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孤雪》天涯无居客

79、第25章

　　“我还有些私事要理。”郑彦的声音压得平稳，刻意避开陆小凤探究的目光，转头望向窗外，“你们先去，若有需要，派人来叫我便是。”
　　陆小凤见状，无奈地摊了摊手：“罢了罢了，你们这两个冷面神，倒真是天生一对。”他转头对赵敏和铁手张笑道，“郡主，铁捕头，咱们走吧，别耽误了查案。”
　　赵敏深深看了郑彦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陆小凤走出客栈。铁手张对着西门吹雪和郑彦抱了抱拳，也快步跟上，堂屋里的捕快们鱼贯而出，喧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只剩客栈大门“吱呀”一声合上的轻响。
　　瞬间安静下来的堂屋中，只剩地龙里木炭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西门吹雪擦拭长剑的细微响动。郑彦起身走到柜台边，向掌柜要了一壶热茶，刚倒满一杯，就听到身后传来西门吹雪的声音。
　　“你在怕什么？”
　　郑彦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温热的茶水顺着指缝传来暖意，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他转过身，看到西门吹雪已停下擦剑的动作，那双清冷的眸子正牢牢锁着他，目光像残雪剑的剑锋，仿佛要穿透面具，看清他真实的心思。
　　“我没有怕。”郑彦平静地回应，将茶杯递到嘴边，热气模糊了面具的边缘，“只是不想卷入无关的纷争。”
　　“无关？”西门吹雪站起身，素白的长衫在暖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你的剑法里有叶孤城的影子，黑鹰楼在找叶孤城的旧物，这就不是无关。你留在客栈，是怕六扇门查到你的身份，还是怕黑鹰楼的人找上门？”
　　一连串的追问像重锤般砸在郑彦心上。他没想到西门吹雪竟观察得如此细致，连他刻意隐藏的剑法渊源都看了出来。郑彦沉默片刻，没有回答，只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一如他此刻的处境。
　　西门吹雪也没再追问，只是重新拿起细绒布，继续擦拭长剑：“陆小凤虽然爱管闲事，但他的运气一向很好。不过你记住，在江南这地方，躲是躲不掉的——黑鹰楼的人既然能找到断魂坡，自然也能找到这家客栈。”
　　郑彦心中一动，抬头看向西门吹雪。对方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剑，仿佛只是随口提醒，可那话里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他们已经被黑鹰楼盯上，留在客栈并非安全，反而可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就在这时，客栈的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郑彦瞬间握紧了腰间的飞虹剑，西门吹雪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残雪剑虽未出鞘，周身却已散发出凛冽的剑气。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片金黄的叶子飘落在窗台上，挡住了半扇窗的视线。郑彦与西门吹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陆小凤他们刚走，麻烦就找上门了，这绝非巧合。
　　“看来，想清静也清静不了。”郑彦低声道，脚步轻移，挡在了客栈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那里是掌柜和伙计的住处，不能让无辜的人卷入纷争。
　　西门吹雪则走到堂屋中央，背对着大门，素白的手指搭在残雪剑的剑柄上，声音冷得像冰：“出来吧。躲在暗处，算什么江湖人？”
　　话音刚落，客栈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寒风裹挟着银杏叶灌了进来，吹得地龙的火苗剧烈摇晃。三个身着黑衣的杀手站在门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淬着毒的眼睛，腰间的窄刃短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正是黑鹰楼的人。
　　郑彦的心跳猛地一沉。他最不想遇到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而此刻客栈里，只有他和西门吹雪两个人，面对的却是来意不明的杀手，以及即将到来的、躲不开的麻烦。
　　寒风卷着银杏叶撞开客栈大门，三柄幽蓝短刀几乎同时朝郑彦劈来——黑鹰楼杀手的招式狠辣刁钻，招招瞄准要害，显然是受过专门的暗杀训练。郑彦脚下不退反进，腰间飞虹剑“呛啷”出鞘，剑光如练，瞬间撕裂了黑衣人的包围圈。
　　他的剑依旧是那套混杂诸家的路数，却比断魂坡时更快、更狠：先是化用武当太极剑的圆转，剑尖轻轻一挑，便卸去左侧杀手的刀势，随即手腕急翻，融入峨眉刺的灵动，剑锋擦着对方手腕划过，血线瞬间飙出；右侧杀手趁隙攻来，他却不闪不避，剑势陡然转刚，少林达摩剑的沉猛尽显，一剑劈在杀手刀背，震得对方虎口开裂，短刀脱手，紧接着剑锋一送，精准刺穿其心口；最后一名杀手想转身逃跑，郑彦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飘出，剑招化作昆仑快剑的迅捷，剑光一闪，便已斩断对方后颈。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三具尸体相继倒地，鲜血溅在青石板上，与金黄的银杏叶交织成刺目的图景。
　　郑彦收剑入鞘，剑身上的血珠顺着布条缠绕的剑柄滴落，他甚至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只是抬手拂去面具上沾染的碎叶，动作从容得仿佛只是掸去了灰尘。
　　一旁的西门吹雪始终静立不动，素白长衫在寒风中纹丝未动，指尖虽搭在残雪剑剑柄上，却自始至终没有出鞘。
　　直到最后一名杀手倒地，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冰：“你的剑，很快，很杂。” 郑彦转头看他，没接话。
　　“武当的圆、峨眉的巧、少林的刚、昆仑的快，还有……叶孤城的空灵。”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在飞虹剑上，眼神锐利如剑，“这些剑法凑在一起，本该杂乱无章，你却能用得流畅，可见内力深厚，剑感极佳。但——” 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笃定：“这不是你惯用的剑法。你在刻意模仿，或者说，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本门功夫。”
　　郑彦心中一凛——西门吹雪的眼光竟毒辣到这种地步。这套剑法是他融合叶孤城记忆中所见诸家所长而成，虽已练得纯熟，却终究不是他穿越前惯用的路数，没想到还是被看穿了。
　　他沉默片刻，淡淡道：“能杀人的剑法，就是好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