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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手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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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右使这话一出,人群里立马有人开始见风使舵,跟着他坚持要我继续祭祀,并且传达出神的旨意,还有人直接用“若是这次的神旨与明月教的兴荣有关,该如何?”的话来压尹大叔。
我站在祭台前无所适从,尹大叔有说圣女传达神旨的方法无非是烧纸画符,再用两块月亮形状的木块进行问杯,和求签有点类似。我想尹大叔应该有过打算在这个上面做手脚,但是肯定又由于这个东西不是人为能轻易控制的,所以只能生推。
“龙腾兄弟,小女身体抱恙一事,早已对你及三仙说明,何以还如此刁难?”尹大叔的表情十分诚恳,就好像我真的得了什么重病似的。
不过听尹大叔的口气,看来他早就已经为我之后可能会引起怀疑的行为做下了铺垫。
“尹左使,她虽是你的爱女,但也是整个明月教的圣女,圣女身体有恙我们也十分担忧,但传旨一事事关重大,自本教开创以来从未因任何理由而终止过,更何况,天魔剑的下落及是否能够寻回一事,现今已是重中之重。”说到这里龙腾右使顿了顿,看向我严肃道:“劳烦圣女了。”
这个龙腾右使长得一脸正气,因为如此,他对你说每一句话的时候,你都觉得非常的有道理,更何况他的理由也很正当,如果继续生推,恐怕会引起所有人的公愤。
我刚准备说话,尹大叔就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对龙腾右使道:“圣女安危可大可小,若是有个好歹该如何?”
“呵,”龙腾右使还没来得及说话,人群里就传来一声并不陌生的娇笑声:“圣女可以再选,但此等有关本教兴衰之大事被耽误,才真的是无人可以担当了。”血狐媚娘一边用手指一圈一圈的绕着胸前的长发,一边媚眼如丝的看着我:“莫非圣女是有何难言之隐?”
媚娘这句话相当的具有引导性,下面的人也纷纷开始大胆的猜测,从我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到我可能是被人控制,按时尹大叔野心勃勃,再到最后直接就有人小声猜测我这个圣女是否真的有问题。
我看了一眼尹大叔,他现在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焦躁,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慑人的气魄,但此时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我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人,暗自盘算着说哪些话的人是哪位大仙或是哪位护法的人。
而在此时,那天黄长乐也跟着搅进这混乱的场面之中,他抱着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阴恻恻的道:“圣女自回教以来,就一直深居简出,虽然见面之数屈指可数,但也能感觉出圣女确实和以前有些不同。”
人就是这样,平时畏于各种原因而不敢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一旦有地位较高的人提出非议,而受到质疑的那一方又没有及时作出回复时,所有人就开始准备围攻。
现在也是这样,所有人看尹大叔和我都一言不发,就认为长乐的暗示是正确的,开始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发出各种的质疑声:
“难怪圣女最近都怎么出现,原来是这样?”
“是怎样?”
“你不知道?圣女之前摔进老刘的水田里,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两只水蛭。”
“就是此事,当时在场的人都说,圣女的反应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你们都知道,圣女性格古怪,若是以往,恐怕老刘的水田早已没有一个活物。”
“并且当时圣女的在摔进水田前的动作,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武功。”
“啊?这么奇怪?”
“是啊,现在想来,说不定这圣女真的有问题!”
……
三仙和两位护法以及我都听到了在场众人的窃窃私语,但我们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彼此看着对方脸上神情的变化。
这时,长乐发出一声轻笑,状似玩笑一般的道了一句:“尹右使,这位圣女,该不会是你为了笼络逐渐涣散的人心,从哪里找来的冒牌货吧?”
“放肆!”
“放肆!”
尹大叔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之后,就扭头十分吃惊的看着我,而我却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长乐。此时的场面已经脱离了尹大叔的掌控,原本应该很紧张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却异常的冷静。
我半眯着眼,又略带怒意的看着长乐,缓慢而又肯定的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其实在我和尹大叔不约而同的喝止长乐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停止了碎言碎语,但当我这么不温不火的让长乐再说一遍的之后,我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好像都静止了一般。
长乐有些吃惊的看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慢吞吞的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长乐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看见长乐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是咽了一下口水,我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用轻蔑的眼神将他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正准备继续说话,就听见旁边的血狐不屑道:“圣女好大的气派啊。”
“你说什么?”
当血狐的话刚刚起了个头的时候,我就已经飞速的闪到她的面前,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我拼命的想大喘一口气,但我生生压住这个行为,绷着脸,挑眉看着她:“大声点。”
我能从血狐震惊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脸,那种表情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吸了口气,慢慢的转身,走到同样也是带着一脸吃惊表情的尹大叔身边,昂起脖子巡视了众人一圈,好让所有的人都能看见我的表情。
“真是没想到,我只不过离开明月教不到两月,你们就变得这么放肆了。尹左使这个位置镇不住你们,连圣女你们也想反么?”
众人沉默,三仙和龙腾右使依然在惊讶的情绪之中。
我挑着眉露出一个高傲的表情:“你们不用再妄自猜测了,我受伤的是事实。尽管如此,也还不至于不能够进行今天的祭祀。是尹左使多虑了。”我看了一眼尹大叔让他放心,又对龙腾右使道:“龙右使说得对,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完成。小翠。”
听见我唤她,小翠赶紧走上来,主动的把手里的木盒子打开,托着放在我面前。所有人也都很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看这木盒子里放得是什么。
我接过盒子,让小翠在月神祭台上铺上一块干净的白布,拿出合理的一摞长牌,转身对众人道:“今天就让你们来抽签吧,你们谁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因为不知道我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都不敢再贸然充当出头鸟,三仙和龙腾右使也静观其变,想看到底玩儿什么花样。
就在大家都还在观望的时候,有人就直接走出来大声道:“我来!”
