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血猎》南禅

27、初拥

　　树妖的居所是一棵巨大的苍天古树，那些盘根错节的古藤在中心聚集成一个巨大的圆球体，枝叶繁茂的树冠上安放着大大小小的鸟巢，雏鸟的叫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伊格尼斯在小地精带路下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菟丝草之中的入口。他在门上轻叩了三下，没有回应。门里有种熟悉的敌意。

　　门被打开了，果然是熟人。

　　两名穿着红袍的凡德萨学生站在门口，伊格尼斯太认得他们两个了，不仅因为他们是狼人，更是因为他们之前的两次交手。拜师那天，伊格尼斯差点儿因为他们被阿德里克杀死。这两个家伙被阿德里克逐出师门之后去投靠了一个名叫马尔斯的狼人座圣。

　　说到这个马尔斯，伊格尼斯可是熟悉的不得了。他是前一世伊格尼斯的导师，是个利欲熏心的家伙，最喜欢贪学生的小便宜。在学习时压榨学生，毕业后又把他们的成绩揽在自己身上。若是猜的没错，这两个狼人肯定是受了他的教唆跑到沼泽之国来的。只是马尔斯要树汁做什么？

　　伊格尼斯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一个白发老头儿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估计就是树妖特里姆。

　　“瞧啊，我们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艾里克。”

　　“还真是不错，肯。一个送上门的家养奴隶，一个是咱们可爱的雅客同学，不管逮着哪个我们都赚到了。来吧，看在好兄弟的份上要对付哪个让你先挑。”

　　这里不像凡德萨那样有许多老练的血猎鬼魂，缚灵术不起作用。而凭借他目前的实力无法同时对抗两个红袍力者。逃是最佳选择吧？去通知那个女仙克丽泰，收拾两个狼人小鬼对于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等等，那女人刚刚的意思好像是要测试自己。这会不会是她故意安排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弥迦现在一定在什么地方注视着自己吧？

　　一想到弥迦，他的心立刻静下来。

　　“喂，小鬼，你一个新手居然也能跑到这里来，不简单啊。去年我们求了阿德里克很久他都没答应给我们方位门，太偏心了。”

　　“得了，艾里克，人家现在可是阿德里克教授的得意门生呢。听说前段时间还向努玛下了挑战书。”

　　“努玛？那个一入学就升上红袍的马人天才吗？这小鬼野心可不小。”

　　这两个嚣张的家伙自说自话，完全没有把面前两个小家伙放在眼里。伊格尼斯一边后退一边把小地精护在身后。家养奴隶是比宠物更低等的存在，毫无自由可言，他不能让小家伙被这两个狼人抓住。

　　他迅速的想着应对方法，每次集中灵力的时候都需要四周安静，任何一点儿嘈杂声都会干扰到他，所以这条路行不通。他努力想着能够应付目前状况的咒术：变形术？不行，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变成花猫。隐身术？那小地精怎么办？或者是开启时空转换门逃回魔林？可这样也许会暴露魔林的入口，风险太大。

　　他瞄了瞄对手，其中狼人腰上系着一个鹿皮水袋，这一定就是树汁了。树汁……他必须得到这个……

　　“你在看什么，小家伙？”狼人嬉皮笑脸的瞅着他，得意洋洋的说，“别看了，特里姆的树汁存货都在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份了。想要吗？”

　　他没有回答，身边的小地精却一个劲儿点头，那小家伙也很矛盾，它知道自己被狼人捉住就会当一辈子奴隶，可刚才那个美丽的哥哥管自己叫“勇士”，它现在是勇士了，不能退缩！

　　伊格尼斯看小家伙跃跃欲试的样子，心中暗叫不妙。可还没等他出手阻止，小地精就朝着那个狼人的腰间飞扑过去。时间容不得他多想，伊格尼斯念了个洪水咒，强大的水流正对着狼人们的眼睛直喷。

　　万没想到这雅客小鬼会用洪水咒这么毫无杀伤力的咒语，两人顿时被击中。地精趁乱吊走了狼人腰间的鹿皮水袋，飞快钻进草丛之中。

　　“混蛋！可恶的小骗子，我要杀了你！”

　　心高气傲的艾力克被彻底激怒了，他随手丢出一连串焰咒，苍天古木下顿时一片火海，鸟兽四散奔逃。地精是最害怕火的，小家伙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肯躲开伊格尼斯的洪水咒之后也念动咒语，一道闪电冲着草丛劈出。

　　“不——！！！”

　　伊格尼斯扑进草丛里，将小家伙和鹿皮水袋保护在自己的臂弯下。他只觉得一阵晕眩，背后像裂开一般火辣辣的疼。

　　“快逃啊！”

　　他拨了拨吓得缩成一团儿的小家伙，小声催促道：“快走！我会拖住他们的，带着树汁去找漂亮哥哥！”

　　“想跑？”

　　狼人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揪起来，顺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伊格尼斯趁机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把怀中的软网和鹿皮水袋丢到半空中。

