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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69章 ...

  •   可没等初弦开口,陵兰赶紧后退一步,小心翼翼说:“好,我不碰你,你不要消失好不好?”
      初弦呆呆地点点头,眼都不眨地盯着对方,生怕眼前的人影突然消失:“好。”
      陵兰又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成亲好不好?”
      初弦又点点头:“好。”
      陵兰笑了,笑得满眼泪花:“我马上去请旨,你等我好不好?”
      初弦还是点点头:“好。”
      闻言,陵兰立马转身跑了。
      初弦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半天没动弹。又过了好半天,墨卓跑了过来:“王爷叫我先送你回家。”

      忠王府娶亲。
      这一对新人太苦了,墨卓不放心,亲自带着几个妇人为她梳妆打扮。

      贝色珠粉细细地盖住淡淡的褶皱,沧桑的丹凤眼用黛色眉笔勾勒得无比妖娆,浅色的嘴唇上涂满了耀眼的红脂。红色的发带交替编织在发间,遮住了点点银发。

      看着镜中风韵犹存的女人,回想起额间点着火焰图案的娇俏女孩,秦初弦恍若隔世。

      化好妆,她穿上繁复厚重的嫁衣,顶着重重的凤冠头顶,扶着迎亲侍女的胳膊出了门。

      那台□□轿立在店门口,挡住了阳光。门口人头攒动,粥摊早已在围观人群的踩踏下七零八落。

      一时间,她找不到秦小二,只好叮嘱秦小三暂时当家。

      侍女扶着她,踩着柔软的地毯,一步一步登上华丽的婚轿。
      各种各样的目光纷纷投过来,惊讶,不忿,艳羡。婚轿慢慢前行,众人又簇拥着,跟在婚轿后看热闹。

      外面人声鼎沸,婚轿里的秦初弦却很安静。她眯着眼,似乎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喧嚣声。陵兰,她马上就要见到陵兰。如果稍稍放纵自己,她便承受不住这种快乐,便要死了。
      或许,这是一场梦。
      与陵兰再次相见后,迷迷糊糊第就接受了陵兰的求亲都是一场梦,说不定一会儿梦就要醒了。

      突然,唢呐声,丝竹声陡然增大,还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惊得她的心脏跳到了嗓子口。到地方了。

      果然轿子一顿,停在了地上。
      领头的墨卓扯着嗓子喊:“炮竹声声震耳响,大开正门迎新娘。”
      轿帘被人掀开,随侍侍女扶着她走下轿。
      空气中青烟滚滚,秦初弦面前又隔着珠帘,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但还是隐约看清了眼前大门上的匾额:敕造忠王府。

      轿门前早已等着一架大红步辇,侍女将她扶上步辇,又放下鲜红布帘。八个婆子过来,在众人的欢呼声和起哄声中抬着她走进了巍峨的王府大门。

      越往里走,人们的嘈杂声越小。但鞭炮声却越来越大,震得她全身发麻。走了许久,周围的声响骤停,步辇缓缓下降。
      墨卓喊道:“新娘迈步蹬大堂,富贵荣华万年长。”

      有人一步步朝步辇走来。秦初弦知道成亲的步骤,紧张地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外面的人就是陵兰?
      不可能的,怎么会有如此美的梦。不可能是他,一切只是一场梦。

      半饷,墨卓小声道:“王爷,牵王妃出来啊。”
      新郎还是没动,呆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移动步伐,朝后面退去。
      墨卓急了:“王爷,吉时到了……”

      “嘘……”那人压低了声音,“初弦的魂儿在里面……掀开帘子……她会消失的。”

      陵兰的声音?那一瞬,秦初弦以为自己疯了。心尖像是被谁捏了一下似的,快乐到作疼。
      真是陵兰的声音!
      恍惚中,她使劲掐了掐自己胳膊,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是梦吗?不是梦吗?

