有见到我一定很着急，我很想进入空间里跟她解释一下我目前的状况，可是我始终不知道打开空间的方法。

　　那天夜里，尽管求生欲让我已经超水平发挥了，可是我还是倒下了。之前我虽然常常吹嘘自己多厉害，可却从没有真正杀过人。那天夜里，我不但杀了人，而且是杀了六个绝顶高手，当然，代价是十分惨重的，我身上应该也有不少伤口了。

　　翦漓倒是也给我的伤口上了药，但我知道，她用的都是很普通的金疮药，这种药只能保我性命，但是见效极慢。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为何要坚持留我一命，后来我明白了，她要的，是拿我威胁万俟瑾！

　　世人都说最毒妇人心，这倒不是说所有的女人都毒，不过是有些受了情殇的女人会变得特别心狠起来。比如说翦漓，正是因爱生恨的典型，因为得不到，因为受了伤害，此刻她说她最想要的，是万俟瑾的性命。这个傻女人，她以为自己已经不爱万俟瑾了，可我知道，她不是不爱，而是爱得极端了。等到她能亲手杀了万俟瑾的那一天，她一定会心痛、后悔。无爱则无恨，这个道理她这种直脑筋的女子或许要到最后才明白。

　　“吃饭了！”我正神游着，一束强光猛地射到我的脸上，我眯着眼睛看着翦漓掀开了车帘，照例扔给了我一个硬邦邦的馒头。

　　“这次你扔得倒是很近。”我笑了笑，伸出手拿过膝盖边的馒头，凑到嘴边吃了起来。

　　“这时候还能说笑，倒真不愧是我翦漓教出来的孩子。快吃吧，我们马上就能到地方了，等到你完成了你该做的，我就给你个痛快。”

　　被一个壮汉抬着下了马车进了一处叫“离园”的地方，之后，我便被一个一直阴沉着脸的女人像是洗衣服一般被搓了个澡。换了一套没有血污的干净衣服，又被梳洗打扮了一番后，我又被那壮汉给扛了出去。

　　“小鱼儿到底在哪里？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刚刚走了没几步，我便隐约听到了万俟瑾的声音。

　　“宫主大哥，你还是一个样，只要提到小鱼儿，你就特别不冷静。”翦漓依旧是对着万俟瑾就会柔声细语，可此刻她的语调里却多了许多的狠戾和苍凉。

　　“翦漓，若不是因为当年是你救了我一命，我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你？早在你在乙寒宫加害小鱼儿的时候，我就无数次地想要弄死你！是我糊涂，居然一次次地放过你，如今，我不会对你手软了！”

　　原来是这样？万俟瑾之所以纵容翦漓是因为翦漓曾经救过他的命？

　　“只是救了你一命吗？当年若不是我用我的处子之身救了你，你又怎么能活着当上宫主？可你事后怎么对我？你根本连娶我都不肯！”翦漓的声音，突然有些癫狂了。

　　扛着我的那个大汉应该也是有些尴尬了，他愣在门前，突然有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万俟瑾决不娶我不爱的女人！”

　　“哈哈哈！那齐水鸢呢？你敢说你爱齐水鸢吗？你不爱她，你娶她不过是因为小鱼儿要你娶！哈哈哈！”

　　“是，就是因为她让我娶，我就娶了。你想笑尽管笑，我就是那么卑微地爱着她，那又如何？”

　　我就是那么卑微地爱着她，那又如何？

　　一字一句，像是刺在了我的心里一般。

　　万俟瑾，我之前以为你对我的宠爱不过是如父亲对女儿，如兄长对妹妹，从没想过那是男女之爱。若我早就知道你对我心思如此，那么，我会不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你呢？

　　不，人生本就没有假设的可能。

　　如今我有了风绯，即使知道你待我如此，我仍旧无法给你回应，何况我与你，还有着间接的弑母之仇，虽然我做不到恨你，可我也永远无法爱你。

　　“主人，人带到了。”尴尬了许久，壮汉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进来！”翦漓声音恢复了清冷。

　　壮汉应声进门，将我放下后我顿时瘫坐在地上。软骨散的药效还在，我只有双手能简单地动一动而已。

　　“小鱼儿！”万俟瑾大叫道：“翦漓，你对她做了些什么？”

　　翦漓冷冷一笑，“这就心疼了？我不过就是下了些软骨散而已。”

　　“小鱼儿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翦漓，你找死！”万俟瑾说着诡异地移动到翦漓的面前，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

　　翦漓的脸色霎时有些苍白，可嘴角却挂着笑容，“哈哈哈，你尽管……杀了我……我死了……小鱼儿也活不成……”

