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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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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解释我与总经理的关系?是旧识,却非青梅竹马。他的青梅另有他人。
娇娇小小,柔柔弱弱,有着天使般脸庞与心灵的玉人儿。萌梵曾说,蓝语琳是他这辈子见过最飘逸最有灵气的女子。她是那种天生应该受人保护被人怜惜的宋代玉瓷,胎体轻薄,精心琢磨,受不得半点磕碰。
语琳有理由不受磕碰。她生来富有不愁吃穿,又被竹马捧在手心。
你嫉妒?
每次说到她,萌梵都会一反脸上冷硬的线条,神情柔和起来。
不。
不嫉妒。因为她生来八字好。不是每个人都有好八字的。说不定是我前生作恶多端没积阴德所以没有好八字在今世享尽荣华富贵。
我不怪萌梵,也说不上吃醋。于他,语琳就像天上最亮最美的那颗星。看得清楚,却是永远无法触及的梦想。就像,老总之于我.
看似相隔不远,实则横了一条银河在中间。更何况,我没有喜鹊来搭桥。
恍惚的,又想到小时候。
那年,我,也就八岁吧。
他大概比我大个二三岁。只记得眉清目秀举止文雅,举手投足间绝非我们这等野孩子所能比拟。当他与父亲出现在我家的摊位前,似乎整条喧哗的街道都安静下来了。
那辆豪华的,黑色的,似乎在冬日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汽车停在不远处。父子俩人,在司机恭敬的态度下迈出车门。一大,一小。神态竟是如此相似。
沉定淡然。嘴唇轻抿。只除去,大人眼中闪着莫名光芒,带些激动。而那个小小人儿,穿着小西装的小人儿,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脚下却不曾停止前进。
连步伐,都带着天生优雅,从头到脚都是贵气与光芒,举手投足之间映照着月光如玉般光华。
他们停在我家摊位前,买了一大堆烟花。是从未有过的大主顾。而母亲,却不高兴。
自始至终她都阴沉着一张脸在旁边忙来忙去,怎么也不肯看摊位前的人一眼。摊位前的叔叔似乎有些无奈,轻轻叹口气,转身欲离开。
我那时年纪尚小,却精灵古怪。又觉得这样让客户走掉不好,说不定他们明年还能再来呢?于是,大方的,拾起一子预备自己用的香,递给正满眼好奇的他。
“喏,送你的。”
他不解,先仰头看看我,又怪物一般看着递到鼻前的香。
“谢谢姐姐。”发话的是他父亲。那个举止优雅说话沉静的男人。
“谢谢。”稚嫩的声音已隐然有了父亲的沉稳。
“我想,能不能要你帮忙告诉他这是什么呢?小朋友。”他的父亲蹲下来,和蔼的看着我。
“沈莫不知道这该怎样玩呢?”
我冲口而出:“好呀。”
话普出口就后悔起来,悄悄瞥一眼母亲。
果然,脸黑了。
不知道他是怎样说服母亲,我只知道我很痛快地把那些烟花全部燃放。
他们父子俩人,远远的,站着,看着。
放完后,我不无遗憾的叹气,如果是晚上就好了。
小小的孩子,突然很大人的冒出一句。
不可能。
又补充着。母亲不会允许的。
他们临走,我回到摊位上,看母亲脸色铁青,父亲则一直叹气。
后来,他们年年来我家报到。每近春节。
买上一堆烟花爆竹,站在一旁,看我疯了一般跑着跳着叫着点燃它们。
日子像他的身高,雨后春笋般节节抽高。
从最初比我矮到与我平视再到俯身看我。
这时,家中生意渐渐做大,摊位已经不再摆了。习惯性的,总会在春节跑去老邻居的摊位帮忙。帮他们挑选鞭炮,帮他们放完,再看他们离开。
父子俩人总是沉默的,不肯多话。而他,也越来越沉默,比小时后还要安静。只是嘴角,已开始噙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买糖葫芦给他吃。
他看上半天才小心翼翼选准地方咬下一口,秀气的一小口。
我总会指着他哈哈大笑,因为无论如何小心,嘴角总会沾上糖渣。
随随意意站着就是风景的男子,手里抓着一串火红的糖葫芦,嘴角可笑的沾到糖渣,眼中满是不知所谓,完全不明白我在狂笑什么的茫然。
可是,站在那里,他就是一幅风景画。无数金钱打造出的贵重油画。
突然,一阵急促的鸣笛。
回神。
糟糕,只顾着想事情没注意自己占用别的车道了。
急打方向盘,转回本车道。
正待摇下车窗示意道歉,一辆火红色新款跑车趾高气扬的贴住我的车身飞驶而过。
车窗中飘出一句无礼的话:
“我说呢,原来是个母的在开车。”
怒火,腾的一下冒了出来。
知道有些沙猪男人极力反对女人学驾驶。甚至宣扬什么——车祸之所以存在于世是因为存在女人。女人与车祸息息相关。之类。
没想到今天被我碰到。
你死定了!!!
加大油门赶了上去。故意贴住他。
望出去,一双眼睛邪魅的看过来。
咧嘴一笑:“原来是头沙猪!!”不屑外加鄙视的回敬回去。
不等他有所反应,急打方向盘。
姐姐我,转弯是也!!
后视镜中那男子气急败坏的探出头来,似乎是破口大骂吧。好心情的冲他摇摇手————BYEBYE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解气,太解气了。连休假被突然召回的气都解掉了。可爱的白秘书,你该感谢这头沙猪才是!