      耳畔,陵兰的声音再次响起:“初弦死了……她不肯到梦里见我……掀开帘子……她看到我就会消失的。”

      消失?!听到这个词,秦初弦心痛得快要吐血。对,梦里的东西会消失的,外面的陵兰会消失的。

      这两人都发癔症了吗?一个觉得在做梦一个觉得对方是鬼魂儿,都迷迷糊糊的。墨卓急忙劝道:“王爷,王妃不会消失,请掀开帘子。”
      陵兰急促地摇摇头:“不,掀开太冒险,我只要她的魂在我身边就够了。来人,把王妃抬到里屋去,屋外加五道大锁。谁也不准靠近,违令者乱棒打死。”

      步辇重新被人抬起,一阵摇晃。秦初弦慌乱地稳住身体,每一处经脉,每一根神经无一不在刺痛。
      她和陵兰又要分开了吗?不!
      也许外面的他真的只是一个梦,可她太想陵兰了。就算是梦,她也宁愿拥住他,就算一刻也好。
      于是她扯下碍事的凤冠,站起身,猛地跃出步辇。

      大堂中喜气洋洋,挂满红绸,满地玫瑰花瓣。陵兰背对着她站在烫金“囍”前,一身红衣,长发及膝,光滑如镜。
      秦初弦飞快地朝他跑去,绣金裙裾一路掠起了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瓣。

      终于,她跑到陵兰身后,一把搂住陵兰的腰,脸颊贴着他的后背。
      怀中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不是梦,真的是陵兰!

      陵兰浑身一僵,慢慢转身,漆黑的眸子璀璨如星。
      秦初弦抬头看着他,强忍住眼泪,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陵兰,陵兰。”

      “初弦。”一滴眼泪从陵兰眼中流出,顺着他苍白如瓷的清瘦脸颊,一直滑落到下巴,最后滴在秦初弦的眉心。
      他的嘴唇不住的颤抖:“初弦,你真是初弦,你不是魂儿。”
      秦初弦点点头:“我是初弦。”

      “初弦。”陵兰猛地将她勒进怀抱,犹嫌不够似的,一次又一次,加重手上的力道。

      新娘跃出婚轿与新郎相拥,众宾客瞠目结舌。
      墨卓赶紧打破尴尬,招呼左右:“快,别管他们,办仪式。”
      忠亲王疯名远播,在场的人无不希望这场荒唐的婚礼尽快结束,纷纷表示配合墨卓的意见。丝竹声重新响起,鲜红的花瓣成片成片撒向天空,鞭炮齐鸣。婚礼仪式继续进行。
      司仪大声喊道:“吉时到……”

      “囍”字前的两人充耳不闻,静静地拥在一起,沉浸在对方的温暖里。放佛要站上千年万年,站到地老天荒。

      许久,仪式结束,宾客们渐渐散去。

      两人依然紧紧相拥。

      墨卓走到他们身旁,小声道:“王爷王妃,入洞房吧。”

      两人总算松开对方。陵兰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着眼前的人儿,憨憨地笑着,像是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逗傻了似的。

      可秦初弦低着头,半天,突然开口道:“好久不见。”

      形势突转,陵兰收起笑容,急忙解释:“初弦,我以为你死了……”

      秦初弦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抬头看着他,眼里的眸光无比清冷:“爱你半生,聚少离多。我们没有缘,何必逆天而行?我再也受不了生离死别。陵兰,我们分开吧。”

      说完,转身离开。

      陵兰本能地抓住她的袖子,一脸惊愕:“初,初……”
      秦初弦头也不回,一甩手,指甲划刀将衣袖割成两半:“没有你,我过得很好,我不想再心痛了。”

      墨卓刚开始还以为两人在说笑,见秦初弦真的走到了大门口,差点没晕过去。
      正要让侍女上前拦住秦初弦,不料,陵兰轻声道:“麻烦墨大人吩咐厨房,今晚做焖肉,清炒草芽,红烧排骨,冬瓜粉丝汤。焖肉里加王妃喜欢的芋头,不加栗子。有些事,请大人照办。”

      墨卓一惊,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扭头一看,只见陵兰紧紧地捏着那截衣袖,静静地盯着秦初弦的背影,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刚才的惊愕早已无影无踪。

      这对夫妻怎么搞的?好不容易重聚,稀里糊涂成亲,现在又要分开。疯子,两人都是疯子。墨卓觉得脑袋都快不够用了,只好应道:“但凭王爷吩咐。”