　　万俟瑾眉头一皱，猛地放了手。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哈哈哈！”翦漓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大笑着，可是我却看得到她眼里充满了悲伤与愤恨，“你也知道我翦漓最善使毒，离开乙寒宫的这段日子我也没有闲着，我研制了一种剧毒，这世上除了我无人能解！小鱼儿还真好命，做了这第一个试毒之人。”

　　“你到底施了什么毒？你是在唬我是不是？你以为，我这么轻易被你威胁吗？”万俟瑾的神色有些紧张起来。

　　“那你便杀了我试试！下个月十五要是没有我的解药，小鱼儿便会受万虫噬心之苦，然后慢慢疼死。只要能让她痛苦，我死也死得痛快，哈哈哈！”

　　万俟瑾狠狠攥着拳头，“你这疯子！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你到底要什么？”

　　翦漓瞥了我一眼，转过头对万俟瑾问道：“你为了这个女人，什么都愿意？我若是说我要做乙寒宫的宫主之位，你也愿意给我？”

　　万俟瑾低头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行。”

　　翦漓的身体跟着一震，她笑了笑，接着又问道：“我若是说我要你的命，你也愿意？”

　　万俟瑾勾着唇笑了笑，“那你便拿去。”

　　“万俟瑾！”翦漓突然有些失控地大叫起来，“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什么都愿意舍弃？为何？为何？”

　　“不知道。”万俟瑾只说了这三个字。

　　“让你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翦漓狠狠甩了甩袖子，“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折磨你！”

　　“大哥，你别犯傻了，你答应了她的条件，你以为她就会乖乖每个月给我送上解药？她翦漓是什么人，你该比我清楚。”我强忍着心酸说道。

　　“我自然知道，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的性格如何，我很清楚。”万俟瑾对我笑了笑，就如同往常那样温暖灿烂，“不过只要你能有活着的机会，那就够了。”

　　“我说过，我不爱你。”虽然残忍，但我还是这么说了。

　　万俟瑾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嗯，我知道。”

　　我深吸了口气，“即使你为了我放弃一切，甚至为我而死，我还是不能爱你。”

　　万俟瑾脸上的笑意竟是更加深了些，“我知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这绝不委屈、绝不附和的性格是我教的，你这么做很对。”

　　为什么，心会那么疼呢？尽管我不能爱你，但我知道，我是爱你的，只是那种爱更像是亲人之间的爱而已，在这个世界里，万俟瑾，你是我生命里特殊的存在，你是爸爸，是哥哥，是老师，是朋友……你是我身边一个我又依赖又想逃避的复杂角色，我又怎么能不爱你呢？可这爱，终究不能与你的对等……

　　万俟瑾已经随着翦漓离开了很多天了，而我则是继续被关在离园里。每天，我都过着睡醒了吃，吃饱了睡的生活，虽然用的药很差，可是我身上的伤口还是差不多快要愈合了，大约是因为整天静养的关系。

　　今天下午的阳光很好，我软趴趴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一只站在矮石榴树上的小鸟发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我用余光瞥了一眼来人，没有丝毫的意外，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窗外的鸟儿上。

　　“小鱼儿，最近你瘦了。”十七在我床前几步停下了脚步。

　　我仍旧是没有看他一眼，淡淡说道：“你确定不是胖了？我被你们整天这么养着，除了吃就是睡，不长肉才奇特了。”

　　“你虽吃的不少，但心事更是不少，又怎么能胖得起来。”十七搬了个凳子在我面前坐下。

　　自从翦漓和万俟瑾走后，十七就出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有些愤怒，对他冷言冷语了几句，他却始终不温不火地对我。后来我也懒得发脾气了，想想也是，各人的路都是各人自己选的，我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呢？

　　见我沉默着，十七又说道：“你好似很喜欢那只鸟儿，我帮你抓来养着吧。”

　　“少做点孽吧！”我看着鸟儿说道：“就关着我一个可怜人就够了。”

　　“小鱼儿，我虽得不到你，但也绝不会害你，你要相信我。”

　　“嗯。”我敷衍了一句。不会害我？哈哈，那现在到底是谁整天关着我，还在我的饭菜里不间断地下软骨散？

　　“等到万俟瑾受到所有他该受的罚，我就放你走。到时候你是想闯荡江湖也好，还是想回去做少主夫人也罢，我绝不拦着你。”

　　“翦漓不会放过我的。”风绯……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被翦漓抓来了这里？你能不能来救我呢？

　　“你不用考虑翦漓，我自有办法。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小鱼儿，你信我吗？”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什么意思？”

　　“真话我说了你会伤心，假话我不屑说，所以你还是别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