　　“快跑！你是勇士！！！快跑！”

　　“艾力克，小心他的咒术！”

　　“妈的，居然敢咬我。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那个地精，肯！”

　　——剜心刺骨！！！

　　伊格尼斯用力念出咒语，这是他从来没用过的，这是阿德里克的大绝招。前一世他不屑于用，可现在他顾不得那些了，没想到狼人的咒术威力居然无比强大。

　　血红色的光朝着艾里克飞射过去，他根本躲闪不及就被咒语炸飞，身体重重的摔进火海里。

　　与此同时，伊格尼斯也感到身体无比疼痛。他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另一个狼人，一阵晕眩之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漂浮起来。

　　狼人肯高举着魔杖，把他禁锢在半空中。

　　“你……你居然会用剜心刻骨！你杀了艾里克！他死了！”他气的浑身都在颤抖，魔杖正对着伊格尼斯，在他脑壳上留下一个金色的光点。

　　“我要杀了你！去死！”

　　男孩儿哀嚎和狼人丧心病狂的笑声同时响起，在炎炎烈火之中愈发恐怖。伊格尼斯知道自己的腿筋已经被烧断了，可伤害并没有就此停止，光点又移动到他的手腕上……

　　“放心吧，我不会一下子就把你杀死的，我要好好的折磨你！”

　　不行，这样下去他的手和脚都会废掉的！他觉得自己被一团烈火炙烤着，全身的骨肉都要炸裂了，无法呼吸，脑筋也无法转动，谁来救救他……有谁来停止折磨……就是死掉也比这好……

　　（仔细听，山原在呼吸。）

　　不知什么时候起，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他听到了这片沼泽里万物的脉动。那强烈激荡的是艾里克燃气的火，沉稳薄厚的是苍郁树木，还有夹杂在气流之间，那些微小却不屈服的坚韧脉搏，那一定是逃走的小地精。

　　疼痛让他脑中一片空明，一收一驰，这是沼泽的脉搏，也是他的。

　　那些嘈杂之声都被过滤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声音。他感觉到一股与天地共生的力量在自己体内逐渐苏醒过来，在这生死攸关的刹那，万物臣服在他脚下！

　　GENIUS LOCI——SANCTI FORAMEN！

　　一道时空缝隙在狼人背后缓缓撑开，向着天地两极延伸，宛如自然的一只巨眼。狼人的攻击完全失去了控制，统统被时空裂缝吸进去。

　　他不得不停下来用法术自卫，伊格尼斯顺势跳到地上，躲开他最后一拨的光剑攻击。他默念咒语，数条藤蔓从树干上长出来，将两个狼人紧紧捆住。

　　“你们输了。”
　　伊格尼斯慢慢踱步到艾里克身边，从他腰间摘下装着树汁的水壶。只有这么点儿？这根本不够给弥迦解毒的。

　　他替那个白胡子老头儿解开绳子。树妖向他连连拜谢，还邀请他留下共进午餐，被伊格尼斯婉拒了。

　　特里姆是个热血老头儿，他忿忿不平的对伊格尼斯讲述了这两个狼人无端闯入沼泽绑架自己的经过。他们似乎不止是冲着树汁来的，伊格尼斯在他们两个的行囊里面还发现了两枚指南鸟蛋，一对花妖翅膀，最可笑的是还有一把妖精胡须，也不知是哪些倒霉鬼被他们拔光了胡子。

　　这些东西虽然价格不菲，但并不是特别稀有的。比如指南鸟蛋，在一般的侏儒商店里花两个金币就能买到，花妖翅膀稍微贵些，需要十五个金币，妖精胡须是按照妖精的灵力来分级的，最贵的也不过五十金币一克。但是这几样东西再加上树汁……这个魔药的单子伊格尼斯刚刚在魔药课上学过，是易容丹。

　　圣诞节假期里让学生跑到这么偏远的沼泽之国来取药，马尔斯肯定是在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易容丹？那家伙在搞什么，他想易容成谁？

　　那个名叫“肯”的狼人依旧清醒，伊格尼斯上前问道：“是马尔斯派你们来的对不对？”

　　肯还在顽固抵抗，伊格尼斯索性再一次念诵剜心刻骨咒，狼人虽然皮糙肉厚，但肯不过是个孩子，没两下就哀哀求饶了。

　　“没错，是马尔斯教授让我们来的，他要我们在一周之内集齐五十克妖精胡须，五对花妖翅膀，十颗指南鸟蛋，至于千年树妖的树汁，他说有多少拿多少。”

　　这么大的量？这些够做十颗易容丹了，也就是说马尔斯需要经常易容，究竟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伊格尼斯向肯逼问马尔斯最近的日常举动，肯一开始还老实回答着，可到后来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看向伊格尼斯的眼神也越来越畏惧。因为伊格尼斯现在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一个人类小孩儿。

　　可恶，被察觉了吗？伊格尼斯看向肯的目光也变了味，如果被察觉真正身份，那弥迦之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但是马尔斯这根线不能断，要怎么做才好呢？

