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封 日 志》洛无悔

19、第十九章

　　喃喃地，展昭听见上官莫言说，“展昭，你知道嘛，今天我出卖了包大人……”

　　他没叫大人，却是喊的“展昭”，展昭一愣，然后释然的笑了。

　　下午上官莫言和庞统说的话他也听了个七八，虽然乍听之下，那些话句句是对大人不利，可是细想，展昭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要成事自然要牺牲，庞统是个无利不往的人。

　　现在用这一城百姓的心换这一城百姓的命，也算值了……

　　“这就你说的公义吧……”展昭小声的问，只是，不知道上官莫言听见了没有。

　　薄雾蒙蒙的早晨，上官莫言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慢慢睁开了眼睛。

　　僵硬，自然是僵硬啊，谁一个姿势维持一个晚上不僵才怪。

　　上官莫言正想起身，才发现身边还靠着一个。

　　原本是上官莫言靠着展昭睡着了，现在已经变成了俩个人互相的依靠。

　　展昭双眉微蹙，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脸上依稀带着疲惫的神色。

　　“不高兴，不高兴，你以为是卡通片嘛？看见我就只会这个表情，”上官莫言不敢惊了展昭的睡梦，只能一动不动的小声抱怨。

　　用眼角的余光细细的打量着展昭，睡熟时候的他眉宇间竟带着书卷气，若不说，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斯斯文文的人就是南侠。

　　如此思量着，不觉天已大亮。

　　天亮了，他们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坐着吧，上官莫言用手推了推展昭，“展大人，醒醒，天亮了！”

　　也不管展昭是否听见，上官莫言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其实上官莫言一动，展昭就醒了，可是他不敢睁开眼睛。

　　昨夜心里的震撼未平，他究竟这是怎么了……

　　直到上官莫言起身，展昭才强压下心里的感觉慢慢睁开眼睛。

　　“展大人，我们还是不要同时出现在这江宁城里的好，”上官莫言修整了一下，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我现在出城，回去跟包大人禀报此事，您是先小人一步离开，还是，等小人走了您再离开？”

　　“我……”又是这种口吻，不知怎的，展昭发现自己很不喜欢上官莫言的这种口气，他沉了沉气，也换上了疏离的口吻，“我先出去，你放心，我会在暗中护你周全。”

　　上官莫言也不说什么，就等着展昭离开。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展昭的背影，展昭该有一米八几吧？这身材，修长却并不单薄，真是……

　　正胡思乱想，突然看见展昭停了脚步，又突然的转身回来。

　　“对了，这是，我从公孙先生那里要来的金疮药，治外伤极好，你收着吧。”展昭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的小瓶，然后也不等莫言说什么，就伸手硬塞了给她。

　　再次转身向外走，这次到是没再迟疑。

　　上官莫言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呆，金疮药？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受伤了？没事弄瓶金疮药给她干吗？

　　出了关帝庙已经没了展昭的踪影，莫言心说这人还真是小气，怎么说没影就没影。

　　一路向繁华处走，原本她想再去一趟江宁府，可是走到一半就改了主意。

　　要是让庞统看见她还在江宁府外出现，这事就过了，难免会让人觉得是演戏。

　　算了，听天由命吧……

　　她改了方向，向城门走去。

　　还没走到正街，她就知道成功了。

　　一路上零星的看见有人拿着碗，拿着锅，拿着可以盛食物的一切器皿，只朝一个方向走。

　　看来庞统信了她的话，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至少这一城的百姓就算得救了。

　　渐渐的她和人流的方向相反，迎面就能看见正拿着东西朝她走过来的人。

　　快到城门的时候，莫言还是忍不住拉住一个问，“小哥，这大早上的，您这么匆忙是干什么去？”

　　那人很是不耐烦，也并没有因为莫言的拉扯而住了脚步，他只是很好心的大声说道，“飞星将军体恤百姓疾苦，决定开仓赈灾，你要是还没领粮食就快去排队吧！”

　　“飞星将军体恤百姓疾苦……”一丝嘲笑挂在唇角，莫言也不再问。

　　守城了官军仍再，上官莫言也不多说，只是说，昨天进城办事错过了出城的时间。

　　出了城向东两里就是包拯他们住的地方，莫言走的极慢，一路欣赏着风景。

　　她不急，自然不急，就算她不去跟包拯说，展昭也会去跟包拯说。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她要想的是怎么再去解决这件的“后遗症”……

　　“麻烦啊……”莫言仰头看着天，厚重的云彩压的很低，怕是要下雨了吧……

　　真好，终于快下雨了。
　　*

　　可以看见那片树林的时候，展昭施展轻功先一步到了驻地，他把这两人莫言对庞统说的话又对包拯和公孙策说了一遍，最后他告诉包拯，出城的时候庞统已经开始赈灾，江宁的百姓有救了。

　　公孙策沉重脸思忖了很久，才出声问道，“莫言，真的这般说了？”

　　“是。”展昭点点头，手里的宝剑不禁又捏紧了几分。

　　“这些话……”公孙策犹豫了一下，“这些话对大人很不利，要是传到万岁的耳朵里，恐怕着斥责是免不了的了。”

　　其实，公孙策就算不说，大家也都明白上官莫言等于是赔上包拯的声誉，在赌庞统的底线。

　　现在虽然是他们赢了，可是却也是没有半点好处，弄个不好，还有损伤。

　　几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也跟着沉静下来。

　　良久，包拯才叹了口气道，“就算赔上本官的这个官职，只要能救的这一城百姓，也是值得了。”