      秦初弦木然地迈着步子往前走,表情平静,眼里甚至没有泛起泪花。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子上,从脚到头顶,将她的身体和灵魂活生生撕裂,劈成两半,露出血淋淋的血肉。她太爱陵兰,爱得那么深。可正因为爱,她再也不能忍受失去,再也不能和陵兰在一起。

      那么,便分开吧,让爱恋凝固在最完美的时候。对她来说,有梦里的陵兰,足够了。

      茶饭铺前人声鼎沸。小小的茶饭铺里出了王妃,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城里城外有女儿的母亲们纷纷赶来,讨要秦初弦的旧东西好沾喜气。小三脑子活,立刻叫弟妹们将秦初弦的旧东西分成一份份,高价出售。人们大姑娘小媳妇挤成了一团,生怕买不到。

      忽然,有人尖叫道:“王妃殿下。”

      小三扭头一看,只见秦初弦神情恍惚地站在茶饭铺前,目光漂浮不定。一身大红嫁衣在夕阳的渲染下鲜艳夺目,散乱的长发贴着脸颊落寞地荡漾着。

      小三紧张地看了众人一眼,挤到秦初弦身边,小声问:“枯木老妖,你不是被王爷休了吧?”

      “臭臭呢?”秦初弦淡淡地问。

      “臭臭不是给你当压床小子去了吗?和二哥也去了啊?”

      秦初弦提着裙角转身就跑,丝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裙摆高高扬起,像一团烈烈燃烧的火焰,吞噬着她苍白无力的容颜。

      忠亲王府大门洞开,没有人守门。门前,馨香的花瓣混杂在鲜红的鞭炮纸里,喜庆而落寞。

      她颤颤地跨过一道道门槛,径直朝主殿走。

      等走到主殿外,晶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冲淡了粉红的胭脂。

      陵兰和秦臭臭坐在主殿门前的云梯上,正在玩将军木偶打架的游戏。从没玩过这么精致的玩具,秦臭臭兴奋得满脸通红,呼喊着,指挥木偶将手里的青龙偃月刀舞得密不透风。

      陵兰温柔地揽住他,耐心地陪他拼刺拆招。
      清俊的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光。
      明明身旁的孩子喧嚣吵闹,气氛却因为他温润如玉的笑变得宁静而祥和。

      秦小二站在云梯下,笑吟吟地望着他们。

      不一会儿,秦臭臭朗声大笑:“哈哈,刺到脖子,你输了。”
      陵兰很配合地,指挥手上的将军木偶做了个被刺飞的动作,嘴里还配音:“额,我被刺到了。”

      秦初弦站在原地,眼泪已流成了海。

      陵兰抬头看了她一眼,凑到秦臭臭耳边,说了句什么。听完,秦臭臭乐呵呵地跑到秦初弦面前,笑道:“姐姐,王爷收我和二哥做义子了。姐姐,你就跟了王爷吧。我以后叫你娘,叫王爷爹,你升了一辈哦。”

      秦小二也过来劝道:“娘,王爷说所有弟妹他都帮你养。干娘虽强,不能没有伴,你好好跟王爷过日子吧。”

      “两个臭小子,”秦初弦用力捏着秦臭臭的脸蛋,想骂他们几句。却泣不成声,眼泪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落在秦臭臭的脸颊上。

      “姐姐?”看她哭得那么伤心,秦臭臭不解,冰似的灰眸腾起了点点泪光。

      秦初弦终于抑制不住悲恸,扶着秦臭臭慢慢蹲下,瘫坐在地,大声嚎哭起来。这几年刻骨的相思,酸楚的委屈,麻木的艰辛,都化作肆无忌惮的哭声和汹涌的眼泪,一应倾泻而出。

      她明明很努力,生活却处处捉弄她。一次次劫难,将她的灵魂欺凌得体无完肤。她真的好累,好像与爱人相守一生。

      泪眼朦胧中,陵兰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捧住了她的头,柔声道:“笨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的心没变,也不会变。”

      秦初弦哭得撕心裂肺:“不许再丢下我一个人。”

      陵兰的双眸深邃如渊:“已经耽搁了那么多好时候,怎么还舍得丢下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与君生死相随,再不分开。”

      说完,拥她入怀,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所有山盟海誓都融化在两人交缠的呼吸中。

      半生心伤,半生孤独。幸好,在时间终止之前能牵住你的手。从今以后,执子之手,白首不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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