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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情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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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ji:
昨天,我收到一封信。来自日本。
那是我从前在大阪教过的一个学生。那时他功课并不算好,只是一般。但是他很能画画。我想,他应该就是那种有艺术天赋的孩子。只是在日本现阶段的教育制度下,大多数中学看重的是本校能否多一两个考上东大的学生。我并不是在贬低我的大学。只是我一直认为,若这个世界失去了差异性,倒索然无味了。或许,这就是我远行欧洲的原因。
说回那封信,他说到他现在在一家报社做美术编辑。当他提到目前从事的工作以及他最近的作品时,字里行间似乎可以看到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我,竟然忍不住些微的宽慰。这就是做老师的通病。不论学生远行多远,总是牵挂着他们。就算只是短短相处过的孩子,他们,始终是我永远的学生。
随信附上一张卡片。亲手制作,手工绘画。
画面中:盛夏世界,一座沉默的图书馆,一株古老的樱树,墨绿的草丛中竟透出一股股流动的风。似乎,在其中还隐藏着小小的发光生物。
我诧异了。因为那依稀便是我记忆中的某个无瑕片断。
我想起了那个夜晚,我们在樱树下聊天的场景。天上的光,地下的光,缓慢融合在一起。我记得露水滑过草叶的瞬间,你说,看,流星。但当我抬头的时候,天空是静默的大树,唯有微风与树叶的低语。
后来,我便听着你细细讲述你看过的黑白电影,吃过的辣味汤面,甚至还有,你偶尔赖床的小毛病。
那些个细小的片断,在我后来的记忆中不经意地被磨去棱角,埋在樱树根深处。但偶尔,你捧着绿色萤火微笑的模样,会突然在一个只有绿茶和瓦尔登湖陪伴的下午跳出来。也许,是因为茶叶梗竖在水中央的缘故。
现在,我还是一个普通的教师。当我走过湿漉漉的操场,闻着青草香的时候;当我看到青涩少年牵过羞涩少女的手时;当我看着我的学生无忧无虑地奔跑在青春的时间里,我仿佛看见了过去的岁月。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而我现在翻过那张卡片,看到一行字。他的笔触,已经比年少时有力多了
纵使青春散场,我还可以,不怕失去地去爱。去爱我所向往的梦想。
谢谢你,手冢老师。
不二,你还记得是谁说过,时间是一个黑白陀锣,只有旋转才能看见彩虹。当时间长久地带走了过去,回忆也亦步亦趋远行。唯有青春,还可以唱着不朽的歌,在那永不落幕的舞台上。我禁不住又一次些微的宽慰起来,为我的学生,为他们尚未结束的年华,
若是还能为青春感动,人心便还是暖的。有斯学生,便是足矣。
写到这里,隔壁邻居家的小女孩唱起了那首很久没听到的歌。我静静聆听,静静聆听。再过五分钟,我会去对面的露天咖啡馆要一杯Espresso,然后继续在托斯卡纳的蓝天下,写给你的信。
但永不寄出。
Tezu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