　　对了，只要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就行了。伪装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类，他居然忘记了血族的本能。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冲破封印而已。

　　只需要一小点儿就可以了，只需要让他恢复吸血的本能。

　　刚才汇聚的灵力还没有完全退散，他再次集中精神，一鼓作气将灵力冲上高峰，弥迦的那道封印出现了一丝裂痕。不久之后，梵卓族的特征逐渐在男孩儿身上显露：黑发，黑瞳，惨白如纸的皮肤。

　　狼人从开始就一直留心他的一举一动，面前的男孩的变换让他惊讶：稚气的脸庞却有着一双与他年纪不相符的世故眼眸，深邃明亮，透出诡异精灵的气息。他不屑的弯起嘴角，那种高傲不屑的表情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男孩朝他走来，苍白的脸孔瞬间变得狰狞。根本来不及挣扎，一对尖利的獠牙狠狠刺入颈部动脉，撕裂的剧痛让狼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不要……啊啊啊……”声音很快变得沙哑，他挣扎的越快，呼吸也就越弱。

　　狼人被震惊和恐惧攫住，快速失血让他的身体不自觉痉挛。

　　心跳越来越弱，四肢软软的垂下去。刚刚尚且鲜活的少年像滩烂泥般瘫倒在地。黑发少年在他身边耐心守候，直到他再次苏醒，睁开的双眼并无焦距。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血奴。狼人的特性会延续到你现在的身体中，你会在每次月圆感到焦躁，饥渴，那是你的觅食时间。不要抗拒，如果强忍着不肯面对想要饮血的欲望，你将永远不能成长。记住，你作为血奴的唯一准则便是——不许背叛主人，也就是我。”

　　“是，主人。”狼人机械的重复着。

　　“很好，我会放你走的，除去树汁外其他这些你都可以带回去。但是你必须作为眼线留在马尔斯身边，替我观察他。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是你需要饮血的时间，到学校后山的湖边找我，只要告诉我马尔斯的一举一动，我自会替你找到适合的血液。”

　　“是，主人。”

　　“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睡足七天。”

　　狼人温顺的闭上眼。伊格尼斯松了口气，现在该想办法去对付另一个了，简单，只要如法炮制——转过身，树林中一个黑色瘦高的身影立在那里，铁青着脸瞪向这边，他定是气坏了，连嘴唇都在颤抖。

　　“大人……你听我解释……”伊格尼斯害怕的朝后退，做坏事被当场抓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抓住他的是弥迦。

　　弥迦伸手攫住他的脖子，就像他刚刚对待狼人一样，粗暴的将他拖到自己面前。男孩儿的身体慢慢升到半空中，现在轮到他满心恐惧。

　　“我原本准备等的，等到你心甘情愿。这是你逼我的，抱歉，伊格尼斯。”

　　银白的光华从弥迦的身体里瞬间迸射出来，他的长发无风自动，俊秀的面孔突然在伊格尼斯眼前放大，让他不得已与自己对视。

　　灰色的双眼含着笑意，却让伊格尼斯觉得更加恐惧。这一刻的弥迦太可怕了。

　　“说出来，我的名字。”

　　他无法与如此强大的灵压抗衡，瞬间脱口而出：“弥迦·欧巴迪亚·约叔华。”

　　“很好，契约成立。”

　　“不……不要……弥迦，不……”

　　与伊格尼斯刚才的残暴不同，弥迦温柔的咬住他的脖子，一点儿都不痛。他准确的咬破伊格尼斯的颈部动脉，细细品尝，很贵族的吸血方式，跟那些对血液饥渴的捕猎者截然不同。

　　“弥迦……不……放开我……”
　　“放开你？然后让那个狼人享用你的血液吗？你是我的，伊格尼斯，没有谁能从我这里把你抢走。”弥迦抱紧他，更加用力的吮吸着，绝望让伊格尼斯不由自主留下眼泪。他无法阻止这一切，做了这么多，却还是跟上一世一样的，让弥迦……

　　眼前的一切慢慢消失，伊格尼斯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接受我吧，伊格尼斯……”诱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无法抗拒地抓紧那根救命稻草，即使会重蹈覆辙，血族的本能也让他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柔软的触觉压在唇上，随后是一股清甜鲜美的味道流入口中；

　　来不及思考，像是生物本能一般地贪婪吮吸着那甜美的液体；

　　僵硬的身体慢慢能动起来，意识逐渐清晰，视觉和听觉也一点点地苏醒。

　　伊格尼斯终于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弥迦正把手腕压在他的唇上让他尽情吮吸。伤口里源源不断涌出鲜红的血让他的内心一阵恐惧，却丝毫不能停止汲血的冲动。

　　“喝吧，孩子。”他的声音遥远而温柔，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伊格尼斯一直喝到再也喝不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弥迦的手腕。他微笑地看着，把男孩虚弱的身体轻轻搂在怀里，伸出冰冷的手指抹去他唇边残留的血迹，“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