　　上官莫言回来的时候展昭和公孙策已经去忙别的事了，只有包拯一个人沉默的又听她把过程又讲了便。

　　莫言前前后后一字不差的说了，到是没有半点隐瞒。

　　她出卖了包拯，这在她心里也是难以接受的事，可是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请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做的圆满，一定不会连累大人。”最后，莫言一咬牙做了保证。

　　“算了，笨官并没有责怪你。你做的也不过是为这一城百姓，你没做错。”包拯第一次认真打量了打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可这眉清目秀还是个孩子模样，到也真是难为他了，“莫言，本府记得，你出来开封府时，曾对本府说过，你想报效国家为百姓出一己之力？现在你可还是这么想？”

　　“这……”上官莫言一时间没明白包拯怎么问起这句，她想了想，老实说，她觉得现在挺好，到也没什么改变的必要，“小人可以留在包大人身边，也算是为天下百姓出了一点绵薄之力吧。”

　　“这样吧，回开封以后你去找公孙先生，本府升你先做个衙役，有空的时候你就多跟展大人习些武艺。你是个可造之才，本府也不忍埋没了你的能力。”

　　上官莫言愣愣的听着包拯的安排，她？可造之才？包拯是怎么看出来的？

　　可是人家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莫言只能应着，最后只能说谢大人栽培之恩。

　　天知道，她先很赖，她现在很想找个可以偷懒的工作，她现在很想就这么胸无大志的继续……

　　不过，换了工作，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工资”也能涨点？

　　这事也没什么好多想的，反正包拯也说了，要等回开封以后。

　　还不容易，莫言昨夜睡了一个好觉，讨厌的月事也已经过去了，今天到也没什么人指使她做事。

　　一整个下午她就只干了一件事，沿着小溪向上，找一处可以洗澡的地方。

　　一个人没事的溜达，包兴说江宁的事了了，他们接下来再往南走走也就该回开封了。

　　虽然说是“再往南走走”，可是谁知道这个“再”是多远！

　　还是趁现在有水方便，赶紧洗个澡，她觉得自己再不洗澡都快臭了。

　　那些男人还能偷空在溪边冲个凉，可是她哪敢啊，所以只能忍着。

　　小溪朝上百米，有一个回旋处极是隐秘，溪水在这里突然转了方向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潭，水潭的一边是一块巨大的岩石，遮住了从树林处过来人的视线。

　　这里不错，不错……上官莫言在附近走了一圈，大石挡了一面，这里很幽静。

　　在这溪边住了三四日，她也是今天才走到这里，想来不会有人跟她一样这么无聊，没事走这么远的路来这里溜达才是。

　　不过，不管那个水潭再怎么隐秘，她也不敢白天的时候去洗澡。

　　晃回住的地方，帮着张龙赵虎张罗完晚饭，又等到大家吃过饭都去休息。

　　莫言才敢带了衣服去溪边，她想速战速决，这样也就没人发现了。

　　这个时候该休息的休息了，该值夜的也都在忙自己的事，应该没人注意她才对。

　　其实，莫言不在住的地方，真没人注意。

　　莫言虽然不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可是她也不算很合群。

　　这几天她也是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从来不会与人一起扎堆或者在谁的附近。

　　只是……今天展昭回来以后就一直没看见她，晚饭的时候展昭又进了一趟江宁府，所以自然也没遇见莫言。

　　这样一来，展昭回来的时候难免多问了一句，可是，却又谁都说没看见莫言。

　　等到月亮银钩一般薄薄的挂上了半空，展昭终于忍不住担心开始在周围找了起来。

　　这里虽然不会有庞统的人，可是这里毕竟是荒郊，难免蛇虫猛兽的会时常出没，要是万一……
　　想到万一，展昭更是不安。

　　原本以为莫言只是进了树林，或是累了，或是迷路，所以才迟迟没有回来。

　　可是林子里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

　　回到住地又问了一遍，才听见有人说，好像看见莫言吃过饭就朝溪边去了。

　　溪边……按理说，他去溪边不管干什么都该回来了。

　　展昭飞身朝小溪的方向掠去，只留下劲风带动草叶的声音。

　　清澈的水潭里，莫言站在一个水刚好没过小腹的地方享受着清凉的溪水。

　　这水是活水，潺潺的从她身边流过，这些日子的干燥和灰尘都一点点让这溪水带走了。

　　她索性连长发都放了下来，水光粼粼的倒映着自己几乎赤~裸的身形，莫言像是满足的猫儿一眼眯起了眼睛。

　　这里真舒服，这溪水让太阳晒了一天，已经不是冰凉的感觉，可是也不会说晒的很烫。

　　她细细的梳理这长发，突然，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安静没错，虫鸣蛙叫也没错，可是她怎么老是觉得有被人盯着的感觉。

　　身后是那块遮住树林的大石，除了那处大石，其它地方一览无遗，根本不可能藏下什么人。
　　身后……那个看着她的人在她身后……

　　这念头竟比这溪水还冷，她瞬间就汗毛倒立起来自己把自己吓的不轻……

　　有人，越是这么想越是心里发毛，越是发毛越是想回头去看……

　　上官莫言像放慢镜头一样缓缓的回过头，在大石之上，一个人影站在月光之下。

　　“啊！！”真的有人，她本能的叫出声来，下意识的护在了自己胸前。

　　先不管是谁，可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别人背后，这事本身就够吓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