玄蟒石磊抠着脖子走出来,一脸不耐烦的走到我面前:“抽什么?速速做完这一切,老子要去吃东西了!”
我笑着点点头,然后把长牌反扣放在白布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玄蟒随意打乱这些东西,然后再将他们全部展开来。”
其实现在我心里还是没底的。这些东西是我昨晚因为紧张睡不着觉,爬起来让小翠给我准备材料,弄出来的简易塔罗牌,就是为了应付今天可能会发生的突发情况,只是没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场。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石磊已经将塔罗牌一一展开陈列在白布上,这时候所有的人也都不知不觉的靠拢过来,站在祭台的周围。
我依旧挂着笑容,对他道:“你可以抚摸它们,想着你想向上天询问的事,选择一张你觉得最有感觉的抽出来,放在你面前。”
我刚说完,石磊就直接从面前抽了一张,看样子他真的觉得这件事特别的没趣。他抽完牌后双手抱坏看着我,我则不紧不慢的走到他旁边伸手掀开牌面——战车。
“嗯?”人群里有人发出几声疑声。
我不自在的红了红脸:我知道我字写得差,但这些牌上的所有字已经是我能写出的最好程度了。
“战车?”尹大叔在旁边问:“这是何意思?”
我微笑着拿起牌递给石磊,然后道:“看来刚才玄蟒想自己的事多过替本教考虑啊。”
石磊皱起粗狂的眉毛:“你说什么?”
他不愿意接我手里的牌,我也不以为意,拿着牌在手中把玩,一边在祭台边缓慢的踱步,一边道:“战车是力量和强者的象征,也是对战斗欲望最合适的诠释。”我举起牌展示给众人看:“这张的位置是反的,这说明玄蟒你现在非常的渴望战斗,得到武林人士的仰望和畏惧,但你知道本教现在只能蛰伏,所以已经开始有些自乱阵脚,作出一些你原本不屑的事。”扭头看着他,面带笑容却很认真的对他说:“你心里所想的事,迟早会发生,但不是现在,你需要冷静。”说完再次将牌交给他。
这一次,石磊收下了牌,表情木讷,拿着牌怔怔的看着,一副失神的样子。
他现在的反应无疑是给了我一个信心上的肯定。其实我并不知道按照牌面解释会不会引起反效果,他从这么多牌当中抽到这一张,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我看到的消息。如果世上真的有神的话,这也是一种神旨吧。
他的反应也让其他围观的人更加的好奇,似乎之前的对我的质疑完全没有发生过。我暗地里换了口气,对龙腾右使道:“龙右使,要不你来好了?你对本教忠心耿耿,一定能问到我们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的。”
龙腾右使有些犹豫,但被我这样的高帽子扣上去,也不好拒绝,只好出来按照我刚才教石磊的方法洗了一下牌,然后颇为认真的挨个的把牌摸了一遍,抽出一张牌放在面前。
我将牌反过来一看——命运之轮。
“……”这要怎么说?这张牌可以解释很广义的情况,但现在我并不了解刚才龙腾右使问得是什么。眼角余光漂到旁边的人,都一副很期待我解译的表情。我皱了皱眉,做出一副貌似在自言自语,实则声音让大部分人都能听到的大小说了一句:“有变化?”
“是何变化?”
我没想到追问我的会是尹大叔,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想着他是不是要给我当托啊?如果是,我当然不能让他白做了。
我十分严肃的看着龙腾右使:“龙右使,你刚才在挑牌的时候,真的是一心想着天魔剑的下落么?”
龙腾右使脸色微变:“那是自然。”
我看他这样,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一半,故作玄妙道:“即使如此的话,那真的有些奇怪。看来,天魔剑的下落有变化,应该能很快得到消息。”
我话一说完,就发现三仙和两位护法的表情有些怪异,最后还是尹大叔替我解了惑。
“昨晚得到消息,天魔剑正从北瑶国运回。是灵剑山庄寻到的。”
啊?不是吧?我压下就快凸显出来的吃惊表情,接了一句:“果然如此。”但我又马上想到,我和尹大叔的现在关系,其他人肯定会以为是尹大叔昨晚告诉我的,于是我又加了一句:“这张牌出现的诡异,看样子不会这么简单。”
“何以这么说?”
“命运之轮富有变化性的牌,我们得知了天魔剑的消息,但极有可能是假消息。我看我们最好是按兵不动。”
其实这前前后后的卜算下来,在场的人已经信了一大半,现在又听我这么说,都开始去想天魔剑的事。
大家沉默下来,最后尹大叔让众人散去,休息片刻,准备去观看稍后的赛龙舟。当所有人都逐渐散开之后,我这才感觉到后怕,脚也有些疲软。还没来得及收拾心神,就看见那只见过一面的,好像被称之为宋先生的人还站在祭台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我那些塔罗牌。
能记住他,实在是因为他那书生的样子和魔教实在是很不搭。我有些紧张的问他:“宋先生在看什么?”
宋先生没抬头,只顾盯着那张翻过来的命运之轮上,良久,才问了我一句:“之前玄蟒那张名为战车的纸张,圣女的解释有分正反之意,为何这张牌没有提到呢?”