没有进地下车库,直接把车停在公司大楼前。
刚下车,保安迎上前来。
“黎姐,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他们就准备吃人了——几乎是五分钟一个电话在催!!”
笑笑,随手把车钥匙递给他。
“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停一下,我一会儿下来。”
径自走进大楼。
总台前坐着的接待小姐见我进来慌忙站起身。
“黎姐好。”
笑着点头。
有一个是生面孔,大概又换了吧。
生面孔那个殷勤的过来要帮我按电梯————这么快已经学会如何谄媚了吗?
制止她。
“不用。”
走到专用电梯前,对上血管验证。
“叮咚——”
电梯缓缓合上的同时,两人的私语飘进。
“她不是只是助理吗?怎么能进专用电梯?”
“啧啧,你呀,这几天白呆了——谁不知道她跟总经理是近亲!!”
“难怪,这么年轻就有这等待遇。”
电梯上升中。靠在壁上,面对镜子,微笑。
近亲吗?原来公司一直是这样传的吗?我还以为他们会说我与老总关系暧昧呢。
年轻女子,一旦享有特殊待遇就一定是做了不法勾当靠了裙带关系。为什么,没人看到我没日没夜工作呢?
电梯,停在二十六层。
去会议室的路上不断有人跟我打招呼。
“回来啦,黎姐!”
“男朋友走了?”
“我们的倦鸟知道归巢了?”
善意的,恶意的,嫉妒的,各式各样的人。
这里,是公司,再真实不过的地方。
我的秘书希男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匆忙赶来。一路走一路不停汇报眼前的情况。
“广告部出动了三精英;经理派来了白秘书;还有人事部来了————”
点头,全是最最难缠的人。
“还有总务处————”
“慢着。”打断。
“关总务处什么事?”
“他们说涉及了他们的工作。”希男耸肩,显然也在纳闷中。
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加快步伐走向会议室。我可怜的组员们,我来了!
“还有,总经理要你开完会上去一趟。”
惊讶侧首:“老总回来了?”
希男点头,对我的惊讶不以为然。
很快,到达会议室。深深吸气,把背挺直下巴高高抬起,不用照镜子我已得知自己会是怎样一副讨人厌的高傲。
好,上战场!
秘书推开厚厚木门,吵闹的声音登时涌入耳际。
“我到菜市场了吗?”冷冷的。
喧哗停止。有人面露喜色有人不以为然有人面色狰狞。
没等我坐稳,广告部精英之一伯不急待发难:
“黎小姐,你们所谓完美方案就是眼前这堆——”下巴努努前面的文件。“垃圾吗?”面露不屑。
垃圾?厉眼扫视,除了我的组员,都在跃跃欲试。
太久没挨刮了是吧?看来我真的很久没回过分公司了。
眼神一凛,冷言着:
“请称呼我总监。李先生!”
小小一名员工,也敢抢在前头发难————皮在痒了是吧?
“至于它们是否是垃圾,等我们讨论过后再来下定论!”
下马威相当有分量。他们开始自刚刚的狂热中回神,记起眼前的女人是谁,一个个沉默着。
眼中耀动的是不可错认的不服气,随时准备扑上来。
“郑秘书。你说,现在是怎么回事?”
眼光一转,点名我的得意助手。
却不给她机会说话,沉着声音:
“我以为,这个案子早应该定下来了。剩下的只是各部门如何配合协作的问题————怎么,都来重新检阅一遍吗?”
讨论几个月的案子,客户也已经拍板定论的方案,这群人,真是太闲了吗?
希男早已习惯我的问话方式,面不改色道:
“白秘书认为这个方案太费本钱太奢侈太庞大,要求削减经费降低预算‘广告部认为总体设计太过出奇不合大众口味怕会适得其反;人事部以为我们拍摄周期太长会影响下面的拍摄和人员分配;总务部说————”
叹息。
“为什么要打他的部门抽调人手去道具组。”
不出声的,冷笑。
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只不过触犯到一丁点利益已经受不了了吗?
作出不耐烦的语气。
“总经理秘书呢?”
我的小秘书毕恭毕敬。
“谷先生刚刚上楼去了——说等我们讨论出结果再叫他。”
眼中恨恨的神色,似乎她也不能认同这等逃跑行为。
暗自咬牙。
该死的家伙!!明明答应我会处理好这件案子的!!!
扫视一眼面前这群精英们。
先收拾你们,再说上面那头猪!
“白秘书!”
先拿资格最老的开刀。
“我们的预算成本是经过预算室精密计算,减了再减,同时也是总公司批准的。经理不是早就看过吗?你现在才来说成本太高公司拿不来;怎么,打算要我伸手问总公司拿吗?”
眼神犀利,白秘书闪闪躲躲不出声。
“广告部!”
“如果没记错,这个案子是你们做不到客户满意才推给创意组的吧?干吗?当工作是回收垃圾吗?按照公司规定,你们来此的目的————”
顿一顿。
“只是想办法配合我们的想法。但是为什么,我看不到半点诚意?还有,李先生。会议室是禁烟的,你不知道吗?”
李光讪讪的熄灭烟头,顺便放下高高翘起的二郎腿。
“人事部!”
“回去告诉你们部门经理。因为他不能合理分配工作玩忽职守,下月起可以回家吃自己去了。”
早晚都要宣布的,不如早点告诉他。
至于总务部?
等着两个嘻嘻哈哈的职员半天,无奈叹气:
“回去告诉死老头,我会请客的。只是最近忙一些。”
他们两个笑嘻嘻的点头:
“早说嘛,省得我们来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